作为林要要最好的朋友,素叶无法推脱说不做伴娘,而她不得不去做伴娘,全世界的人就理所应当得把她和年柏彦联系在一起。
林要要淡淡笑了下,遮住心口的闷,哪怕是换了一个男人,她都会把那晚的事告诉素叶,不是让素叶替她报仇,而是单纯地舒舒心结。
但是,叶渊怎么说都是她大哥,她怎么忍心再在素叶的生活里火上浇油?
便岔开了话题,道,“小叶,我是认真劝你呢,有时候感qíng的事别那么较真,别一股脑地钻牛角尖。”
“你以为,任由一个人不停地往心里钻的感觉很好吗?”素叶攥着筷子,良久后松开,手心被筷子的边沿铬出一道道印子。
“其实,我最怕的是……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信了,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不是身体上的离不开,而是心。我怕,我会爱他爱得发了疯。”
素叶的声音很小很弱,很无力,“所以现在,我宁可愿意去相信他是假的,也不敢去想象他是真的。”
“为什么?”林要要吃了一惊,“离不开就不要离开好了。”
素叶静静地看着餐桌上已经冷却的美食,没看林要要,渐渐地,目光透出一丝凄凉,良久后才轻轻吐出,“我痛恨他的欺骗,却又忍不住原谅,同时的我又放不下对他的感qíng。与其说痛恨他倒不如是在痛恨我自己,哪怕他的感qíng是真的,我也始终摆脱不了绝望。”
林要要心里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素叶终于抬眼,哀凉地看着她,“医生说我怀孕很危险。”
“啊?”
“而我,曾经就没保住我和他的孩子。”素叶说完这话声音哽咽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眼眶的酸。
林要要倏然瞪大双眼,“什么?你有过他的……”
素叶点头,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样?他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骗他说,是我故意不要这个孩子,他才一怒之下把我带到小岛。”素叶缓缓地把在杭州发生的事也告诉了林要要。
林要要听着听着眼眶红了,很快地,落了泪,紧紧攥着她的手,狠狠地,“小叶你真的太该死了啊,你有没有当我是朋友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你……”
她心疼,比刚刚还要心疼,扯着骨头连着筋地疼。
素叶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低着头,紧紧咬着唇。
她不想连累着林要要为她落泪,可这话藏久了,素叶以为伤疤已经好了,一掀开还是血淋漓地疼啊。
正是气氛低落时,桌旁的手机响了,铃声急促,打破了萦绕在两人周遭的悲伤氛围。
素叶用力地吸了下鼻子,调整了呼吸后拿起手机接通,岂料刚听了前两句话就蓦地起身,“什么?”
☆、我很想你能来
G4车队的成员因比赛的缘故集体住在北京近郊的酒店内,一来离赛场进,二来方便预热练习。在中国,对于方程式的热衷远低于其他国家,所以大型赛车也只是在中国固定而少数的城市举行,这次北京这场只是预热赛,而真正的角逐放在了上海。
中间相差一个月的时间。
预热赛在北京举行的时候,素叶原本想去观摩,但因为自己的事尚在焦头烂额中,所以那次她便婉拒了年柏宵的邀请。她知道年柏宵肯定会去,如果可能他甚至都想快速回到G4,北京这场比赛他无缘参加,素叶后来也听说了,G4的成绩还不错,小组第二。
年柏宵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不知哪天他哥哥年柏彦突然对他说,国外都安排好了,你回去吧。
其实也是素叶的担心。
说心里话她不想年柏宵回国,人有追梦的权利,不管到了多大岁数,只有始终抱有梦想,才能证明你来人世间走一遭。
可有一次,素叶的确不小心听见年柏彦在讲电话,好像是在办理国外一处房产的事,而且还提到了年柏宵。她大胆推测的是,如果年柏彦真的在国外以年柏宵的名义置办房产,那么有可能就是让年柏宵在国外定居的意思。
她有心无力。
虽说她也明白,如果年柏宵能够马上进入到G4车队并以正式赛车手参加比赛的话,也许能迟缓他回国的决定,就算年柏彦再不愿意,生米做成熟饭了,总不能因为他弟弟一个人而毁了所有人的前程吧。
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时,就出事了。
电话是纪东岩打给她的,命她赶紧以专业心理咨询师的身份前来救驾。
幸亏是在北京近郊,所以素叶一路驾车飞奔过来也没需要太长时间。
听说这段时间G4都在这里调整下一轮在上海的赛事方案,但素叶到了他们指定的练习场后,却不见热闹。
只有纪东岩的车,十分显眼地扎在糙丛里。
见她的车到了,纪东岩下了车,冲着她招了招手。
素叶将车子停好后走了上前,第一句就是问,“那个队员的伤势怎么样?”
纪东岩点了一根烟,将烟盒重新扔回车里后,靠着车门而站,叹了口气,“还差一点就被年柏宵给杀了。”
素叶吓了一身冷汗,“怎么会这样?”
纪东岩便一五一十告知了。
年柏宵一心想回车队,从他决定要回去那天起,基本上每天都来这里见G车队的教练赫利,赫利的态度是迟疑的,因为年柏宵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虽说因为受到年柏宵的连累而断了双腿,但还是对年柏宵有师徒qíng谊的。但车队有几名队友死活不赞同,其中反对最qiáng烈的是一个叫做迈克的美国男孩儿,他是那晚亲眼见着那群人打断赫利双腿一幕的人,从此以后对年柏宵极为痛恨。
这次,他说什么都反对年柏宵的重新归队,并声称,如果年柏宵归队,他就带队离开G4,他是G4的队长,拥着他说话的人共有四人,一旦年柏宵真的归队,迈克加上其他四人就会离队,一个车队突然少了这么多人,那么上海的比赛也无需参加了。
就这样,事qíng一直僵持着。
而今天,矛盾终于爆发了。
年柏宵自己花钱买了一辆赛车,并且又花了不菲的价格亲自进行改装,然后原本是想让教练看看他已经有了归队的实力。
但迈克带着其他四人竟砸了他辛辛苦苦改装的赛车,年柏宵一怒之下就跟他们几个打起来了,其中将迈克打得最重,如果不是赫利听见动静赶到练习场的话,迈克可能就没命了。
年柏宵用自己的皮带差点把迈克勒死。
而纪东岩今天之所以能来,是因为日前年柏宵得意洋洋地在电话里说他改装了一辆超牛的赛车,并约他今天来看看,岂料他赶到的时候就遇上了这种事。
被打的成员纷纷嚷着报警,纪东岩怕事qíng闹大拼命往下压,但赫利对年柏宵的心理状况很是担忧,觉得他有潜在的心理bào戾,纪东岩明白年柏宵一心想回车队,便跟赫利信誓旦旦保证说年柏宵只是一时气愤才这么做,心理根本就没问题,为了让赫利相信,他才赶紧给素叶打了电话。
素叶听完了事qíng的大致经过后唏嘘了许久,“曾经我和年柏宵那小子在酒吧被一群人围攻,他跑得恨不得比兔子还快,没想到还这么能打呢。”
纪东岩抽了口烟,吐出,笑了笑,“不同于其他队员,柏宵没有车队背景,所以无法得到赞助车,他的赛车全都是他亲自改装,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珍贵,迈克那些人砸了他的车,你说他能不发疯吗?”
“现在人呢?”
纪东岩朝前面一幢白色别墅里努努嘴,补了句,“你还是先见赫利吧,他挺担心柏宵。”
素叶点点头,又盯着纪东岩看。
“看什么?”纪东岩被她盯得全身不自在。
“你以前不怎么抽烟啊。”
纪东岩无奈翻了下白眼,将烟头掐灭后,双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扭了过去,“行了我以后不在你面前抽,赶紧去吧。”
素叶原本想说还有话问他呢,因为她想起了之前在超市见过他和乔伊在一起,但想想现在还是柏宵的事重要,就先搁浅了。
G4车队教练赫利,也是这个车队的创始人,跟年柏宵描绘的一样,有着高大健硕的身材,说话声音洪亮,大胡子铺满了脸颊,只是,不像素叶想象中坐着轮椅。
是义肢。
赫利告诉了素叶。
素叶明白,一旦连车队的教练都坐了轮椅,那么整个车队都会陷入瘫痪,斗志不在,所以,他必须要靠着义肢站起来,然后教队员们如何继续冲锋陷阵。
素叶不làng费时间,跟赫利聊了很多关于年柏宵的事,让他知道,年柏宵之所以千里迢迢回北京,目的就是想要重回车队。更重要的是,素叶从专业上对年柏宵的心理进行剖析,解除赫利的担忧,并且信誓旦旦说,她敢肯定,如果说北京这场比赛是年柏宵上场的话,成绩一定远胜于小组第二。
赫利笑说她太自信了。
素叶却告诉他,这是中国人所说的厚积薄发,是一种长期沉淀的心理最后终究需要爆发的奋斗力,年柏宵在历经了成功而后沉重打击,如今又能站起来,他身上具有最终成功的条件。
“赫利教练,你是手把手教会他如何从一个爱好者到了专业赛车手的,难道现在开始迟疑他的能力了?”素叶看着赫利教练,言辞诚恳,“我敢确定,如果世界级赛车手要在G4产生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年柏宵。”
不是她盲目地替年柏宵说好话,他很早就尝到了成功的滋味,尝到了被人敬仰和拥护的热qíng,但也经过苦痛,这是他不同于同龄人的历练,她相信,这些都是年柏宵作为日后迈向成功的重要过程,现在的年柏宵一切都准备好了,只需要一个机会。
“可是你要清楚,作为教练,我要协调好整个车队和投资商,车队现在有人反对,就算我有心袒护他也力不从心,车队内部出现了问题,投资商也会刁难车队,这个风险,我一个人可以承担但车队不能冒险承担。”
素叶想了想,“那么,那几个人的伤势怎么样?”
“其他四个人倒是没什么,迈克伤势严重些,右腿和左胳膊全都骨折了,医院的人刚走。”
“他是队长,上海站他是主力吧?”
赫利抬眼看着她,“素医生,你什么意思?”
素叶轻轻一笑,“迈克现在伤的这么重,你们又离上海站开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怕是迈克根本就上不了场,那么,为什么不让年柏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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