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霍能不冷吗?只不过为了形象一直没抖出来罢了。他体温本来就低,裹上两件厚厚的外套,坐在这仍旧冻得手脚发僵。可洗漱完毕,肯定就要立刻上chuáng休息了,下午似乎还非常宽敞的chuáng榻上多了个人,好像一下就变得狭窄起来。原上躺着的被窝鼓囊囊拱起个小山包,让出chuáng外延一半的空余,秦霍看着那段空余,又对上原上略带疑惑的眼睛,没来由一阵紧张。
洗漱的过程无比漫长,回毡房的一路,寒风打在脸上,袖珍的rǔ白屋棚在深色的天幕下给人一种这是唯一归属的错觉,秦霍掀开门帘时,心中竟翻腾起一丝浅浅的期待。
不同于聚集区的灯火通明,毡棚里只点了一盏昏huáng的灯,柔柔的灯光洒在地面墙帐处异域风的织花布上,斑斓色彩浓烈喜人。chuáng上的被褥是剧组新买的,套的也是全新的被面,但大概是采购于本地的缘故,花色多少有些一言难尽。富贵花开金玉满堂,喧嚣的热闹有一种qiáng烈的感染力,那里面好像是温暖的、包容的,正如同躺在其中的原上。原上看起来有些困了,蜷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缩在厚重的被子里,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柔软一些。秦霍站在chuáng边,也闹不清自己脑子里乱糟糟在想些什么,心脏鼓点似的擂。
他掀开被角,轻轻钻进去。
好冷——皮肤触碰到冰凉的chuáng单,洗漱时积累的热意早已被一路的寒风chuī散,秦霍难受地皱了皱眉,试着学习原上那样朝被子里缩去一点,仍然无果。
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蚀进来,爬入棉被的夹层,钻进四肢百骸当中。他体温低,平常在家中暖气空调也就罢了,遇上要靠自己的体温捂热被窝的时候,便只剩无能为力。躺了十多分钟,qíng况也没有丝毫改善,秦霍手脚冷得发起痛来,身体绷得像一块铁,正qiáng自忍耐着发抖的本能,旁边的原上忽然动了。
他换了个睡姿,挪动间被窝里暖融融的温度从掀起的fèng隙里蔓了出来。大约是睡得暖和,他皮肤也透出微微的血色,四肢一边在被窝下奋力地挣扎,伸出一双胳膊后,脚也迷糊地胡乱蹬着,直到踩到了一处冰冰凉凉的散热物,才心满意足地再次安静下来。
秦霍僵冷的小腿皮肤突然触到一只滚热的脚,只觉得浑身的意识都被那一处的温暖吸了过去。两个人的距离因为原上的睡姿靠近了一些,近到可以听到对方沉睡时轻缓的呼吸声,听觉仿佛都有了热度,与被窝被入侵的那道缺口一起,温暖源源而来。
身体战栗的本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消失的,等秦霍意识到时,他的腿已经探进了原上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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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闹钟发出阵阵嗡鸣,原上神清气慡地醒来,jīng神松弛地像刚做完一场SPA。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就像疲惫到极点时躲进了安全的dòngxué,他甚至有些舍不得睁开眼睛,jīng神和身体都漂浮在云端里。
他蹬蹬腿,扭扭头,昏沉地紧了紧怀中的抱枕,嗯……软硬恰到好处,大小恰到好处,还有一股淡淡的让人舒适的气息,很久没这么抱着……
嗯?
理智闪电般从脑海里划过,像一道光劈开了夜空,原上倏地睁开眼,恰逢秦霍也被闹钟吵醒,皱着眉四处摸索。
大手在枕头旁边这拍拍,那拍拍,没找到发出噪音的罪魁祸首,秦霍烦躁地啧了一声。他很难得才会遇上一次这样良好的睡眠,无梦且酣畅,却被这样没眼色地打断,心中不舍极了。怀里的青糙气息一个劲朝鼻子里钻,胳膊上沉甸甸的重量好像让大脑都空白了,像泡过一场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泉,说不出的满足感死死地填在心口,秦霍想将这种感受把握得更紧一些,便突然被股不小的力气朝外推开,不满地掀起了眼皮。
“……”
“……”
两chuáng被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模糊了界限,边缘处甚至已经jiāo叠起来,说不好是秦霍滚进了原上的地盘还是原上侵占了秦霍的领土,总之chuáng上的两个人一个搂着另一个,从头到脚都纠缠在一起。秦霍的胳膊一只垫在原上脖子下,一只揽在原上的腰腹处,双腿还死皮赖脸地扣着对方,脚丫子温暖gān燥,毫无阻碍地紧贴在一起。
现在他一垂首,便正对上原上抬头看来的目光,四目相对,长久的沉默。
“秦董,七点半了,剧组的人都起来了。”毡房用以遮挡的门帘被一把掀开,木助理提着两壶热水走了进来,屋里比较暗,他将热水倒进搪瓷盆里后才看清楚东西,预备伺候自家估计没怎么睡好的老板洗脸。
端盆,起身,转头。
目光落在chuáng铺的方向。
“……”脑袋好像被雷劈了一下,木助理木然地看着仍在纠缠的两个人,是昨天被风chuī得脑子不好了?还是huáng大仙趁自己睡觉的时候施了法术?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屋外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又一道身影钻了进来,渝水淼朝气蓬勃嗓音洪亮:“观儿!秦董!群演都到位了,你俩还睡着……”呐?
尾音仿佛随风飘散在了空气里,秦霍猛一下回过神来,松开揽着原上的手,故作镇定地爬起身,捞到昨晚脱在旁边的羊绒衣朝脑袋上套。
渝水淼和木助理并肩而立,迟疑了一会儿:“你们俩……”
原上看着秦霍手忙脚乱套衣服的样,活像偷qíng时被发现了似的,原本心里还有那么点不自在,见状也烟消云散了。昨晚上那么冷,抱在一块取暖本来就是哺rǔ动物的本能嘛,更何况秦霍一直男,有什么可避讳的?他哈哈笑着在chuáng上滚了一圈,抓起个枕头抱在怀里:“我俩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有jianqíng?”
正在穿外套的秦霍整个人都弹了一下,绷紧神经盯着渝水淼和木助理的反应。
可听到这样暧昧的回应,这俩人却反倒露出了自在的神qíng,渝水淼心知自家老友的为人,虽然爱撩但却绝不是放làng的xing子,刚才被画面冲击得有点不冷静想歪了,现在琢磨琢磨回过味儿来,也大抵猜到了原因,翻了个白眼:“何止jianqíng,简直ròuyù好么?抱得再紧一点,孩子都能生了。”
原上哈哈大笑,木助理也跟着笑了两声,旋即又反应过来,有些迟疑地看向老板。
秦霍对同xing恋的态度他也是知道一二的,被开这种玩笑,恐怕要生气。
谁知自家老板对此却丝毫没有表示,只是在笑声中匆匆穿好衣服又去洗脸,热雾蒸腾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木助理总有种对方似乎相当紧张的认知。
作者有话要说: 真老油条原上
第36章
无数群演被指导带领熟悉机位,跑动间尘土飞扬,气势恢宏。
这样的天气穿戏服装仙气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原上鼻涕差点都被冻出来,却偏偏还要穿着公孙教主缥缈的服装吊威亚上下翻飞。拍群戏的责任是很重的,那么冷的天气,大家状态都不好,几百上千人都穿着薄薄的盔甲陪你一起过镜头,NG一次,就是所有人的从头来过。
秦霍站在机组外,看着渝水淼喊“卡”,原上从半空降落,离开机位立刻抖个不停,孙汉清赶紧上前披衣服送热水。
渝水淼跟着上前看状况,轻轻捅了下原上。
原上:“?”
渝水淼朝秦霍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你俩怎么回事,不会真那什么了吧?”
原上循迹看去,便对上秦霍的目光,秦霍死死地皱着眉头,表qíng相当不好看。仿佛有一种默契,原上从对方冰冷的表qíng中轻易解读出了担忧,立刻露出安抚的微笑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秦霍也对他微微勾起唇角,这才放下心来去做别的事。
“啧啧啧,瞎了瞎了,还当着我的面打qíng骂俏。”渝水淼道:“现在冲你笑呢,刚才拍戏的时候眼神跟刀子似的剜我,一剜一个窟窿。艹,天气冷能他妈怪我啊?”
“想什么呢,人直男,纯的!”原上虽然不是完全的同xing恋,但对这一群体还是有点感知的,秦霍明显就不可能是基佬,木助理还好心提醒过呢,“你在人家面前别跟我似的瞎说啊,他很排斥这个的。”
这话说得很正经,渝水淼知道他不会瞎编,却仍听得将信将疑。但秦霍的作风在圈内也不算秘密,毕竟坐到娱乐公司老总这种位置还如此洁身自好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私下里免不了成为男人们的谈资,他多少听过一点,心中总留着固有印象,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叮嘱:“别太逞qiáng,打斗戏本来就很难过,你NG个一次两次的也没人会说什么。觉得超负荷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改戏,反正你档期也不忙,多在剧组里留两天,正月十五给你包饺子吃。”
上辈子原上身体不好,他这样退让照顾已是常态,旁边离得不远的贺伟听到后却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想到自己NG时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经历,壮硕的身躯便脆弱如水中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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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立下了一道flag,正月十五的那顿饺子到了也没吃上,正月初八那天,孙汉清便得知了一个对他来说惊天动地的消息——
——原上的《莫逆之jiāo》和《追逐》,以及新专辑《开始》,共同获得了第七十五届肯圣娜狄音乐奖的三项提名!这道喜讯简直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大馅饼,深深地将他埋进了惶恐和幸福里,集团音乐部门也从上至下群声沸腾,即便是向来镇定并对原上实力充分肯定的秦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免惊讶万分。
网络和媒体简直已呈癫狂状态,消息刚出来时,几乎没人相信是真的,肯圣娜狄音乐节那是什么分量的咖位!?但凡是个懂点音乐的爱好者,都都不会对此感到陌生好吗!?作为全球四大音乐节之一,且四大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一个,肯圣娜狄对欧美及世界音乐史来说,都绝对是不可撼动的存在。没有音乐人会不以获得如此权威的肯定为荣,但四海集团,确切得来说,应该是华语歌坛,却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能出现登上这个舞台的人了。
上一个抱走这个音乐节奖项的华语歌手,还是如今歌坛当仁不让的第一天王任平生,也正是九年前的那台奖杯,加速了他在国内无人可动摇的地位。原上这样一个新人,即便再怎么才华斐然,再怎么受人肯定,他的阅历和资历,都距离这样的奖项太远了一点好吗?!
不少专业人士甚至嗤之以鼻,断言原上的炒作团队大概是已经疯了,竟然编造出如此毫无逻辑的通稿,也不怕最后戳穿反噬其身。更有任平生和乐坛诸多老牌天王的粉丝,仿佛好不容易抓到了原上的把柄,便要卯足了劲儿由此事将他踩进泥底去。许多对原上观感不错的路人纷纷好奇原上是否得罪了什么人,用这样恐怖的舆论来捧杀一个新人,然而一切一切的声音,在肯圣娜狄第七十五届音乐节的官方邀请名单出来之后,都瞬间被扼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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