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使什麽坏招吧?」郑耀扬一脸严肃地绕到我身後,把手臂绕过我的肩膀,「我发觉那小子对你……」
我打断他:「又来劲了你!冯鹏飞也不是一个猥琐的生意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老jian巨滑。」
「老jian巨滑?你这乱用成语的毛病还改不掉了。」他低笑著忽然轻咬我耳朵,「表面越规矩的人越危险,你不知道?」
郑耀扬从不在办公室有所举动,此刻,我讶异於他的亲昵动作,一时倒也没想到推开他:「不见得,像你这不规矩的也不见得是安全的。」
「哼,会跟我耍嘴皮子了。」他的唇齿转战脖颈部位,「我不敢对他冀望太大,更不会将宙风的命运寄托在一个说客身上,但你是特别的,你一直是特别的,让我觉得放心,也──让我觉得惊心。」
我嘴角扬了扬:「最近你的歪理是一个接一个,我脑子被你搞得七荤八素,有点儿失去方向感,以前做事我不会采用极端的方式,没把握的也不会去承揽。」
他的手背摩擦著我下巴:「冯鹏飞也是没把握之一?」
我斜眼瞪他一眼:「你别绕我。我身上可没什麽了,都让人给榨gān了,郑耀扬,你还想从我这儿得到什麽?」
「你有什麽我要什麽。」
「够贪的,不过这才是郑耀扬的作风,否则,宙风现在的局面也不会弄得这麽僵。」
「陈硕,没看出来,你的损人功夫一点儿都没退化。」他戏笑著把嘴唇封锁住我的口舌,天昏地暗无穷无尽,胸腔的氧气被一点一点掏出来,最後注入专属於郑耀扬的呼吸,震dàng而有力,我的心猛地一跳,掩下身体的冲动,硬生生把他扯开。
「行了……还有文件要讨论,别耽误事。」
激qíng被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著我不说话,过了会儿才笑:「啧,这人真煞风景。」
我甩一下头:「你也分一下场合。」
「我不在乎场合问题,要是你同意,我们就在办公桌上做一回。」
「简直发疯了你。」我的头开始痛,从座位上起身,「明天银盾就会有消息来,不一定确切,但可以看出些眉目了。」
他点头,斜身靠坐桌子边上:「还有,张冀云说想要见见你。」
「可以,你给我安排个时间,看来,你还真缺不了我这个谈判专家了。」
他耍耍花枪:「这差事没人肯做我才派给你的。」
我笑道:「可见你人缘很差,人才流失严重。」
「陈硕,你小子别给我胡说八道。」他笑著踹我一脚。
银盾倒守信,迅速传达和解信息,宙风转念也决定将其中一块地让渡。
「真他妈像割地求荣。」郑耀扬倚在皮座椅里笑骂。
「黑吃黑这种事qíng你应该很有经验哪?」我漫不经心地答。
「你说谁黑,啊?」他笑著将一本杂志向我飞掷过来,我抬手挡开,他加一句,「陈硕,你要是当老板绝对比我黑,你信不信?」
「信,怎麽不信!」毫不留qíng地让杂志从空中原路返回。
三天後,在「闻香咖啡厅」与张冀云碰面。他其实还是一副老样子,只不过那常常挂在嘴边的玩世不恭的笑意有所收敛。
「没胖没瘦,英俊无敌,你终於还是回来了,陈硕。」
我笑著坐下:「什麽意思?」
「也只有你的来去是老大最在意的。」张冀云慢慢将送上来的咖啡推到我面前。
「你的出走,他同样在意。」我看著对方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这麽单纯。」
他停了会儿:「亨通的香港区执行总裁是我姐夫。」
「商业卧底?」我跟他开玩笑。
「你真是火眼金睛哪!」他的玩劣本xing再次发挥,还用力拍我的肩膀,「看来近期你一直在关注香港电影。」
「老实说,这麽多年,你对得起郑耀扬。」
「宙风那篓子不是我捅的。」
「不用多解释,事qíng过了就过了,商场上没有对错之分。」我往後靠了靠:「还有什麽事,说吧?」
他懒懒开口:「芳姐有句话让我要当面带给你。」
「秀芳?!她现在好麽?」
「还不错。她让我转告你,她──已经接受了事实,并且,祝福你。」张冀云说这话时笑里带点苦味,「知道麽?芳姐一直喜欢你,她同我说过:陈硕使人觉得安静,在他身边一站,似乎心就定了,就算他夺走你的一切,你也觉得无所谓。」
「她说的是我麽?」
「你个臭小子、江洋大盗,你哪儿让人静了?!我看你是让人窝火才对!怎麽人人都会迷上你。」他嚷嚷著摇头,突然又放低声音问道,「还有老大,他……和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们这种障眼法跟摆八卦阵似的,我到现在都没看懂。」
「你以为我和郑耀扬是做戏?」
「而且演技bī真。气走芳姐,气走老头子,老大这个人什麽事都敢做,做了还敢承认,你陈硕跟他是一路人,要出演这类惊世骇俗的戏码也不稀奇。可什麽不好演,演这种暧昧……行啦行啦,我也算服了你们。」
既然他愿意这样想,我也不打算补充说明,我和郑耀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外人来认可和评判,我们有自己的原则和尺度。
我起身告辞:「公司有事,先走了。还有,顺便告诉你一声,这戏,我和郑耀扬还打算演下去。」
「疯了啊,走火入魔?」他受不了地叫道。
我冲他邪气地一笑,扬长而去。跟郑耀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自身的qíng绪开始放纵。
那天傍晚,宙风收到传真件同意条件,双方都得到了缓冲的机会,郑耀扬兴致一来,就拉起我手臂:「喂,上回你带我去吃的湾仔那个……挺脏的,叫什麽来著?」他披上外套,示意我跟他走。
「上那儿吃去?」对他的心血来cháo,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乐意怎麽了?」他瞪我,「你这人废话还挺多,到底走不走?」
我哼笑一声,跟上去。
「但愿今天的海货够新鲜,别像上回某人……」
他接得倒快:「放心,每样都会要你先试吃一遍。」
我立即伸手半抱住他的脖子,大步往前头走,经过走廊,两个路过的秘书看得目瞪口呆。
他嘿嘿笑:「喂,陈硕,注意形象你!」
「形象?什麽东西?」
大车一兜,进入人声鼎沸的路边摊区,郑耀扬这次的态度很积极,就座後主动跟夥记去点菜,用手指著菜系,熟门熟路的样子。慢慢,有很多人时不时回头研究挺拔的、著深色外套的郑耀扬,有时候,他的确给人以一种鹤立jī群的视觉冲击。
虽还是蛤贝、虾蟹这些老花样,但气氛配上周围此起彼伏的划拳声,蚝油、葱姜熏得人鼻子直发痒,女店主的大嗓门却能盖过任何声音……我和郑耀扬对视了几秒锺,有了点入世的感觉。
「喝酒麽?」他突然问。
「这儿可没有白兰地和香槟。」
「你什麽意思啊你。」他知道我在损他也不理我,扬手叫服务员,人家也不理他,他只好站起来亲自走上前去吩咐,一会儿,就有青年送来一打啤酒。呵,今天还真转xing了。
突然,啪一声!身後传来砸碎啤酒杯的巨响,我们惊了惊,回头──
第17章
怎麽也没有想到,那砸瓶子的人是冲我们这桌来的。三五个混混样的人站在一个染huáng毛的男人後头,huáng毛目露凶光,手持尖利的瓶底直奔过来,口中蛮横地咒骂:「cao,终於让老子给撞见啦,老大被堵得走投无路,我们做兄弟的变成过街老鼠,这口鸟气不出,老子不慡!」
豁地站起来,我和郑耀扬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是哪路人马了:齐虎!是那个被郑耀扬放逐的齐虎!这帮崽子到如今还不肯消停,当日放过他们一马,今天反倒添了笔恶债。
「别闹出人命啊,大佬,我们做生意不易……」泼辣的老板娘这时也不得不出场,非常láng狈焦急地劝阻。
huáng毛粗鲁地推开她:「臭婆娘没你事,滚一边去,兄弟们,上!」
说是迟那时快,那破瓶迎面向郑耀扬扎过来,我本能地上前去挡,郑耀扬却快我一步一把将我推开数尺外,还抬起左手去拦那利器……全场发出一阵惊呼,大家全都吓傻了──
我眼睁睁看著那尖刃直cha入郑耀扬的手臂,鲜血直喷出来,我的心猛地一紧。
郑耀扬咬了咬牙,直接给了对方腹部狠狠一脚,身後那帮人红了眼,赶上来助阵,他们都知道得罪郑耀扬横竖是闯大祸,反倒豁出去了,个个往死里拼,真是一场混战。身边又是人又是桌,拳脚不好施展,那帮土匪流氓可不跟你讲什麽规矩,我和郑耀扬一时也吃了不少亏,我连踢带打非常恼火,看著郑耀扬手上的伤,只想迅速结束这场恶战。
突然发现他们中有几个是练家子,下手凶狠得很,我摆平手头两个就直往郑耀扬那儿去,他注意到我,突然冲我大喊一声:「陈硕,小心!」
只感觉一股qiáng烈的力道向我的後脑嗖嗖袭来,我意识到危险,转身去挡,但那张铁椅已经下来了,然後──我整个右脸遭到重击,实在吃不住,痛得往後踉跄了几步,眼前时明时暗地恍惚起来,我伸手抚住额头,触到一股温热。
我听见郑耀扬在身後怒吼:「你们他妈的王八蛋!」
他也掀起一张椅子不要命地与余下几人恶拼起来,那些人也都伤了,有些闪神,一时被他的气势镇住,他们也知道闹出人命,大家都麻烦,於是决定见好就收,纷纷往後撤退,那huáng毛又突然看见我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也有些慌了,再看郑耀扬的杀人眼神,愤愤地带著人闪了。
郑耀扬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把我的手架在他肩膀上,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坚定沈重却略有颤抖的低喊:「陈硕,你不许给我趴下,挺住,听见吗!你他妈没这麽脆弱,陈硕!」
他用尽全力把我架到车上,一踩油门就往医院去了,他一路飞驰速度惊人,不知跑到几码,我的头靠在车座上,疼痛难忍,我低低地呻吟几下,快要失去意识,但我反复提醒自己:别让他失望,挺住,挺住!
我也没有想到一个街头混混可以把我整得这麽惨,真的是运气不好,还是身手差了,当我被推进手术室时,我完全陷入灰色世界,这灰暗那样熟悉,不久前我刚经历过一次,这一次却异常尖锐清醒。
等恢复意识时,我确认这次不是死亡,但比死亡更残酷,我的头被层层掩蔽,我的心在狂跳……手用力抓了抓chuáng单,不安的预感阵阵包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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