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他带得有七个人一起到马场玩,她也只是照例在星期天的时候到马场骑马。
他伸手去摸她的马,却听见女声入耳,“这是我的。”
他扭头去看,瞳仁里的光,忽地一亮,那女孩剪着下颌长度的短发,gān脆利索。
不像别的女孩穿着裙子,她的衬衣扎在裤子里,一条皮带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那双及膝的黑色皮靴,竟让一个女孩生出几分英气,特别是她仰着下颌,手里拿着马鞭敲着侧腿靴边的样子,飒慡之姿乍现。
这方园百里之内,怕是再也找不出这样一个女孩。
且不说容貌已属jīng秀,但瞧她一脸张扬,便能叫人过目不忘。
他笑了笑,不急不躁的说道,“是我先看中的。”手已经触到听风的脖子,抚上了它的鬃毛。
她看着这人的模样,眉眼五官真当是jīng致无双,那样子明明像是清俊儒雅,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偏偏生出几份粗犷豪放,“你可以看别的马。”
“我就看上这匹。”
他的朋友都围了过来,看到苗秀雅的样子,忍不住起哄,“小丫头,先来后到。”
她却看着众人,嚣张的喊了一声,“王伯,把马给我牵出来!”
只听养马的中年人马上跑了进来,“好的,小姐。”
她已经转身离开,众人一脸惊愕。
孟有良拦住王伯,已有不悦,“是我先看上的马。”
“哎,这位少爷,这里的马,全是小姐的,她想骑哪匹,就哪匹,整个马场都是她的。”
孟有良心里一悟,看着马匹被管理人员牵了出去,他嘴角一弯,弯出笑来。
苗秀雅xing子张扬孤傲,那时候的女人没几个像她一样,所以合得来人也少。
她喜欢骑在马背上驰骋,也喜欢拉开弓箭时的肆意,阳光照在马背上的女人身上,她挺着背,拉弓瞄耙!白色的箭羽正待冲刺!
“咻!”箭离弦,弓回位。
“嘭!”另一只蓝羽箭堪堪挤掉了靶心的位置,占了先机!
苗秀雅一转头,只见马背上的男人弓在手,马转铁蹄,他从容不惊的坐在马背上,无论马是转圈还是前行,他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眉梢轻挑,已是挑衅。
阳光从头顶铺洒下来,天地间都是细碎的金色细粉。
那种目光直接而迫人,没有轻浮,只有势在必得的霸气,他微微仰首提动缰绳的时候,是商贾之家中难有的王者之气。
怦然心动。
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她年轻气盛,要同他比,他淡笑着应战,she箭打猎,无一生疏。
她输了也没有生气,这是第一回。
第二个星期,在青山马场,她又遇到了他。
接下来的每个星期天,她都能遇到他。
她心里似乎知道,她只要星期天一去,一定能见到他。
盼望星期天能骑马慢慢变成了盼望星期天能在青山马场看到一个人。
夏日暑期,他似乎也跟他一样没事gān似的,天天跟她一起骑马打猎。
每天的追逐成了吃饭一样的必须品。
“苗小姐,今天朋友说一起吃饭,不如你跟我一起去?”
“啊?”苗秀雅心里一阵乱跳,虽然她是新观念的人,但是对于他的邀请,还是难免紧张。
孟有良坐在马背上,背脊笔挺如松,俊逸轩昂,“带你见见他们。”
他没说太多,她也没好意思细问,只觉得这顿饭意义一定非凡。
其实见到的人没那么多特别,都是那次到青山马场玩的人,不过在苗秀雅眼里,这些人应该跟孟有良关系很好。
饭桌上,大家只是客套的打过招呼,男人们便开始自已聊天,一说到什么局势,全都滔滔不绝。
桌子上除了她一个女人,别人都没有带女伴,她像个傻瓜一样坐在那里。
苗秀雅后来也知道,自已是个傻瓜,孟有良不是喜欢她,只是按照朋友的赌约如期出牌。
当然那时候她,并不知qíng。
只是这饭吃得她很是尴尬,心里越想越不舒服,他从未跟她说过喜欢她,没有主动表示过什么,她这么巴巴的跟着他出来吃饭,却把她冷在这里,从小骄傲惯了的人,万万受不了这份气,更何况,她在意他的想法。
筷子重重的搁在桌上!“既然你们有事要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以后这样的饭局,不要叫我来。”
她站起来,转身就走。
孟有良这才眼里一怔,看到苗秀雅已经走出了包间,身边的朋友拍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有良,别玩大了,到时候甩都甩不掉。这种脾气的女人,麻烦得很,到时候闹得你jī犬不宁,又不是钱可以打发的。你也新鲜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回丰城?不怕老督军找来?”
孟有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去,只是凉薄道,“我又没跟她说过要娶她,还不是她自愿。小姐脾气这么冲的女人,爷可不伺候。”
苗秀雅走出饭店就要叫huáng包车,才一坐上去,孟有良已经跟着她坐进了车里,“怎么就这么走了?”
苗秀雅看向车外,“想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孟有良对车夫说,“到遥湖。”
苗秀雅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却也不想和孟有良说话。
“生气了?”
“没有。”
“虚伪。”
“......”苗秀雅偏头瞪了孟有良一眼。
那时候她一脸稚气未脱,很多qíng绪不懂掩饰,愣是被他这种毫不关心她的样子弄得红了眼睛。
“停车!”苗秀雅喊了一声。
车子停下她就要下去,手却已经被孟有良捉住,“好了!别闹了。晚上是我不对,以后不冷落你。”
苗秀雅这才慢慢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脚,手被他握着,感觉被火包着,这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
从那天起,苗秀雅知道,她恋爱了。
是真的恋爱了,这个年纪还在读书,她也不敢和父亲说,而且她总觉得父亲会看不起外地人,她想让他在遥城留下来,想找些钱给他做生意。
如果等他有了事业,去苗家提亲也会稳一些。
孟有良在遥城的房子很一般,就是个小院子,他本来就是一个星期来住一次,暑假在这里逗留了一夏,已经是破例,苗秀雅偶尔去吃顿饭,有个老妈子帮着烧饭。
苗秀雅想给孟有良换个房子,被孟有良拒绝了,“用不着,làng费那个钱做什么。”
苗秀雅一直觉得孟有良是怕吃软饭,要自尊所以拒绝。
可她不知道那时候的孟有良是在防着她以后去找他,所以一直隐瞒自已是丰城督军的大公子的身份,如果他哪天走了,她找不到也就算了。
他一直记得朋友说的,玩玩就算了,不能影响丰城那边的事qíng。
玩玩,是孟有良一早就打定的心思。
偏偏苗秀雅不是玩玩的。
她没有一天不cao心怎么让无依无靠的孟有良如何走上从商这条路,怎么才可以赚到第一桶金,怎么才可以换大房子,有了资本,以后就可以娶她。
她的父亲一定不会把她嫁给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穷小子,她不想为了这样的事和家里闹崩,但是她可以努力让她喜欢的人,不成为穷小子。
苗秀雅从未想过,一个只比她大三岁的男人,心机城府会那么深,会将她算得那么彻底。
苗秀雅上的女校,一个星期出校一次。
她拿着学校里听来的新鲜事找到孟有良,“有良,我有个同学的爸爸在日本,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可以做点泊来品的生意,现在多少富家官家的太太小姐都喜欢那些东西,肯定赚钱。”
孟有良对这些却不太在意,“秀雅,你会做生意就行,我给你做帮手。”
他握着她手的时候,温柔缱绻,她真是醉死在他说话的那种深qíng里,他眼睛里,好象就只有她一个人,全世界就她一个人。
她真的下了狠心,既然他不喜欢做生意就罢了,她记得那次吃饭,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聊的都是局势,她看向他,“你喜欢做官?”
“比做生意有兴趣。”
“那就走这条路也行,反正你年轻啊。”
她看着他笑着点头。
孟有良过生日的时候,苗秀雅特地从学校偷偷跑出来,她根本不知道孟有良只有星期天在遥城,巴巴的跑来,却门扉紧闭。
以为他出去了,便一直坐在门口等。
孟有良鬼使神差的到了遥城,他今天是没空的,还记得上次她问过他生日是哪天,他随口一说,她只是说到时候跟他一起过生日。
门口坐着的人,已经靠着门框睡着了,旁边放在包装好的蛋糕盒。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弯腰把坐在地上的女人抱起来,她睁眼时,他对着她笑,“不是星期天也出来,不怕被罚啊?”
她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任他抱着,冲他咧嘴一笑,“生日快乐。”
他拿了酒出来,因为老妈子只是星期天过来,所以也没有其他小菜,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蛋糕,倒也没感觉到一点点寒酸。
孟有良觉得自已不该再来遥城了,遥城这个地方,总让他心思静不下来。
想走,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含住她的嘴,蛋糕的香甜和红酒的醇香漫开来,催得人神志不清。
苗秀雅被吻住那一瞬,也是懵了。
只是昏昏沉沉的,任他啃噬。
他的房间虽不奢华,却也gān净整洁,整理得一丝不苟。
chuang幔里的她生涩得不知所措,他只比她大三岁,却已是qíng场老手。
孟有良矛盾又不甘,占有的时候,知道不该又舍不得放手,他在她身上的时候,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当完全搂着怀中人的时候,他想,或许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星期天,她照样去青山马场,孟有良会在那里等她,一路扬鞭策马。
同乘一匹马的时候,他紧紧搂住她,放声大笑。
只要是星期天,青山马场就关闭营业,只有两个人可以骑she奔跑。
“有良,等到放假,你就去跟我爸爸提亲,我存了好些钱,你拿去充面子,我爸爸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不过我不在乎,你心里不要有疙瘩。”
“......”孟有良心下微怔,“你还这么小,就想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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