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有没有可能动手打人?”
“我没亲眼见过的事儿我不敢说。”
“对于曲艺的死你怎么看?”
素叶想了想,“我没有看法,因为我跟她不是很熟。”
“曾经你跟曲艺接触过。”蒋磊将资料推到她面前,一字一句道。
素叶扫了一眼资料,眼里尽量地风平làng静,“那是因为她的前夫找过我,我处于医生的职责,需要找到曲艺了解qíng况。”
“叶玉因为曲艺自杀一事,始终对年柏彦耿耿于怀对吗?”
“应该是吧。”
“什么是应该?”
“我只是见到叶玉对年柏彦有过不满,但具体的威胁行为没有。”
“案发时,有人听到叶玉对年柏彦说,要他离开jīng石,否则会弄得他身败名裂。”
“叶玉有时候说话是挺狠的,但说的未必就会那么做。”
“你始终相信你丈夫是清白的?”
“当然。”
“那好,我们回到案发当晚。”蒋磊微微眯着眼睛,他发现素叶这个人的逻辑很紧密,不容易找到攻破点。“你们有固定的家政公司,每天都有洗衣店的人上门来取脏衣服,可案发那天晚上,是你打电话叫来了洗衣店的人取走年柏彦的衣服,对吗?”
素叶看着他,“对。”
“以往都是等着洗衣店的人上门来取,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主动打电话叫人上门?难道一晚上都不能等了吗?”
“我和柏彦的衣服都淋湿了。”
“这听着像个借口。”
素叶沉着气,一字一句道,“但这就是事实。”
“可据洗衣店的人说,当晚收走的就只有年柏彦的衣服,就是他身上穿的那套。”
“是,因为当时洗衣店的人说他们那个时间只有gān洗工,我的那件不能gān洗,所以就没拿走。”
“你将年柏彦的衣服送去gān洗,真的是因为淋湿?”
素叶笑了,淡淡的,“我老公的每一件衣服,甚至说是每一条领带都是走私家定制的,随便哪件都很贵,蒋警官,你要知道越是这类衣服就越是金贵,淋了雨不及时处理有可能就会造成面料的损伤。哦,你应该不会清楚,因为你穿不起那么贵的衣服。”
蒋磊的面色难看了很多。
素叶说这番话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这番话会令蒋磊很是难堪,她就是要他知道这种滋味,谁让他认定年柏彦是凶手来着。
“当时你拿着伞去接年柏彦,既然这样,他的身上为什么还淋得那么湿?”
素叶说,“那时候他正好站在大厦门口,风很大,他见我的伞摇摇晃晃的,就主动跑了上前,当晚的雨很大,他被淋湿很正常。”
“是正常吗?还是他故意这么做?”
素叶皱眉,“你什么意思?”
蒋磊朝前探身,“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杀了人,衣服已经被淋湿了,所以故意跑到雨中与你汇合,目的就是想要掩盖身上早就淋湿的事实。”
“蒋警官,这只是你的猜测!”素叶很是不悦。
“是猜测还是事实需要进一步验证。”蒋磊看着她,“年柏彦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所以他必然要找个目击者证明他是从大厦出来的,而你就是最佳证人,素医生,有可能连你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素叶盯着他,良久后吐出了两个字,“胡说。”
“事实证明你被他利用不止一次了吧?”蒋磊突然这么问。
素叶的手指一颤,警觉地看着他。
“说白了,你们的婚姻更多的是互利互惠,对吗?”蒋磊步步紧bī,“之前,你利用了他成功打击了叶家,打击了叶玉,而现在,他利用你来达到工作上的便利,我说的没错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南非,他利用你来成功竞标钻矿,而他娶了你,很多人都说他有意吞并jīng石,甚至连你父亲在去世前都对他产生质疑,不是吗?”
素叶心里的那根线又绷紧了。
“你父亲临去世前,就罢免了年柏彦总经理职位,这对于一个事业心极qiáng的男人来说,会不会是个打击呢?”
“蒋警官,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和叶玉都是年柏彦害死的?”
蒋磊笑道,“我们不排除任何可能xing。”
“我相信,年柏彦绝对不是这种人。”素叶咬牙。
“需要证明他是无辜的证据。”
“那也需要证明他有罪的证据。”
蒋磊勾唇,“所以,他现在始终是嫌疑人,我们警方的眼睛会时刻盯着他。”
素叶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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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院这边,调查的过程也不是很顺利。
对于泄露商业机密甚至是商业犯罪行为,年柏彦矢口否认,而检察院搜查的一些证据对年柏彦来说都不是致命的。
原因是,虽说jīng石新品的泄露,看上去年柏彦有了足够的动机,但实际上,检察院这边没有查出他与纪东岩有过利益jiāo易的记录。
更重要的是,纪东岩对于新品一事闭口不谈,甚至将设计图摆在他面前,纪东岩也直呼奇怪,跟检察院的人说,看来我跟年柏彦还真是心有灵犀。
这种说辞会令人信服吗?
检察院的人相信了才叫见鬼了!
但纪东岩不承认是年柏彦泄密,而年柏彦也说不清楚纪东岩为什么会有着跟jīng石新品一样的设计图。
两人隔空踢了皮球,令检察官童明十分恼火。
“你将你弟弟的股权收购,目的是什么?”
这是童明不知道第几次跟年柏彦正面jiāo锋了,每一次都因抓不到确切证据而不了了之。
“很简单,他不适合待在企业里。”
“你弟弟有没有参与到新品一事?”
年柏彦皱了眉,伸手敲了敲桌子,一字一句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弟弟年柏宵和我妻子素叶,他们已经离开公司很久了,对于公司发生的事qíng,他们一无所知。”
童明盯着他,良久后,将身子凑前,“年柏彦,你真当我抓不住你的把柄是吧?”
“我随时恭候童检的搜查。”年柏彦风轻云淡地说。
童检毫不客气地说,“我会一件一件地查起,你在内地、在国外、在南非,还有叶鹤峰的死、叶玉的死,从商业犯罪到刑事犯罪,我一样都不会放过!”
年柏彦微微勾唇,“好,我积极配合。”
☆、除非你不爱我了
太阳滚到了天边,烧成了火球,燃了一天空的灼红,最后,大片的红渐渐西沉,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残留在天际。
夜色也悄然蔓上了天空,一点点吞噬着残缺的红,明暗光线的更迭,是触目惊心的颜色。终于,最后一点的光也被夜幕取代,长夜,亮起闪烁不一的光亮,是斑驳的霓虹,让这夜晚变得不那么深邃。
素叶从警局里出来,漫无目的。
站在车来人往的街头,她的目光亦如苍穹,有些空dòng,又很快,被无法抑制的迷惘取代。她不知道自己在人群中站了多久,直到挎包的带子都几乎被自己攥坏,直到自己的手指头都攥得生疼,她才反应过来,加快了脚步,往家赶。
人生,要怎样才能风平làng静地过?
这是素叶刚刚迷惘的原因。
其实她要求得很简单,只希望能有这么一个空间,只有她和他,不被外界打扰,不让俗事沁心,携手静静地看日出日落,就这样。
像是在乌尤尼的日子。
平静而又惊心动魄。
平静的是内心,惊心动魄的是那天地间创造的美。
现在,素叶才知道,其实日子是每天每天地过,想要无聊重复简单,想要真的顺风顺水却很难。
蒋警官的话始终在她耳畔回dàng,每个字蹦出来都像是在她原本就脆弱不堪的脑神经上烙下个烙印,灼烫的疼痛。
“素医生,你到现在还弄不清楚状况吗?现在的一切证据虽说不能直接证明年柏彦是凶手,但也无法证明他的清白,这么跟你说吧,他有着足够的动机、目击证人和遗留在现场的血样,这对他十分不利。你的心qíng我能理解,如果想要给你丈夫脱罪,那么就要再仔细想想看你是否落下或忘说了什么,当然,我们警方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罪犯,还请你能够配合和理解。”
蒋磊的话很实在,正是因为实在,所以听上去那么残忍。
怎样证明一个人的无罪?
在这个人与人之间已经丧失了信任和信仰的年代,法律成了唯一规范人xing道德的标准,在冰冷冷的法律面前,讲求的就只有证据。
就像是,什么才能证明你是谁?
你自己说吗?不,你自己说你是谁不行,你得有身份证、户口本、出生证、居住证、驾驶证、学历证、医疗证……
只有一个个尺寸不大的小本子才能证明你是谁。
所以,你能说你是无辜的吗?
你说你无辜,需要最实实在在的证据。
所以素叶迷茫。
她要怎样才能证明年柏彦是无辜的?
哪怕只是被警方定为嫌疑人的身份,她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回到四合院,空空dàngdàng的。
年柏彦没回来。
万家灯火燃亮,只有她这里漆黑一片。
甚至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米香,是家的味道。
她想起刚结婚的某个周末晚上,小雅不在,年柏彦加班还没回来。她在厨房里忙活,一旁煲汤的紫砂锅还在欢快地咕嘟着。
年柏彦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当他从背后轻轻将她搂住时,她恍然,回头,推搡着让他出去,生怕自己身上的油烟味沾了他身上昂贵的定制服装。
他却不放手,手臂收得更紧。
低下脸,温润的唇轻轻贴在了她的耳畔,那气息就像是长了脚似的往她心里钻。他说,有了家真好。
是的,她很清楚年柏彦对家的渴望。
从那晚她就明白了。
家,不在乎你有多大的房子,房子里有什么人才最重要。
对于年柏彦来说,她就是家,而对于她来说,年柏彦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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