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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是一个不分时间段的场所,无论几点,只要有航班,就会有熙攘的人群。
裴锦程左手抱着裴小单,让申璇让在他的右边,身高出众,一家三口站在接机口,就算不拿牌子,照样引人注目。
裴锦程腕上有表,却时不时的偏头垂眸轻声问申璇,“阿璇,几点了?”
每当这时候,申璇也有些紧张的抬腕看下表,“哦,还有十七分钟着陆。估计等爷爷出来,四十分钟差不多。”
“我们应该稍晚一点过来,你站累吧?”
“没呢,反正也没事,早一点又没关系。”
“要不然我们去找个地方坐着等?”
“不用了,提早几分钟到也说不准,如果停靠的地方离外面近,说不定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裴锦程感觉到,今天晚上,就接机这段时间,申璇跟他说话的口气比之前都好很多,她很紧张,还有些激动,她的qíng绪很多,但没有一种是在排斥他。
他们像极了还没有离婚的夫妻。
此时的场景,像极了远赴重洋工作的夫妻,多年没有归乡,一家人久未团圆,而这一天,家乡的亲人翻越千山万水而来,他们这对在异乡奔波的夫妻,早早的整理好仪容等在这里,正翘首以盼,等待那张熟悉的脸,等待那张脸出现在视线里。
然后,挥手。
然后,呼喊。
然后,所有人目光jiāo汇。
最后,热泪盈框,相拥。
被裴锦程问及多次,每一次申璇都抬腕看表,她没有反感,更没有厌恶,因为她也有些急,所以一遍一遍的报着时间,每次都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怎么才过了两分钟,不为久站抱怨,只因太想相见。
申家爷爷和申家的人是来过马赛的,她在巴黎的时候,也去过。这几年都有往来,也总是视频聊天。
而裴家爷爷,她离开G城有多久,就有多久没有见过。
记忆中的老人银发贴着头皮,目光炯炯,不怒自威,手中佛珠捻动,便让人呼吸轻凛。
记忆中的老人偶尔会在她跟前,轻轻的叹息一声,“阿璇啊。”
那一声,是复杂的qíng绪和感qíng。
当初她要走,爷爷留她,如今她却站在这里,要见一个以为永不相见,却又即将相见的人。
晚上的马赛海风飞起,T恤外面再穿一件薄薄的线衫并不会热。
鹅huáng色的丝线衫,套在白色的吊带衫外,牛仔裤是浅色细脚,头发披着。
前方的通道有人过来。
裴锦程侧目看了一眼申璇。
申璇弯起嘴角,抬手,朝着前方走过来的老人,挥了挥。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只是那口型,裴锦程看出来了,是“爷爷。”
裴立依旧银霜雪发,比起三年前,更瘦了一些,却依旧双目刚劲炯炯,他走过来,步子一点也不似年迈的老人,步履沉妥稳健。
申璇看着裴立走过来,越近越模糊,他朝这边伸开双臂,她以为他是想抱小单,可是当她的肩膀被温暖包围的时候,当她的后背被人轻拍慢抚的时候,当她听到老人颤颤的说了一句“阿璇啊.....”三个字的时候。
她眼中模糊的泪才滚了出来,抱住这个出来就朝她伸开双臂的老人,泣声,“爷爷!爷爷!”
裴小单被裴锦程抱着,压过身去,把妈咪和太爷爷的头都往自己怀里搂,“乖啊,不哭了,不哭了,晚上小单给妈咪和太爷爷讲故事,好不好?”
因为一个孩子的突然加入,申璇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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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璇打了电话回去给Nina,说有些事,晚点回去。
裴锦程开着车,生叔坐在前排,裴立,申璇,裴小单坐在后排,裴立抱着裴小单不舍得松手。
而回到裴锦程的别墅,裴立坐下来喝茶,申璇和裴锦程都坐了过去,裴小单则站在裴立边上,玩杯子,裴立总是忍不住抚一抚裴小单的背。
三年未见,申璇看到老人看向裴锦程时的眸光凌厉,连说话的方式都比她离开的时候更具魄力了,看来爷爷的汞中毒已经彻底没事了吧?
心里还这样想着,裴立手中的紫砂小杯已经拿了起来,放在鼻端轻轻嗅过,他看向申璇的目光格外慈宰祥,且又噙着笑意,“阿璇,你们哪天去办复婚手续。”
申璇一惊!
这是坐实了?!
只见裴锦程笑得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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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霸道不可一世的裴锦程
申璇压根没有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正式叙旧,爷爷已经开门见山的提了出来,而且提问题的口吻里并没有多少商量的意思。
不是问你们复婚吗?
而是问什么时候去复婚,这分明已经是不同意义。
“爷爷.......”申璇喃了一声,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老人。
她的犹豫和为难只是让这个老人笑了笑,“你们还没有好好商量过吧?”
申璇看一眼裴锦程,这男人分明没有半点要替她解围的意思,那嘴角还保持着绅士的弯弧,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裴锦程是个大贤孙似的。
心里憋着一口气,哪里是没有有好好商量过,分明就是一个根本没有通过的决议!
裴锦程很自然的笑了笑,而且这笑的对象是对着申璇,大方,风雅,好象老人这一提义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阿璇,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
瞧瞧,这是说的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而不是告诉老人,那件他们根本没有达成一致。
申璇硬了硬头皮,裴锦程这家伙好象故意不给她留后路,明知道她不会刻意拒绝老人,便把所有的难题都扔给她!她若任其发展下去,自己不就成了裴锦程的傀儡了吗?
“爷爷,我没有复婚的打算。”申璇最终还是凝息说道。
裴立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尴尬,老人的眼角依旧风霜雪染,那是岁月的痕迹,有苍桑,更有睿智,他双眼噙笑,笑意意味不明却又浅浅映着明亮,“那你们打算等小单多大的时候再复婚?一直处于离婚状态的话,你们要考虑好怎么给小单一个正确的引导。”
老人的手掌落在曾孙的后背,动作缓慢的安抚,并没有刻意回避孩子,在今天之前,裴锦程甚至没有跟裴小单说过父母离婚了的事qíng。
只是说妈妈不回来。
而裴立似乎比这对父母更残忍,当着孩子的面,他有意将事实在孩子面前说清楚,在说的时候,他好象也意识到了孩子会有一些反应,所以他的手掌苍皱却又宽厚温暖,慈爱的安抚。
裴小单果然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裴立,眉头皱着,雏嫩可爱的小脸也皱了起来,“太爷爷,难道小单被引导错了么?”
“哈哈!当然不是。”裴立慡声笑着,这声音在一楼的大厅里回dàng,中气十足,申璇恍然以为突然回答了曾经,爷爷便在高兴的时候这样笑着。
“小单不可以把自己的意愿qiáng加给爸爸和妈妈。”裴立的手掌架着裴小单的腋窝,一用力将这壮小子抱到了自己的膝上,他的曾孙啊,小小的眼里,无云无雾,主见分明,他是该感到欣慰的,“有很多孩子,他们的父母互相伤害过,最终无法在一起生活,但是他们都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孩子,作为被爱的孩子,是否一定要qiáng行要求深爱自己的父母过得不开心呢?”
裴小单愣愣的看着裴立,这话里的意思他还不是很懂。
但裴锦程已经感到了心尖麻凉,他眼光睨向坐在另一方的申璇,那女人照样一脸震惊。
裴立看向裴锦程,“你书房里有文房四宝吗?”
这话裴锦程接连不上,只是讷讷道,“有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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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裴立拉着裴小单上楼,让申璇在楼下等他,晚上还是让小单跟她睡。
书房里,裴小单站在椅子上,靠在书边,裴立执笔在大宣纸上画出一片大格子,开始作画。
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的画,虽然是毛笔,但线条简单明快,甚至有点卡通的感觉。
裴小单看得入迷。
裴立先画了两只鸟,用细描的笔尖勾勒出的线条,而后又用鲜艳的颜色填充,两只彩鸟栩栩如生,裴小单看得只拍手,裴立指着画上的鸟,“小单,你看太爷爷画的鸟儿漂亮吗?”
“漂亮,真是万紫千红啊!”裴小单不由赞叹。
裴立看过裴锦程更新的私人博客,专门记录一些裴小单的成长,所以这个成语他不陌生,也没有刻意去纠正。
爷爷叹了一声,“是啊,真是一对五光十色的鸟儿,他们不仅仅五光十色,而且他们都很会唱歌。他们就结婚了,很快就有了小宝宝。”
裴立说着又画了一只小小的鸟蛋儿。
裴小单继续拍手,“那是小宝宝吗?”
裴立给第二个格子里又画鸟儿,并回答裴小单,“是的,那是他们的宝宝。”
第二个格子里的鸟蛋已经飞出了小鸟,两只彩鸟围着小鸟相拥。
以后的格子里,两只彩色颜色变得黯淡,他们不再相拥,他们翅膀里都长出了刺,只是把自己捕来虫子都分别喂给小鸟,小鸟慢慢长大。
小鸟躲在彩鸟的翅膀下,拉着两只彩鸟的翅膀靠近,眼里都是期待,两只彩鸟翅膀被对方扎得鲜血淋淋,还是当着小鸟的面相拥在一起,等小鸟不在的时候,他们便又迅速分开,各种去危险重重的森林里捕虫,捕到虫后,一身疲惫,却还是把嘴里的虫子喂给小鸟吃。
但小鸟还是拉着彩鸟的翅膀,让他们拥抱在一起,它觉得父母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它幸福极了。于是两只彩鸟继续当着它的面拥抱在一起,他们在不自觉间已经将自己身上的刺都扎到了对方的翅膀里。等小鸟睡着后,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倒在一片血泊里,再也起不来。
裴小单一边看着裴立画画,一边听着裴立讲故事,最后难过的瘪了嘴,他似乎懂了些什么,眨着眼睛拉住太爷爷的手,怕他再在最后一个格子里画下去,“太爷爷,你把小单画成医生飞进去吧,小单去把他们翅膀上的刺拔掉,让小单带些药。”
裴立停下笔,小曾孙就站在椅子上,望着他,晶亮纯真的眼里一圈圈的水纹漾开,他知道,小曾孙难过了。
“小单,如果你是那只小鸟,会让两只大彩鸟拥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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