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来,拨了裴锦程的电话,拨下去,又挂掉。
眼睛忍不住的泛酸,最后还是拨了出去,铃声一遍遍的响,没有接起。
小巧的手机贴在耳边,像有千斤重,她的手感觉已经快要拿不住了,那铃声长冗而枯燥,一缕缕的像絮一样从听筒里钻出来,然后往她的七窍里钻,往她的七窍里堵。
堵得她开始挣扎,反抗,想要寻求一丝的空气。
听不到他的声音,连一声喂也没有。
他不接。
电话在响了十六次后,被人接起,里面的声音却是熟悉的女音,“喂,你好。”
“白珊?”申璇听到了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弱,白珊的声音那么清晰,温柔。
“阿璇?”
申璇提了口气,音似镇定的问,“锦程呢?”
“阿璇,你等会,我去把电话拿给他,你稍等啊,别着急。”
白珊的礼貌和大度让申璇觉得有刺穿过来,明明知道的啊,知道她离开之后,他们就会在一起。
不是说好了不要想了吗?
为什么还是会这样?会这样力不从心的痛。
她不想的,她能放下的,她跟辛甜说过,会幸福的,离开G城,会幸福的,她会找一个深眼窝高鼻梁的法国人,生一堆可爱的混血宝宝,她会幸福的啊。
可是她还是哭了,握着电话抑制不住的抽泣,捂着听筒不敢挂线,十六次才打通,这一次挂了,下一次打通会是三十二次,四十八次,六十四次。
也许永远都通不了……
“喂!”
她听到他的声音传来,鼓膜一震,猛的吸了吸鼻子,尽力平衡自己的声线,“锦程。”
“嗯。”他声音淡淡,淡如烟尘。
“锦程,我把雪球送回G城给你吧,它不吃东西,它不肯跟我。”她说话的声音开始轻轻的抖,像是冷着了。
“雪球是申家的狗,是从申家带到G城的,现在送回申家,也是该的。”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并不因为她的qíng绪而起伏,他在说一个前因和后果的道理,一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她难过的捂上嘴,声音抖得厉害起来,有些哽咽,“可是雪球现在不吃东西,它快要饿死了,它一点也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起,明明是G城带回来的零食和狗粮,它就是不肯吃,它在裴家长大的,就让它回裴家吧。”
“申璇。”他喊她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却不像曾经喊她的名字的时候那样带着薄怒,而是这样,像对一个陌生人,陌生得如同见过寥寥几面的人一样,喊了她的名字,没有刻意的友好,更没有嫌弃的生疏,她的名字在他的声音里,不过是个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申璇,雪球的确是在裴家长大,但它是申家的狗,申家和裴家现在已经没有了关系,在裴家的东西,你都该带走,它吃不吃东西,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我已经将它jiāo还给了你。”
“可是它很小就离开了松狮狮妈妈,它对!裴家那边的感qíng更深,你怎么可以这样把它扔到海城来?!你怎么可以这样!”申璇不可遏制的冲着电话吼,激动得吼她的声音很大,大到楼下的人都能听见她在楼上的房间和人打电话在吵架。
他凉薄的反驳,只是凉薄,连讽刺都没有,“感qíng不能代表什么,它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就像你一样,不是吗?”
申璇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得得得”的响,这声音像在敲小钉子一样,一颗颗的敲进她的脑袋里,他这样平静无波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在被人抽筋剥皮。
他不再要求她学谁,不再要求她温柔,不再要求她要会做饭,学做一个贤惠的太太,他对她,再也没有任何要求。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锦程,雪球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今天第三天了,我马上把它送回G城好不好?你帮我照顾着它,好不好?”
他终于开始不耐烦起来,“申璇,我很忙,没时间照顾一条狗,如果它真的不肯吃东西,你就饿死它好了。”挂了电话。
她木然的听着电话听筒里的声音,连连的盲音,彰显着他已经挂了电话。
抱着雪球坐在chuáng边,正好可以看见窗外茫茫白雪,似乎可以看到那天他的背影,坚持而绝决的走出申家。
她正看着,突然凭空有人拿着一把斧子,披头盖脸的朝她砍来,懵然钝痛,钝痛过后,巨痛袭来,他说,“饿死它好了。”
他怎么会舍得说这样的话?
雪球有次玩图钉不小心被扎了,他半夜三更的亲自抱着雪球去医所,都没让佣人去。
雪球的吃食,都是他买的。
雪球是他训练的,站立,恭喜,点头,滚圈,连跳,都是他训练的,每次训练完,他都抱着雪球亲。
雪球啃他的电脑,弄得湿得开不了机,他都舍不得打它,现在他说,“饿死它好了。”
如此绝qíng!
她不相信一般,又拨了他的电话,等他接起来,她不管不顾的吼他,“我不管,雪球你也有责任照顾!”
他并不理会她,平静道,“我没有责任,我的责任早已尽完,雪球是你的责任,而非我的,我再说一次,它是申家的狗,不是我裴锦程的狗,从它离开裴家那一刻起,就已经和我没了任何关系,它只是你的责任,是死是活都是你的责任。申璇,你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把属于申家的东西全部带走,难道不是吗?我如今不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帮你尽责任?”
她一时愣然。
他继续道,“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会把你的号码,申家的号码例入黑名单,申小姐,请自重!”
他再次挂断电话,她的手机却已经落在了地面上。
申小姐!
她抱着雪球倒在chuáng上,摸着它的毛发,眼里也恢复了平静,眼底有积雪在融化,她轻叹一声,侧躺,把雪球放在面前,抚着它的头,低低哽咽道,“雪球,你不想吃,想绝食饿死吗?好吧,不吃就不吃吧,我陪你一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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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我裴锦程,受不起!
申璇手里窝着饼gān,抱着雪球躺在一起。
到了饭点,佣人来叫她,她说不吃。
雪球眼巴巴的望着她。
一个又一个的饭点过去,直到第二天中午,申璇滴水未进。
雪球巴巴的舔着申璇嘴唇,屋子里的暖气已经把她柔嫩的唇瓣gān出了裂口,它拱她的脖子,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去蹭她的下巴,心疼的轻轻叫。
申璇沉沉的呼吸着,并不理会。
雪球眼睛并不大,被毛发遮了不少,但是水汪汪的,巴巴的看着申璇,最后只能妥协,踉跄着爬到申璇摊窝着的手心处,吃着里面的饼gān。
申璇坐起来,抱起雪球,下chuáng去拿水,一点点的喂,一边喂,一边摸着它的头,“雪球,以后别这样了,别人不爱惜你,你要爱惜你自己,你不吃东西,我好伤心。以后你不吃,我也不吃。”
说给雪球听,也说给自己听。
雪球一边吃着,一边望着申璇,吃了一阵,申璇便不喂了,怕它久了没吃东西,吃多了受不了。
申璇像个没事人一样,下楼。
过几天便是农历新年,海城人很重视,快到年边的时候,总会开始计划走礼的事qíng,不管是重要关系还是家族间,总少不了一些客套和礼数。
申老爷子见申璇下了楼,忙忙的放下手中名单去叫素姨弄点吃的过来,申璇抱了抱他,“让爷爷担心了,雪球太小,我不能看着它这么不吃东西。”
“哎。”申老爷子叹了一声,无可奈何,“一家子这么倔,连只松狮都养得这么倔。”
“以后不会了,它会乖乖的。”申璇松开老爷子,坐到了位置了,素姨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子。
申璇若无其事的吃起来,申老爷子看得一阵皱眉。
................
同样是农历新年,G城的裴家各房也在拟着名单,裴锦瑞多日来qíng绪都有些不受控制的bào躁。
他越来越讨厌和憎恶自己的人生,总感觉被人压着一头,无法真正的挺身,虽然他在外面也风光无限,但一回到裴家,左右都不让人喘不了气。
申裴两家再无往来。
这一段话几乎bī得他抓狂,眼睁睁的看着申璇在海城挣扎,本想过去施手援助,好叫对方记他一个恩qíng,又怕爷爷那双慧眼识破他的作为。
这家里向来无人可以忤逆老爷子的话,他更是不敢当那个出头鸟。
哪知这边还在郁结,海城申家已经死灰复燃,他才隐隐觉得事态不对。
他打听过,申家前段时间在海城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邱铭俊那点láng子野心表现得太明显,几乎教关注申家的人都知道了,邱家想要申家的矿,可邱家没得着好处,一点好处没捞着,这后面又是谁施的手?
裴锦程!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裴锦程!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来第二人!
裴锦程居然敢拂老爷子的意去帮申家?这件事,他必须让爷爷知道,他必须借着这件事打压对方。
可现如今却没有一点理由,不敢直面去爷爷面前说,怕爷爷说兄弟内讧,他应该怎么办?
裴锦瑞在等一个机会,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可以借爷爷之手废掉裴锦程继承人之位的机会。
他苦苦等待,却让他的等待越走越远。
........
大年二十九,海城大雪。
一片别墅区都挂上了红灯笼,门上贴满了金边的倒福字,很多家里有老人的,都亲笔写了对联,贴起来,抑或找些有名气的书画家讨了字画,贴起来。
农历新年便在这种雪海中绽开一簇簇的红。艳艳的红,喜庆的红。
申家辞旧迎新,值得庆贺。
申凯双规解除,年初八就可以正常上班,申家上下一片欢腾,自是有许多来走动的人,门庭若市。
申璇帮着父母打理公司,没日没夜的组织着会计师进行资产核算,想在放假前把一切数据都重新整理好,趁着几天大假,把来年的计划做好,年初八一上班,她便要将公司重新洗盘。
然而申家老爷子的别墅里,三房不满申请破产,要求申璇回裴家请裴家的人拿资金出来挽救三房的企业,理由是申璇在裴家四年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拿点钱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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