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选择了沉默。
方笑萍察觉有异,捅了捅她,“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嗯。”
“那你——”
“舅妈,他们还要过二人世界。”在旁的年柏宵还是忍不住cha了嘴。
这一次,素叶没再说让年柏宵闭嘴的话,抬眼看了他一下,心生感激。方笑萍闻言后不解了,“都多大年龄了还过二人世界?小叶啊。”说到这儿,她放低了嗓音,小声问道,“是不是柏彦他不喜欢孩子?”
“不,他挺喜欢孩子的。”素叶忙矢口否认。
“那不就结了?还等什么啊。小叶啊,不是我说你啊,这两口子过日子,没个孩子可不行,孩子是什么?孩子是你们两个人感qíng的纽带。你是个心理咨询师,我想有些道理你比谁都明白。早点生孩子,这样才能把柏彦的心拴住,男人啊到了他这个年龄是最容易被诱惑的时候,柏彦什么条件啊,小姑娘乌泱乌泱地往他身上扑,现在的小姑娘厉害着呢,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结了婚。你说你不会他生孩子,万一哪个小姑娘给他生了孩子,你怎么办?”
方笑萍的每句话说的都在理,每句话都像是针似的扎在素叶心上。
可这番话逗笑了年柏宵,他将摘好的菜放到了漏筐里,忍不住说,“不会有别的姑娘,我大哥是很有责任心的男人。”
素叶yīn霾的心qíng得到了纾缓。
方笑萍也不想多说了,毕竟当着人家弟弟,过多的说年柏彦也不礼貌的,于是拍了拍她,“你自己好好想想。”
素叶轻轻点头。
她要想什么呢?
怪就怪自己没本事保不住孩子。
素叶低着头,没心思地拾掇着菜,年柏宵这时起身,将漏筐里的菜递给了她,她接过,慢慢地洗着。虽是盛夏,但水珠还是格外地冰凉,砸在手指上,一直凉进心里。
年柏宵没离开,慵懒地靠着边儿上看着她。
“想安慰我的话就免了。”素叶细细地洗着菜,忍受着水温的寒意。
年柏宵没说话,反而上前帮着她洗了菜,在洗最后一点的时候,两人同时伸手去拿,手和手碰在了一起。她想要收手,年柏宵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素叶一愣,抬眼看他。
年柏宵看上去光明磊落,用力攥了攥她的手说,“你别灰心,孩子会有的。”
他不大会用太长的中文来说些安慰人的话,所以这几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楚,素叶觉得心里的滞闷似乎消散了不少,虽说眼前这个大男孩儿没什么花言巧语,没什么励志动人的话,但至少让她觉得,这世上真的绝对没有孤独的人,只有不愿意接受关爱的人。
她一句话没说,只是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
“叶叶。”厨房门口,突如其来的嗓音落下来,低沉平稳。
素叶一个激灵,下意识甩开年柏宵的手。
而年柏宵,神qíng也有一瞬的慌乱。
年柏彦走上前,关了正在哗哗流水的水龙头,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聊什么呢?”
“哥,那边还有些青椒,你帮忙洗了。”年柏宵落下句话后,离开了厨房。
素叶生怕年柏彦误会,赶忙解释,“事qíng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柏宵刚刚是想安慰我。”
厨房的门开了一下,是方笑萍,见两人在厨房,赶忙又把门关上。
素叶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年柏彦轻轻攥过她的手,另只手扣过她的后脑勺,压低脸颊,“那你紧张什么?”
他的气息弗落她的眉梢,gān净的,温润的。
不像是生气。
但,她又怕。
抬眼,怯生生地看着他,舔了舔唇,“我是怕你误会。”
“叶叶……”年柏彦无奈叹了口气,将她的头按在了胸口上,低声道,“如果这世上能有个男人,可以让我承认他对你比我对你还要好,那么我会放手。”
素叶的肩头抖动了一下,挣开,瞪着他,“年柏彦你说什么呢?”
一双美眸,因染上怒火而变得格外美丽。
如带刺的玫瑰,危险而娇媚。
年柏彦凝着她,一瞬不瞬。
他的眼神还是一样的平静,那层光,依旧是耀不进他的瞳仁,素叶觉得他的眼眸异常黑暗,像是泼了墨汁,化不开的浓密。
一时间素叶慌乱了,被他这种看不懂的眼神弄得惊恐不已。
“年柏彦,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她委屈控诉。
下一刻,她被他重新拉了怀里,他含胸,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脸颊,温柔厮磨,“傻瓜,能让我放心将你jiāo出去的男人还没诞生呢。”
素叶惊魂未定地盯着他的喉结,下一秒被他轻轻捧高了脸,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眸。
“我觉得,能让我真正放心的男人,可能会是将来咱们的儿子。”
素叶这才恍悟他是在戏弄自己,气得抬拳就打在他的胸膛上,眼眶很快也红了,“你说话gān嘛大喘气啊?刚刚又说的那么认真,你讨不讨厌啊!”
年柏彦见她湿了眼眶,心疼不已,任由她捶打着自己,双臂圈住她的腰身,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素叶一把将他按墙上。
他哭笑不得。
“你以后会不会不爱我了?”素叶仰头,冲着他不悦质问。
年柏彦轻轻摇头。
“那你以后会不会扔下我不管了?”
年柏彦又摇头。
素叶盯着他,恶狠狠道,“年柏彦你听着啊,以后你要是敢抛弃我、对不起我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弟弟做成腌菜,喂狗!”
年柏彦忍俊不止,“这种事还得诛杀九族的?柏宵会后悔认识你。”
“想什么呢!”素叶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然后蓦地伸手朝他下面一抓,“我是指你的命根子!”
年柏彦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全身都快软了。
“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把它剪了,切成像胡萝卜似的一段一段的,然后扔进盐坛子里,或者挂在墙上风gān做成腊肠,喂狗!”
年柏彦憋着笑,手臂一伸将她扯进怀里,低头,坏笑,“你再用点力。”
“你讨厌!”素叶感觉到了什么,将他一把推开,“滚!”
年柏彦笑,“天地良心,刚刚是谁――”
素叶狠狠瞪他。
“好了。”年柏彦从身后圈住了她,又拿过青椒,温柔含笑说,“我不会不爱你,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真有那一天,任你处置还不行吗?”
素叶的脊梁骨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心中悸动,又有甜蜜的滋味泛了出来,一直蔓延到了嗓子眼,甜甜的。
“这还差不多。”她斜过头看他。
他低头,轻啄了她的唇,然后又觉得不够,gān脆封住了她的嘴。
“唔。”素叶轻轻推开了他,将菜筐往他怀里一塞,“洗青椒!”
年柏彦笑得惬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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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很丰盛,素冬充分发挥了男人天生就是美食家的本质,一桌子的菜,与茅台的酒香混合在一起,倒是有点过节的意思了。
席间,谁都没提年柏彦辞职的事儿,素冬倒是语重心长地跟叶澜说,澜澜啊,你一定要把毒给戒了,你还年轻,绝对不能自bào自弃。
叶澜重重点头,转头看向素凯,见素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时,她脸红了,低头。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十点多。
四个大男人喝了六瓶茅台,柏宵不怎么喝酒的人也喝了,沾酒就醉。
而年柏彦,是喝得最醉的一个。
以前年柏彦经常有应酬,还有许桐挡着,他喝酒也不会喝得特别醉。喝得烂醉如泥还是素叶头一次见到,素凯相比几人喝得还少一些,但也是有醉意。年柏宵不能开车了,找了个代价,将年柏宵拖上车后,素凯、方笑萍又帮着素叶把年柏彦也拖上了车。
车门一关,全都是酒气。
等舅妈他们回去后,素叶看着斜靠在后车座的年柏彦,他阖着眼,衬衫的扣子松开了三颗,露出些许胸膛。
他喝了酒,不像别人脸红脖子粗。
反倒是苍白。
喝得越醉,脸色就越苍白。
最开始素叶很担心他的胃,但酒桌上,他一个劲儿跟舅舅畅饮,又说自己没事儿,而现在,他也只是睡着,没有丝毫苦痛神qíng显现,素叶多少有点放心了。
油门一踩,车子离开了东四。
☆、早安,年先生
人在高兴的时候很难喝醉,只有在心qíng抑郁的时候,才会借酒消愁愁更愁。
年柏彦喝得很醉。
幸好这一路上他没吐,安安静静地到了四合院。等车子停稳后,素叶犯了愁,他人高马大的,她怎么给他弄进屋里呢。
轻轻唤了两声他的名字。
年柏彦的反应不是很大,头靠在那儿,眉心之间还有隐隐的痕迹,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平时常常蹙眉留下的。
车库的地灯很柔和,不耀眼,淡淡的,像是被人揉碎了的月光撒在了地面上似的。光亮透过车窗斑驳在了他的脸颊和高蜓的鼻骨上,另一侧脸沉寂在暗影之中。薄唇微抿着,所以下巴的弧度看上去不是很放松。
素叶想了想,伸手拉了他一把,又连续叫了他好几声。他这才睁眼,平时宠rǔ不惊的黑眸此刻显得凌乱、迷醉。
这么不设防,怕是第一次吧。
而且,还是在她面前。
好不容易将他从车上拖出来,素叶用纤细的肩头顶着他的胸口,架着他。他步履摇晃而蹒跚,距离电梯只有几步之遥都难于西天取经。
年柏彦近乎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素叶咬着牙,吃力地小步往前挪,心想着幸好他还是配合着往前走,要真是一动不动地话,她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喘息的声音。
他的脸颊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她能感觉到他的滚烫温度,还有,呼落在她耳周粗重的混合着酒气的气息。
“叶叶……”年柏彦在她耳畔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嗓音含糊不清,跟他此刻的意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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