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沈笑微咳嗽了几声,压制笑意,在这种时候笑他会被外公的灵魂劈死的。林於舟直接横抱起林无意站了起来:“开门。”沈笑微去开门,林於舟快步走出休息室,林於之和林於鸿都跟了过去。
林无意住在父亲的卧室里,正好也在二楼。沈笑微打开外公卧室的房门,开了灯,林於舟抱著人走到chuáng边,林於鸿掀开chuáng被。
把人放到chuáng上,给他脱了鞋。林於舟吐出一口气,真是一个令人不能放心的家伙。林於之出声:“今晚得有人看著他。”言下之意,万一过一会儿这个人发酒疯怎麽办?
林於舟认命地说:“我看著吧,反正我也睡不著。”
“我看著吧,是我把他灌醉的。”沈笑微道。
林於舟说:“你去休息吧。我最多睡两个钟。”他认chuáng,没办法。
想想林於舟的“怪癖”,沈笑微也不和他争了。四个人在房里等了十几分钟,见林无意就那麽躺在那里沉睡,暂时还没有发酒疯的迹象,林於之就招呼其他两人先行离开,留林於舟在这里守著。林於舟在chuáng边的躺椅上坐下,随手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一本法文版的现代诗集。看一眼在chuáng上睡觉的人,他咳嗽了几声,这种时候笑会被爷爷的灵魂劈死的。
翻了几页诗集,林於舟就不感兴趣地放回去了。恐怕也就林无意看得进去。别人看这种无聊的东西只会困的想睡觉,可认chuáng的林於舟却丝毫不受影响。起来关了大灯,打开台灯,他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手在额角不停地揉按。像他这种需要四处游dàng的摄影师有一个认chuáng的毛病简直是要命。要不是从小就喜欢摄影,他根本不会在18岁後离开家,天知道那几年他是怎麽熬过来的。
“爸……爸……”
林於舟睁眼,瞬间坐了起来。
“爸……爸……”
来到chuáng边,林於舟蹙眉,chuáng上的人低低地喊著“爸爸”,眼角有泪滑落。林於舟很无奈,也很难过。抽出一张纸巾,他给对方擦泪。这个人明明都三十岁了,不管是模样还是xing格都不像一个成熟的男人。起码从这麽大了还离不开父亲这一点来看,他就还是个孩子。林於舟记得自己12岁之後就不怎麽粘父母了。
是他和爷爷的感qíng真的很深,还是根本就是一个离不开父母的人?林於舟只觉得这个糅合了男xing与男孩儿特质的男人身上充满了矛盾和神秘。如果真的离不开父母,又怎麽会早早地离开?如果离得开父母,又为何会这麽伤心?还是说,仅仅是因为後悔?想到林无意为了爷爷专门跑到法国去学法语,林於舟相信他们之间有很深的父子qíng。但转念想到那两个和林无意特别亲密的法国男人,林於舟又不确定了,难道真的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在法国吗?
“爸……爸……”林无意睁开了眼睛,泪眼看著林於舟,又似乎没有在看他。
林於舟犹豫,他该做些什麽?
“爸……”林无意从毯子里伸出双臂,搂住了林於舟的脖子,对方的眼睛瞪大。林无意用力,把人搂到面前了,他的脑袋在对方的怀里蹭了蹭,伤心地说:“爸,我听话,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回香港……你别走好不好?”
林於舟双手撑在林无意的脑袋两侧,不知该做何反应。被人当成“爸爸”的感觉,很糟糕。
“爸,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什麽?”
林於舟出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回应了。噢,该死的!
“我梦见於之他们叫我‘小叔’。”
“……那是噩梦?”
他竟然又回应了。林於舟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的缘故。
“爸,你为什麽不早点,生我?被比自己年龄还大的人,叫叔叔,很,诡异。”
“……”
我叫你小叔也很诡异。
“咔嚓。”
门开了。林於舟扭头,下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门口的三个人站在那里,林於之和林於鸿的表qíng只是微微的有所变化,沈笑微则是明显的目瞪口呆了。林於舟扭头,为什麽在他身上会发生这种狗血的qíng节。
(23鲜币)无意为之:第九章
“於舟表哥,你在做什麽?”
沈笑微走了进来。林於舟想起来,但搂在他脖子的两条手臂很用力地把他拉了回去。
“爸!你别走,别走!”
“噗!”沈笑微及时捂住了嘴,并马上在心里祷告:外公,我不是故意的,您千万不要怪我!
林於舟闭眼,再睁开:“就是你们看到的,我被他当成爷爷了。你们不是去睡了吗?”
“睡不著,过来看看他怎麽样了。”林於之面无表qíng地说,在躺椅上坐下。其实是刚才他们又返回去喝酒了。
“在发酒疯?”林於鸿在chuáng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明显没有来帮忙的意思。
“爸……爸……”蹭。
沈笑微捶捶胸口,克制某种qíng绪,也在沙发上坐下。林於舟咬牙:“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来帮忙!”
“爸……别走……”
林於鸿翘起一条腿,冷声提醒:“你现在的身份是爷爷。”
“该死!”
“你说爷爷该死?”
“林於鸿!”
林於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个大哥还有开玩笑的潜质。
“爸……你为什麽不早几年,生我……”
林於舟一头的黑线。
“因为早几年我还没有遇到你的母亲。”林於之好心地替林於舟解围。林於鸿挑了挑眉。林於之面无表qíng还显得很严肃地说出这句话,给人的感觉相当jī皮疙瘩。
“我不喜欢被人叫,‘小叔公’。”
“习惯就好。”这回是林於鸿。
“不习惯。”
“多听听就习惯了。”还是林於鸿。
“……多听听也不习惯。”
“时间长就习惯了。听话。”林於之。
“……好,我听话。”
高明!沈笑微给了大表哥一个大拇指。
“听话,你该睡觉了。”林於舟找到诀窍了。去拉林无意的手。
“嗯,我听话,我睡觉。”林无意的声音低了几分。
林於舟成功地拉开了林无意的双手,立刻逃离,绝对不要对方再把他当成爷爷!
“爸……我听话……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气……”咕哝一声,林无意的脑袋向毯子里缩了缩,没动静了。
屋内的气氛静得有点过头。林於之看了一眼沈笑微,严肃地提醒:“现在还是守孝期。”
沈笑微举手道歉。
“他这样多久了?”林於鸿问。
“你们进来前一分钟。”林於舟冷静了不少,主动解释,“他喊爷爷,我凑过去,被他当成爷爷了。他对‘爷爷’说他做了一个噩梦。”
“什麽?”沈笑微问。
林於舟和大表哥一样面无表qíng地说:“他说‘被比他年龄还大的人叫叔叔很诡异’。”
“我可没叫过他小叔。”林於鸿冷冷地回应。
林於之岔开话题,问林於舟:“你还要继续守著?”他不可能喊这个人小叔,所以这个问题直接略过。
林於舟揉揉脖子,吐气:“那怎麽办?不守著万一他一会儿又找爷爷呢?”
“我们一起守著吧,回房也不可能怎麽好好睡。”看一眼身上不好脱的丧服,沈笑微提议道。林於之看向林於鸿,两人眼里是相同的意思。林於鸿开口:“笑微,你去让佣人送几杯咖啡上来。”
“好。”
沈笑微任劳任怨地离开,谁叫他年龄最小呢?躺椅被大堂哥霸占了,林於舟到沙发上坐下。林於之拿起之前林於舟看过的那本诗集,翻开。法文的,他看不懂。随即,他把诗集放回去。
“真不知道他这三十年是怎麽过的。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连酒都不会喝。”林於舟始终还是有那麽点介意,竟然被人当成是“爸爸”!虽然对方是个醉鬼,但这种感觉也实在是糟糕。
林於之很冷静地分析道:“他是爷爷最小的儿子,和爷爷之间又相差了那麽多岁,从他和爷爷的互动上来看,不难看出爷爷私下里应该是很宠他的。”
“但他毕竟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应该很独立才对。”林於舟不解。
林於鸿声音透著惯有的清冷说:“除了他‘离不开’爷爷之外,他哪里表现得不独立?”
“……”林於舟揉额头的手顿住。
林於鸿进一步举证:“别忘了有两位‘大人物’可是专程为了他到香港,冒著被狗仔发现的危险。”
林於舟看了过去,林於之打断两人:“他是否独立和我们无关。他是林家人,我们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他,这也是我们答应爷爷的事。”
林於舟揉额头的手指继续:“也是。”
林於鸿闭上眼睛,养神。
门开了,沈笑微回来了,他看向林於之:“大表哥,大嫂回来了,在楼下。”林於之的眉心紧了紧,站了起来,林於鸿睁开了眼睛,林於舟揉太阳xué的手指又停下了。
“咖啡什麽时候送上来?”林於之往门口走,问。
“大概5分钟後。”沈笑微看著他出去,林於之反手关了门。
没有人提那个回来的挺“准时”的大嫂,沈笑微也在沙发上坐下,躺椅留给一会儿应该会回来的大表哥。三个人谁也不说话,似乎都在等著咖啡送上来。这样的qíng况对四个人来说都是头一遭——大晚上不睡觉一起守著一个“醉鬼”——有些顺其自然的平静,也有些令人惊讶的怪异。
五分钟後,咖啡送上来了。和咖啡一起抵达的还有林於之。他回到躺椅上坐下,拿起自己的咖啡喝了起来,没有对妻子回来的这件事有任何一句说明。
这一晚,林无意没有再“闹”。天快亮的时候,几乎一夜没睡的四个人离开了,回房间补眠。只不过令他们纳闷的是,在他们中午必须起chuáng之後,林无意竟然还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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