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没吃亏,对方人人都受伤,不过他也够呛,周晓文送他回家的时候是瘸的,被人砸小腿上了。他妈那个表qíng就跟现在一样,明明是在骂他,你怎么能打架,你为什么一个人上去了。可其实满满的怒气中都是心疼,都是恨不得打在自己身上也舍不得儿子受伤的心疼。
其实这样的姜大伟他也见过,那次他爸直接上门去找了那小子,怒火滔天,都是秦城明面上的人物,那小子他爸也挺硬的,跟他爸商量,“我这儿都开瓢了,谁也不吃亏行不行?”他爸怎么说的,“什么叫不吃亏?你儿子是调戏女同学,我儿子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儿还要挨打?没这个道理,道歉,必须道歉!”
这种事有财势比财势,都差不多就要讲道理,对方哪条都不占,专门压着儿子过来道的歉,非但如此,还赔了钱。
可那都是原先了,在被郭聘婷他妈砸了脑袋后,他爸只是在跟他不停重复爸爸爱你的时候他就知道,不一样了。
这种久违的关心,带着原来我还有妈妈的放心,让姜晏维的眼眶就有点热,直接一把抱住了他妈,安慰她:“没事了,谁这么八卦又跟你说这事儿,我就是不想你们担心。你不是在国外吗?又回不来!”
他妈嫌弃他不吭声,扭着他耳朵说,“我不在,你舅舅不在?你舅妈那样的,打郭聘婷两个不成问题。别跟我说他不好,他不好也得给你出头!有我在,他不敢!”她说着,姥姥也凑了上来,看着他的伤口,还点头:“你怎么不说啊臭小子!”
姜晏维压根不想谈他舅舅问题,于是换话题:“妈你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的啊。”
他妈就哼哼一笑:“你爸自己漏出来的。”
姜晏维瞠目结舌……他爸还能gān这种蠢事啊。
他妈倒是gān脆,检查完头上又要检查身上,一副要搜身的表qíng,“还有哪里?让我看看,我饶不了他们。”
姜晏维大小伙子了,怎么可能让他妈看,连忙捂着衣服说,“没,身体伤害就这些,也不是郭聘婷gān的,她妈砸的。”他就把房间被砸了还有诬陷的事儿说了说。于静气大但是更心疼,问他,“就为这个自己搬出来了。”
姜晏维就回答:“委屈的上,觉得我爸变了,不想搭理他了。”他怕他妈伤心,就劝道:“没事了,真没事了,那都是原先的想法,我现在不喜欢我爸了,他做什么我都没感觉了,早就没事了。你别哭啊。”
怎么能没事了呢。姜晏维从小就是猴在他爸身上长起来的,一个孩子得多委屈多失望才能对最亲密的爸爸视而不见了。于静只觉得眼酸的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就出来了。姜晏维也挺心疼的,上去搂着于静的肩膀笑话她,“你说你这当妈的,怎么这么爱落泪啊,你都四十多了,忍着点。”
于静拿着他的衣服擦眼泪说,“忍不了!我气炸了!我饶不了他!”
他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姥爷也跟着来了句,“反了天了!”
好家伙,全家总动员啊!姜晏维只好拿出本事来又翻腾又磨人的,哄了一会儿才没事了,一家人就开始做晚饭——家里的生日还没过呢。
他姥姥这会儿饭都没做呢,于静就哄他,“去帮忙去,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什么都不gān!”姜晏维那个委屈哦,这会儿没事了,他又要挨训了。
不过知道训他就好,他还叮嘱一句,“你别老想着饶不了我爸,你俩没关系了,他现在不用咱们出手,已经乱了。”姜晏维觉得得再深层次地普及一下他爸现在的生活,“郭聘婷和她二姐不是在院子里滚着打架了吗?现在丢死人了,我爸那么要面子的人哪里受得了,听说他已经搬到公司住了,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他一句话总结,“我瞧着我爸有点返回劲儿了,说不定心里已经后悔了,你不用cha手他俩就自取灭亡了。不过,”姜晏维事先打预防针,“你可有点立场啊,别我爸到时候一回来求饶认错,你就心软了啊。”
于静知道这出,不知道后续,一听带着眼泪就乐了,想当初第一次知道姜大伟出轨,其实挺平静的,她只觉得胸中有滚滚怒火,但还没发泄出来,她问了姜大伟一句话,“为什么?”姜大伟回答她:“生活太平淡了,想有点变化。”
可如今看,这个变化可不小啊。
不过她还是回了姜晏维一句,“你就那么不盼着回到过去啊。”
姜晏维说不出来,他想原先的家,可是回去又不一样了,他烦躁的说,“不说了不想搭理他了吗?”
于静就哄着儿子,等会儿自己进了屋,关了门,就给周晓文他妈打了个电话细问。那边一听她知道了,也就没隐瞒,就将砸头这事儿事无巨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总结,“反正姜大伟变得挺多的,他自己八成感觉不出来,可真不一样,你说一个老实人,怎么能变化这么大呢。”
周晓文他妈又说了说近况:“不太好,他那小儿子天天生病,一家人jī飞狗跳的,昨天我小区里碰上他,刚去了医院回来,一脸憔悴,可没有原先意气风发那样了。”
于静又问了问,“郭家的人谁在姜大伟家?”
周晓文他妈就说:“没人吧。前两天打了架她二姐就走了,就郭聘婷一个吧。”
于静打听完了就结束了通话,一个人在屋子里想了想,又给保姆林姐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郭聘婷和她二姐的事儿——她原先不敢是觉得她们狗咬狗,现在既然知道伤了她儿子,就得管。这会儿听的就多了,她俩在客厅又不是没吵过架,打架那天双方也没少对骂,什么让郭母道歉、还有姜大伟安排郭玉婷他老公进公司的事儿就告诉了她。
于静放了电话心里就有数了。这时候门开了,她妈悄悄进来了,还往后看了看,显然躲姜晏维呢。关了门才说,“我去找那个老太太,我给维维打回来。我岁数比她大,我打她她也没话说。”
老太太都七十了,走路都怕她摔着,还打架呢!于静简直哭笑不得,连忙断了她这想法,否则真出事了,她可伤心死了,“没您的事儿,别掺和。我有的是法子制她。”老太太不相信,“你要有能离婚?还是我去!”于静只能来硬的,“不准去!老实的,做饭去。”老太太拿女儿没办法,只是又重提旧话,“当年就看着姜大伟不行,你非不听,你瞧瞧!”
于静就一句话,“没姜大伟就没你宝贝外孙子了。”
老太太一想也是,维维可不能没了,不吭声出去了。
于静这才静了下来,先给她哥打了个电话,于涛还生维维的气呢。一接电话就想告状,“静静,你儿子也太嚣张了,我们不就是……”他没说完,就听于静说,“哥,维维的脑袋被郭聘婷她妈砸了fèng了五针,这事儿你知道吗?”
于涛顿时哑巴了,愣了愣才说,“不能啊,什么时候的事儿,两天前看着还好好的。”
“12月的,那是拆线了。”于静说,“我走的时候怎么托付你的,你怎么给我保证的?”
于涛就有点理亏,他是真一次都没联系过,“我……这不是期末也忙吗?你嫂子不也怀孕了吗?砸了姜大伟怎么说?”
于静就说,“让孩子替他想想,忍了!”
“哎!姜大伟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于涛好歹是亲舅舅,一听话还是会说的,“他原先多疼维维啊,我才觉得维维吃不了亏,他这是有了新儿子就不要维维了。”他还给自己找补上了。不过他向来聪明,接着问,“你这是让我……”
于静也不揭穿他,就一句话,“这事儿jiāo你了,赔礼道歉!”
于涛就想拒绝,“父子俩的事儿,我不合适参与吧!”
于静就知道,来了句,“房子钱……”
得了,这母子俩都会来这套,偏偏于涛吃这套,点点头认了,“你放心好了,我不让他们好过。离婚的时候就想收拾她们了。”
于静就说:“那你听着……”
于静在屋子里纵横捭阖,姜晏维原本去给他姥姥帮忙呢,结果却被他姥姥嫌弃活gān的又慢又笨还耽误事,让他自己玩去。
姜晏维一边想着我霍叔叔都不嫌弃我,一边飞快的进屋去了——他礼物还没拆呢。
进了屋他就小心翼翼的把包装拆了,露出了里面被相框镶嵌的有点发huáng发旧的录取通知书,露出霍麒两个字的时候,姜晏维就忍不住乐了,等着全都打开,他就坐着躺着趴着仰着在chuáng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连旁边的入学纪念卡都读了一遍。
然后忍不住就畅想了一下未来,给霍麒发了条微信,“等你下半年过生日,我把我的通知书送给你。”
霍麒应该是忙,等了两分钟都没反应。
姜晏维又调戏他,“也不用,到时候我买个双框的镜框,你在上面,我在下面,咱俩放一起多好。”
秦城。
昨天姜宴超终于安生了一个晚上,姜大伟才算松了口气,好好睡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望着院子里的洒落下的阳光,才有种久违的松快的感觉。
只是一扭头,看见在厨房里忙活的郭聘婷,就会将他又拉到了现实中来。
从那次打架后,郭聘婷大概知道自己真是出大洋相了,所以收敛了不少,如今似乎又回到了去年这时候的包养岁月,郭聘婷笑意温柔,处处妥帖,仿佛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只是,这不过是感觉而已。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如果能回到过去,他绝对不会出轨!
对的,他现在的心态,就是后悔了。
他发现原来生活的平静也是一种幸福,那些他以为平淡如水几乎没有任何涟漪波澜的日子,是因为有个让他省心且能帮助他与他有共同语言的妻子才能有的。他所想要的夫妻不但要和美还要有刺激感,那不过是一场笑话——他以为是个人都能跟于静做的一样。
事实是,郭聘婷拥有的,除了年轻的ròu体外,一无所有。
可他偏偏就昏了头。他怎么就脑子一热踏进了这个泥淖?
郭聘婷大概是做好饭了,慢慢走了过来,温柔的说,“大伟,吃饭吧。”
姜大伟站了起来,没应答就往屋子里走,随后就听见了二楼传来的哭声,“超超又不舒服了?”这是他现在在这个屋子里唯一关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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