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区地处二环内,环境不错,距离各个购物点都很近,所以早就装好了,而且常年雇人打扫,直接入住就行。霍麒将他们送到了地方,又认了认门牌,这才匆匆离开——今天都腊月二十六了,是他回霍家的最后期限,再晚,他妈的脸就挂不住了。
不过他将司机留下了,姜晏维这里有他妈留下的车,倒是不用派车了。走的时候姜晏维送他到楼下,还在电梯里依依不舍:“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保证最快速度出现在你面前。”
大概年少qíng烈吧,就算他俩这么站着,谁也没靠近谁,他都能感觉到姜晏维身上的失落。而他却是一壶老酒,滋味绵长,所有的感qíng都是一点一点地透露出来的。他揉揉这小子的头——脑袋已经去掉了包扎,早就拆线了。头发扎愣着,遮住了fèng合的伤口处,不过他也不敢使劲,“你赔姥姥姥爷先逛着,腊月二十七我给你过生日。”
姜晏维的眼睛顿时亮了。
霍麒告别姜晏维,就等于告别了欢乐,车开到他妈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冷心冷肠。进门就能听见客厅里孩子的声音,应该是霍青林的儿子路路在玩。果然,保姆接过了他的衣服和包就说,“青林和雪桥都回来了,青杭也过来了,这会儿在书房说话呢。”
霍麒点点头,有点好奇他们天南海北的,这是怎么凑到一起去了?不过,这些人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压根不准备去见他们,而是问了一句,“我妈呢?”
“润之姐在厨房,忙活着做饭呢。你爸爸还没回来,说是有事儿。”保姆答道,“我给你把东西放进屋子里,你妈前两天就给你收拾出来了,被子也是专门烘过的,盼了好几天了,你去跟她打个招呼吧。”
保姆在他家做了好多年,都是熟悉如家人了,这话说的也不违和。霍麒点点头,往厨房走去。路上还路过了客厅,路路正一个人看着电视,拿着玩具跟着玩耍,这孩子八成习惯了,压根不需要人陪。
厨房的门关着,大概是怕路路闯进来烫着,他走过去就听见他妈说,“多做点,霍麒饭量大,平日的小盘子他吃不饱。”里面的厨师笑着说,“那您做个拿手的。”他妈说,“不用,谁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反正也不挑,好养活。再说,”他妈幽幽地说了一句,“他也不领qíng,只当我老想害他!”
厨师就劝她,“不当不父母不知父母恩,结婚就好了。”
他妈叹口气,“希望吧,我看四十能结了就谢天谢地了,他又不着急,也不听我的。”
这段话落了,霍麒又等了半分钟,才敲的门,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门呼啦一下打开了,露出一张高贵端庄的脸,这人一双眼冷冷地打量着他,来了句:“还知道回来!”
林润之今年已经五十出头的人了,可因为保养的好,霍环宇又宠她,所以看起来还十分年轻,三十多岁不敢说,四十出头绝对是有人信的。霍麒的长相随了他,用霍家人的话说,“明明是贫寒出身,怎么长出了一身贵气!”如今她嫁入霍家二十五年,连吃穿用度都已经适应了霍家的节奏,自然气质出众。
可霍麒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可以肯定,他妈是爱他的,否则自己来霍家日子要好过的多,当年离婚的时候他妈也说了,“跟着我他比别人少奋斗五十年,跟着你,他就得从普通人开始。”当然,他不否认,他妈需要一个亲生儿子在身边,但为他好这点,他更不能否认。
只是,世界上人的一切关系,不是为你好就能解决的。他妈带他来霍家源于想让他站在霍家肩膀上更进一步,可如今他们的分歧也在这里——他并不愿意跟霍家沾上关系,从十五岁开始就这么想了。至于为什么,他当时不能说,因为他继父不让,如今岁数大了,倒是不怕他继父了,只是却不想开口了,总觉得沟通不畅。
不过这次他想好了,有些事毕竟要说明白的,譬如他对霍家的反感,譬如他的xing向。
他解释了一句,“昨天公司的事儿才结束。”
一听这个,林润之又有话说,“秦城有什么好,非要在那儿待着,你这孩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xing子怪的很。京城哪里不比秦城好,你要买地融资都方便,偏偏跑那么远。青林好心好意叫你去南省,现成的赚大钱的机会,都求到你面前了,你都不去,你怎么想的啊。”
她显然对霍麒几次拒绝的事儿耿耿于怀。这些年他们母子越走越远,在林润之的感觉里就是我对你很好,霍家也对你很好,你为什么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回报却想脱离呢!这是一种不道德。她一是不赞同这种品质;二也不想让霍家人觉得她养出了个白眼láng——现在霍家已经有人这样认为了,当然话说的没那么露骨,只说霍麒翅膀硬了;三是觉得对不起一心一意为她,疼霍麒如亲子的霍环宇。
所以,面对霍青林放出的橄榄枝,她是几次三番想要促使霍麒接过来,可都失败了,最后一次投资考察团,居然直接关门。
她跟着霍麒质问道:“那是你哥哥,新开发区这么好的机会,他就想到了你。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霍麒半年才回一次家,是真不愿意一上来就跟他妈说这些,中国人传统,再大的事儿也得过了年。可今天显然他妈并不想放过他,如果不解决的话,恐怕一天都过不了。他直接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知好歹吗?妈,跟我上楼来!”
他说完就往自己的房间走,林润之下意识跟了上去,结果两个人一拐弯就碰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了的霍青林。他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把拦着霍麒说,“你这是gān什么,一回来就跟阿姨吵架,阿姨我爸回来了!”
林润之一听也顾不得霍麒了,连忙去客厅。等着人走了,霍青林才冲着霍麒说,“霍麒,我对你没有坏心,如果有也是年少不懂事才违背自己的感qíng做出不理智的事,我是真心想挽回的。”
霍麒恶心的不得了,直接甩开了霍青林的手,右手出其不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在霍青林诧异的时候将他压倒了墙上。他瞧着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右手开始渐渐使劲,问他,“那好啊,不需要大范围说,去告诉你老婆,你不爱她,不过是想跟她生孩子传宗接代就是了。”
“咳……”霍青林自然不能答应,“你……你这是……牵连无辜的人!”他结结巴巴的说。他还试图反抗,却发现,不知道何时,霍麒已经足够qiáng壮,在受制的时候,他已经不可能翻身了。
霍麒就笑了,嘲弄地说,“她可不无辜,你以为她不知道吗?而你更龌龊,别天天打着后悔的名头来接近我,你要后悔早就后悔了,你不是一天长到三十五岁的。霍青林,你这些年可没闲着,江一然不就是你的老相好吗?你找我不过是因为,想要用用我的身份罢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再惹我……”他毫不犹豫的右腿屈膝上踢,就听霍青林忍不住嗷了一声,“就不是这个了,你要相信这十五年我不是白活的。”
他说完就走,霍青林却顾不得疼想到了关键点——霍麒知道江一然,霍青云都不知道这事儿!艺术品受贿的事儿是他捅出来的?他陡然警觉起来,突然想到了霍麒所说的那份大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个地图啦。
第44章
霍麒说完就往外走,结果恰巧迎面碰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霍青海。霍麒与霍家子弟关系都一般,小时候他试图挤进去,结果被踹了出来,后来十五岁之后,他对他们避如蛇蝎,自然不会有jiāo流。
霍青海属于霍家很特殊的一个,在老宅,在兄弟面前,他是标准的霍家子弟,是霍家的二少爷,是名符其实的天之骄子。可回了家后,在本应依靠的父亲面前,他却是不顺眼的长子,试图排挤弟弟的哥哥,是不被期望出生的孩子。
所以小时候霍青海的xing子非常yīn郁古怪,比其他人看着更难接触,霍麒跟他更是不熟。
两人打了个照面,霍麒便想像过去一样叫一声二哥就过去了,没想到这次却是霍青海先张的口,“回来了,兄弟们都在上面聊天喝茶,要不要一起上来坐坐?”
霍麒颇为讶异,这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明明半年前他回来去老宅看霍老爷子,遇见霍青海,他还是话都不愿多说一句的。不过霍麒这人一向警醒,他的遭遇让他知道,即便自己已经努力做到了最优秀,可依旧不是人民币,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
这种态度的改变,让霍麒立刻注意到了霍青海的位置——他刚刚跟霍青林是在楼梯拐角处,而霍青海的位置离着并不远,八成两人的对话他听见了。他了解霍青海的很,也了解他想报复的心,更知道他在这个牢笼里无法伸开臂膀的困顿,八成听到了霍青林说霍青云的事儿是他gān的,所以对他有感激之qíng吧。
可霍麒可以暗地里提供线索,却不能明面上跟霍青海结成联盟。虽然霍麒知道,时间褪去了霍青海身上的古怪与别扭,让他成长为一个沉稳内敛的人,是霍家难得中流砥柱,可也不能。一是他妈终究生活在这里,纵然他们有分歧,可感qíng是没有问题的,他要顾及她。二是,他不愿意陷入霍家的泥潭。
所以,他照旧拒绝,“我刚回来很累,就不过去了。”
霍青海倒也没恼怒,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说,“那就歇歇吧。”霍麒没接话,点点头,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边霍青林被霍麒那一脚踢的不轻,他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那是男人的命根子,是能疼死人的。虽然这种动作并不雅观,可他依旧没办法的夹着腿缓和了半分钟,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地方的疼痛才算能够忍受了。
可这并不是让他最难过的,他担心的是霍麒到底要gān什么。霍青云那事儿他原本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并不能信得过霍青云,所以跟他的合作都是明面上的,虽然难办点,但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但扯上江一然就不好了。他忍着疼痛,能感觉出来,霍麒可不是开玩笑的。
等着差不多了,他大步走了两下,虽然还是疼,但已经没那么厉害了,便想回房先打个电话,却被书房推门而出的霍青海碰见了,他一见霍青林便说,“还是我运气好,雪桥找了半天没找到,我直接逮住了。”
霍青海拉着他就进了书房。里面霍青杭跟宋雪桥正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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