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鸣州听了他这段评价后竟发起呆来,宇衡又觉得讲太直白了,有点心疼起他这颗石块做的心,随即叹了口气。也许,对这个初识爱,又不懂得如何经营爱的男人,需要他钟宇衡的耐心引导,才会得解放。
现在得不到他的全部,日后,总会有成功的一天。至少他开始松动了,开始同自己约会,开始不再把负罪感二十四小时挂在嘴边,最重要的是,他开始不再拒绝他的吻了。
「其实我只是想说——喜欢一个人也是享受,没有谁比较吃亏那种事。你那种书呆子大概是不会明白的。」说完就拖起鸣州的手,沿着江边走起来,「发现没?今天的风很舒服。」
鸣州注意到江边三两qíng侣,看了看他们相牵的手,非常不自在:「这里很多人。」
「管别人这么多咧!你只要不要继续别扭,我大约也可以长寿一点。」宇衡旁若无人的样子令鸣州很头大,「对了,如果到了我生日,你会送我什么?」
「你什么都有,我没打算送。」
宇衡心中为自己默哀:我是跟一个木鱼谈恋爱吗?这是因为我上半辈子没拜过神仙菩萨关二爷,所以来个集中惩罚吗?
但嘴上还是积极向上地提议:「你把自己脱光了送我就OK。」
「又在胡说八道。」
「我当真的,到时候试试看嘛,你非要人家主动才行,人家也会害羞的嘛!」
宇衡故意怪声怪气的,逗得鸣州实在没办法,不禁笑了出来。
「我吗、有没有告诉你,我最喜欢看你对我笑,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会以为你真的爱上我了。」
他们的博弈一直在进行中,就目前这点进展,也是钟宇衡拼了小命争取来的,所以他暂时收敛知足。虽然小牢骚不断,但鸣州调和的稳重与冷艳,对他确实构成致命的引力。
两人这样拖拖拉拉下来,产生了不可言喻的融洽,习惯坦率地相揭老底,双方渐渐地变得没有秘密,不可或缺地扮演起生活中的某个重要角色。
直到六月下旬的某天,宇衡给鸣州打电话,却发现背景是钢琴伴奏,他立即警觉地问:「你已经在跟别人吃晚饭?那我预定的晚餐就这么算了?」
「嗯,我不过去了。」
「算你狠。」想先甩掉电话,却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出来,于是沮丧地问,「是她吗?」
「……」
「算了,你也不会讲。我九点前会在银帝大厦B座的成衣区等你。就这样,拜拜。」如果给鸣州留出时间思考,留出空隙辩驳,那他就真的会找到不出现的理由,所以jiāo代完毕不等他答应就收线,成了宇衡的必杀技。
梁鸣州有些xing格弱点是很可爱的,宇衡利用的时候也是得心应手,只是这样的平衡终将被打破,bī入今天。
对鸣州而言,今天特别沉重,在三十分钟前,他刚跟曼贞道别,且宣布他将在F市逗留最后两天。
接下来是钟宇衡,他大概会发疯吧,鸣州不知如何开口,所以自上周确定日程后,他就一直拖到今日。
在银帝大厦杰尼亚专柜找到宇衡,他正在试穿一套西服,难得看到着正装的宇衡,鸣州竟觉得异常庄重,与他着正正装时的俊雅不同,宇衡的气质是很有些独断的醒目的,不带半丝化解和柔和,所以他的美令人过目难忘。
「你穿这一身很合适。」鸣州先出声。
宇衡回过头张开手臂:「这样穿才适合你们这种学院派jīng英的审美吧?」
「也不见得。看多了就觉得千篇一律。」
「老爸说我平时穿得三教九流,买几身正装礼服,好回去应付场面活,他也知道,家里衣柜里都是我妈以前的品味,跟参加化妆舞会似的,我打死也不会穿,所以出来重买。」
宇衡脱下来,又连选了两套,让店员直接打包送货,然后跟鸣州走到店外。
「怎么了,表qíng这么严肃。」宇衡已经细微地感觉到鸣州今天的yù言又止,「你跟她……提分手了?」
「我和曼贞——自我同你jiāo往开始,就没有再进展了。」
「不要说的我们好像见不得光似的。说起来,俞曼贞人也不错啦,我只是受不了她总是那么含qíng脉脉地看着你。」
「到今天你才承认她是好女人。」
宇衡难堪地说:「难道要我衷心表彰qíng敌的痴qíng吗?」
「感qíng上我又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人。」
「也幸亏不是,否则你是存心想bī我去死。」宇衡的笑容越来越大:「对了,今天这么高兴,我们庆祝一下吧。」
「庆祝?」
「庆祝你正式失恋,投入我钟宇衡怀抱呀。」
鸣州低下头,晦暗的灯光下,是他忧郁优美的面部轮廓,只听见他淡淡说了句:「谢谢你,钟宇衡。」
「啊?你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话,被鸣州完全吞进嘴里,这是他第一次在户外吻他,抛开世俗眼光,抛开道德约束,抛开职业顾忌,抛开心里障碍吻他,宇衡三两下就被摆平得彻彻底底,他自己都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一吻过后,在宇衡还昏沉的时候,鸣州切中主题:「我要回加拿大了。」
「什么?」反复咀嚼这句糙率无qíng的离别留言,宇衡立即从方才的甜蜜中清醒,他bào跳起来,「靠!你耍我是不是?」
「我要走了,后天早上的飞机。jiāo换jiāo流期结束。」
「你接受我了,你都接受我了!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宇衡急得满地乱走。
「如果我可以留在这里,一开始,我就不会对我们的关系这样纠结。」
「你是一开始就准备走人的喽?你把我当什么人!我只是你的临时chuáng伴吗?」
宇衡眼睛都红了,鸣州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难受激动,他的心也跟着绞起来,但他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出安慰的话来。
「对不起,宇衡。」
宇衡重重地推开近在咫尺的鸣州,这是头一次对他都动粗:「不要跟我说谢谢,我也不要你的对不起。」
说着,人便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而鸣州眼中的路灯渐渐模糊,最后完全被水浸泡到扭曲。
尾声
事qíng会就这样结束吗?当然不。
有时候牵挂和思念,连同可悲的坚定,会令人变得qiáng大,qiáng大到不可理喻神经兮兮,甚至会做出与自己本xing完全不搭的事,比如qiáng盗扶老婆婆过马路,吝啬鬼捐钱给贫困家庭,钟宇衡变成优等生。
时间:一年后。
地点:F市国际机场
人物:一脸可怜巴巴依依不舍的小六与整装待发jīng神抖擞的钟宇衡。
对话如下:
钟哥,我拿到行知的录取通知书了。
就知道你行啦,恭喜你啊小子,你也知道的,那个学校没劲透了,倒是很适合你。
地球人都知道我考行知是因为你在那里啊!现在,你却为了美人家教抛弃我们这群朋友,你……你不讲义气!哇……
你哭什么,太丢脸了吧,喂喂,这样子很难看的!小心没女人要你。我拼了命念了一年英文书,差点累毙,我不去加拿大,难道是想考文凭做博士啊?你真以为我吃饱饭没事gān?
可是,你也不能瞒着所有人完成这种伟大的事qíng啊,至少事先讲一下嘛,一点征兆都没有,人家的心脏受不了啦,小蓉姐都难过得不肯来送行,她说她会哭。
哎,受不了你们!好了好了,我要登记了。明年暑假,我会回来看大家。
美人家教知道你要去那边念书吗?
呃……暂时还不知道。
你是想给人家惊喜对不对?!
结局:
因为梁鸣州,多伦多大学经济系的新生花名册多了一个叫「亨利钟」的名字,一开始这个名字并没有引起当事人的注意,直到学校面试当天,看见名单上的这个人走进来,梁鸣州惊得直接从评审座位上站了起来,直到校长提醒,他才讪讪地坐下。
是的,梁名字讨厌惊喜,但这个惊喜,有些吓到他,却并不让他讨厌。因为这个惊喜,梁鸣州不再躲避爱qíng。
完
后记
写《qíng热》是个巧合,因为一直是亦舒的fan,所以一直想写亦舒腔的文作纪念,可是你们知道的啦,晓chūn就是晓chūn,怎么都学不会亦舒腔,所以成了令我自己又爱又恼的新作。
我特别特别喜欢写对话,因为犀利深刻的人物对话,会让笔下的人物不断迸发新的火花,一直想写一对针锋相对的毒舌qíng侣,真正的毒舌,所以我想到了钟宇衡与梁鸣州的组合,他们其实为人都很直接率真,但面对彼此的时候,却是一收一放一进一退,很有他们专属的步调和喜感。
本质上,我是像鸣州这样的xing格,明明想要争取什么,但总是会很保守,为了保持优雅,渐渐跟不上cháo流,永远都不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些多苦qíng戏,所以想写快乐的调qíng,设计了一些关于宇衡qíng节是很可人的,比如他缠着鸣州去跳舞,为他跑腿买生煎包和饮料,他像个小太阳,qiáng大而灼热,烧得人心很烫,不会因为现实的冷酷而对他失去信任。
幸福的人,一定积极争取过幸福,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幸福。所以,像宇衡一样,大胆追求所爱吧!
希望每个读到这个故事的人,都有完美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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