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姜大伟说了句过几天咱们再聊,就挂了电话,然后不停地拨打霍麒的手机。也不知道怎么的,平日里这孩子恨不得一声就接起来,今天却是一直没人接,霍麒只觉得自己竞拍土地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听着那忙音恨不得飞起来找找看他家维维在哪里。
而如今,霍麒哭笑不得地看着抱着杯子当宝贝,一口一口喝着水的姜晏维,只觉得自己那一身紧张的汗白出了,他问,“你这样不像是难过啊?”
姜晏维实话实说,“见到你什么烦恼都没了。”
霍麒最近天天被他冷不丁塞口糖,倒是习惯了不少。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接着问,“冻坏了吧,你不是上次答应我,不在意了吗?怎么又自己跑街上不回学校?又难受了?”
“没有!”姜晏维立刻否定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他爸,含糊地来了句,“就是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他没人去倾诉,跑我这里倒垃圾了,让我给指着鼻子凶了一顿。”
他还安慰霍麒,“我没吃亏,也没受委屈,我都想通了,肯定不能让我爸牵着qíng绪走,我就是火发的有点大,没收住,在外面降降火再回去。现在差不多了,要不你送我回学校吧,下午都是主课。”
霍麒……霍麒在姜晏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gān脆把车靠边停下来了。姜晏维有些意外,问他,“这地方不让停吧,禁停呢。这块老有jiāo警骑着摩托车巡查,赶快开走吧,别挨罚。”
霍麒能信他才怪呢,他是过来人,从小就学会了受了多大委屈都在他妈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当然他的初心是为了让他妈别担心,孩子再小也会看眼色,他知道他妈在霍家生存不易。
他一个老手,怎么看不出新嫩的姜晏维的掩饰?
这孩子哪里是没关系,他是关系大了!
他当年自己忍着没问题,可他就是不想让姜晏维也这么忍着,他舍不得,也不愿意舍得。他记得曾经看到过一个提问:“懂事的孩子是不是快乐!?”他可以肯定地告诉所有人,不快乐,因为不能肆无忌惮,因为知道没人包容他肆无忌惮。
他不想姜晏维变成这样懂事的孩子。
他冲着姜晏维说,“罚就罚吧。难受吗?装什么?弄得自己很坚qiáng一样。让你不要沉浸在争夺父爱的小天地中,不是让你变成没有感qíng的机器,不能生气不能难过,人是有感qíng的,心是软的,血是烫的,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呢?不用装出一副铁皮人的样子,好像自己没受到任何伤害。”
姜晏维有点意外,他真的没控制住,但不想跟霍麒说,他怕霍麒觉得他不听话,做不好。
霍麒怜爱地看着鼻尖都冻红了的小屁孩,“心里明白该有的方向就可以了,难过就是难过,没必要忍着,在我面前更不需要忍着。我不是神仙,我不可能每次都知道你不高兴,发现不了怎么办?”
姜晏维所有的“我没有,我不难受”的解释,都在霍麒那句怕他不高兴而自己不知道面前完全塌陷,他那些假装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的眼睛几乎是立刻酸了,是真的温暖的想哭。
霍麒瞧着他那委屈的模样,心疼地张开了双臂:“要不要过来,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怀抱?”
姜晏维点点头,抽了抽鼻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砸进了霍麒的怀抱。霍麒被他砸的直接陷进了座椅里,可是却没放手,他用手臂紧紧地搂住了这孩子的肩膀,任由他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脖颈处,把呼吸喷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人总是这样,没人关心的时候可以忍成忍者神guī,有人关心的时候就连破层油皮都会委屈,更何况这小子的qíng绪原本就像是夏天的天气,可以任意转换毫无障碍,只是这一会儿,姜晏维就开始委屈的抽噎了,霍麒很快感觉到了肩膀的湿意。
霍麒拍着他的后背,也不说话,任由他将眼泪抹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过了不知道多久,姜晏维大概哭够了,想起来这事儿挺没出息了,才开始说话。
“我……我不是想我爸爸才哭的,不是为了我爸。”他还是不撒手,就赖在了霍麒的身上。他呼出的热气就喷洒在霍麒露出的脖颈处,就好像有人在轻吻一样,霍麒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麻了。姜晏维接着说,“我上次就听懂了,也知道该怎么做。我就是被气的,我爸怎么能这样啊。他凭什么问我妈啊,就好像我妈是他的备胎一样。他想离婚离婚,现在过不如意了,就可以再问问,说不定还想再找回来,还女人不用这么累,再依靠他吗?这什么心思!”
他八成觉得手放在霍麒腰上不舒服,终于松了开,可霍麒还没动,就把手臂又缠到了霍麒的脖子上了,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要不是座位中间不方便,他大概是要像个树懒一样,手脚并用的缠在霍麒身上的。
“我爸原先没离婚前,我把当天地一样,我觉得这世界上就我爸我妈最重要,后来他那样,我最近就把他摆在一边了,你知道吗?就是这个人我在心里我知道,可我不想搭理他了,不会把他拿出来常看看了。今天,今天我觉得太失望了,我把他从心里挖出来了,放进保险柜里了。我……这样,我还能想到他原先的好。”
这话说的霍麒都难过,什么样的失望才会让一个原本那么渴望父爱的孩子说,我不想现在了,就回忆过去就行了。
他叹口气,终究没将姜晏维越来越过分的手拿开,甚至还念着他今天心qíng不好,任由他将脑袋在自己胸口上磨蹭,忍了。
当然,霍麒能忍,有个人不能忍。姜晏维正磨蹭着呢,就听见车窗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有人在外面说,“这地方不能停车不知道啊,没看见上面全路段禁停地标志啊。”
姜晏维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抬起头,却被霍麒给压住了,他听见霍麒打开了车窗,外面的声音就一下子更清晰起来。对方显然看见了他们的动作,冲着里面说,“好家伙,谈恋爱亲密也不能在这儿吧,开着这么好的车什么地方找不到啊,这尾气一堆有什么好待的,赶快开走!”
他听见霍麒窘迫地连声应着:“好,好,马上,不好意思。”
过了半分钟,才感觉到霍麒放开他,姜晏维这会儿也不磨蹭了,立刻抬起了脑袋,发现窗户已经关上了,jiāo警早就走了。
霍麒在发动车子,脸上还残留着一些不好意思,姜晏维扑棱扑棱头发,不解地说,“gān吗不让我起来啊,你看都误会了。”
虽然误会挺美的,可姜晏维还是在意他家霍叔叔的面子呢,霍麒可是秦城的名人,万一被认出来那不是绯闻吗?
霍麒将车子驶入了正道,这才回答,“你当他没看见吗?一抬头出来个男孩子,那才是大新闻呢。”
姜晏维一想也是,然后联想了一下晚报八卦版上霍麒车上拥抱男朋友新闻的后果,自己就乐了,刚刚的难受劲儿也没了,还在那儿惋惜,“早知道我说什么也抬起头了,到时候你不肯要都不行了,我赖着你了,哈哈。”
霍麒本来觉得挺丢脸的,可这会儿瞧见姜晏维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儿,也被他感染了,这小子,怎么天天这么可乐呢,明明刚才还在他怀里掉眼泪呢,这会儿就能乐成这样?
他带着笑意地问姜晏维:“不难受了?不哭了?我这西装可毁了。”
姜晏维哼哼道:“我送你新的。你放心,”他现在有心qíng了,自然嘴巴上不吃亏,“以后毁一件赔两件。”
霍麒听这话有点不安,以后你想gān什么?
南省。
南省投资考察团足足待了一个星期才离开秦城,返回南省。霍青云过来原本就是为了完成霍青林给的任务,把霍麒请过去。结果这事儿开始就办砸了,他那艺术品投资公司又不是做实业的,这投资考察团的事儿他自然不关心,压根就没跟着团里走,而是待了两天,闹清楚了骂他的那小子是谁,就提前回南省了。
到了那边他直接就去了霍青林的住处,正好霍青林的太太宋雪桥也在。见了他还挺意外,“青云你怎么过来了?”
霍青云挺害怕他这弟妹的,怎么说呢。霍青林的厉害是在脸上,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宋雪桥可不一样。你看着挺长相端庄秀丽,除了带孩子,就是在画室画画,好像与世无争,可其实,这人太厉害。
他恭敬地都不像是见弟妹,而是在见领导,客气道:“弟妹,我有事儿过来跟青林商量一下。”
宋雪桥将水放在了他的面前,笑咪咪道,“是去秦城的考察团的事儿吧,怎么?看样子霍麒没答应?”
霍青云心里一惊,这事儿宋雪桥居然知道?是霍青林没瞒着她?还是她自己有渠道?
可这种时候,霍青云没必要得罪她,再说,他们是夫妻,就算告诉了宋雪桥,霍青林会生气可却挑不出毛病来。他点点头说,“对,霍麒不想过来,这小子从小不合群。”
宋雪桥就一句话,“他哪里是不合群,他是识趣了!这也好,省的大家麻烦。行啦,”宋雪桥施施然起身,“这事儿就当我没问过,等会青林就回来了,你告诉他就是。对了,今天家里的虾不错,晚上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霍青云就觉得宋雪桥这话挺有意思的,可也顾不得多想,他巴不得离她远点呢,可又不敢明确拒绝,只能含糊,“嗯嗯嗯,那我等青林了。”
宋雪桥也没真心想留,点点头,随他了。
霍青云在客厅里自己坐了一个多小时,中间霍青林的儿子正好放学还见了一面,等着天都暗了,才等到了人。
霍青林今天显然挺忙,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jīng神还好,神采奕奕地,进门瞧见他就点头说,“去书房等我,我换件衣服。”
霍青云连忙应了,跟着上了楼,进了书房。他也就是来回观察了一眼,霍青林就进来了,把门一关,就听他问:“怎么能吵起来了,你怎么办的事?”
按理说,霍青云那天在电话里已经汇报了,兄弟俩他还是哥哥,真没必要来这一趟。可如今不是霍青林势头太qiáng了吗?他也怕没说到位惹出误会来,这才亲自来了一趟。这几天,他还专门想了一套词出来,“其实我觉得,他主要是不想跟霍家沾边了,我去了问了问秦城的人,他很少jiāo际,秦城没几个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霍青云不知道霍青林和霍麒的往事——当年这事儿霍环宇直接处理了,没几个知道的,何况霍青云身份也不到。这几天,霍青云想了许久霍青林拉拢霍麒的原因,也无怪乎是因为霍麒生意做的大了,有前途了,想要多一份助力而已。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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