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昀森洗澡的时间,我随便收拾了一下行装。清晨时分,我已经准备就绪,八点,从洗手间出来,我就听见手机在响,快跑两步过去接,中途却被那“无良分子”伸出的一条腿绊了一下,我脚步来不及收拢,一个踉跄重心倾斜倒在右边在chuáng上,扭过头用警告的眼神稍微提醒一下罪魁祸首:“一会儿找你算账。”他则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翻转身趴着接起电话,一听声音有些意外,居然是周晴。
坐在chuáng沿的昀森这时也不老实,将身子一侧,压在了我的背上,让我使不上力,又不能出声阻止他。
“我正打算去机场。”语气正经地回话,这头还在与耍赖的昀森“搏斗”。
“我知道你是今早的航班,其实……有些话想跟你说,如果今天不说出来,又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周晴有些吞吐,但听得出是很认真的。
“你说,可以帮得上,我一样出力。”
“不不,这回不是帮忙,是——”她在深呼吸,“是我爱上你了,震函。”
“啊?!”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在电话里来一场告白。耳垂这时被昀森戏弄,电话那头又丢了个炸弹过来,我一时无以为继,静默当场。
“震函,希望我的鼓起勇气没有令你为难。”
“不。”我终于找回自己惯常的声音,“我应该——感谢你,给我这样一份荣幸。”
“Sorry,我不是故意要给你增加负担,只是想在你回美国前跟你说出我的真实感受。”她听出我在婉转地回绝,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有才华的漂亮女人表错qíng,她一定相当难堪,幸亏隔着电话,还勉qiáng能够故作镇定缓缓道来,“我不想留下遗憾,即使已经对答案有所预期,但等到明确收到你不爱我的讯息,确实还是会有些伤心。”
“阿晴。”我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你可以随时找我,你永远是个受欢迎的人。”
“谢谢你震函,我一直想谢谢你,你让我看到一个成功的好男人身上应该拥有的质素,你为我打开一扇窗。”
“说的好像不是我了。”
她终于笑了:“是你,这种事qíng上怎么会搞错人呢?一路顺利,震函。”
既然没有给她送机的机会,仍要给她最大的鼓励:“要记得路过旧金山的时候来看我。”
“一定。”
挂了电话出了会儿神,昀森已经侧卧在一边托着头望着我:“我还有多少qíng敌?”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我笑着起身,整装待发。
“我们要分开几个星期了。”他穿上衬衣回头看我。
“不是几年,不用这么伤感。”
“啧,真不làng漫。”
“要làng漫gān嘛同我谈qíng说爱?”
“你不用威胁我。”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颀长的身躯显得特别优质,那结实的胸膛贴着我的背脊,有种灼热感,“你除了和我谈qíng说爱,还能跟谁?”
我自顾自系衬衣钮扣:“嗯,你还乱有自信的。”
“我看你就吃准了我在你面前没自信吧?”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斜眼扭头看他一眼,“谁敢不在乎伊森霍?”
“杜震函啊杜震函。”把头藏进我肩颈反复感叹。
我终于笑出来:“难怪最近耳朵烫,原来是你没事老叫我名字。”
当我去跟母亲告别时,一种难言的沉重感又压上心头,碍于华莱士在场,她跟我不能再多说什么,长辈们送我到别墅门口,昀森的车已经停在那里等我,看我关上车门,母亲仍深深地望着我们,一直目送我们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Miss章,这一次,就容许我自私一回吧,仅此一回。
十几小时的飞机,恢复往常的独来独往,居然有些寂寥,嘴里嚼着一块口味不算纯正的巧克力,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qíng,简直是场梦与梦的相织,好的坏的美的丑的,虽然没有要到我要的结果,但好过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这是我多年来出过远门回来后的一个习惯,养足jīng神才有可能继续战斗,所谓的社会jīng英,哪个不是东跑西窜,又想起周晴那天说的话,我们都是不安定的一群。
回到风行,好像全部jīng力迅速回流,被重新灌入体内,反应如同条件反she一样jīng确,其实大多时候,我都算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凡事都放不下手,也甘愿去亲力亲为。
汤米迎上来:“老大,丹尼尔他们都在会议室等你了。你一回来,大致可以结束兵荒马乱的局面,主将一出马,下面人也好办事。”
“呵,可不要太乐观,我让你约范斯高经理是安排在几点的?”
“下午四点,波特先生昨天还在西雅图,如果下午他本人不能出席,可能会派副手过来。”
我收拾起资料往会议室走去:“现在是我们求他们,没得选,我会尽量想办法摆平这件事,后天是新制作室正式启动的日子,让大家按正常进度来,不要受这件事影响。”
“嗯,机器已经检查完毕,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晚上七点让所有设计人员在公司会合,我会宣布谈判进展,再安排分工。”
“Yes,sir!”汤米朝我煞有介事地行个礼,轻快地退场。
晚上赶回来,谈判获得初步成效。就在我为范斯高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堂娜走进我的办公室:“嘿,震函,你简直是英俊小生和成熟男人的完美结合。”
如果一个男人听多了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喜悦,所以我从文件堆里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忧郁”:“堂娜,你的目的绝对不只赞美我英俊这么简单。”
“你还真不容易讨好啊。”她笑起来,“刚才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你还真会保密哪!”
我猛地惊觉:“这么快播了?”
“参加奥斯卡颁奖礼的电影,后期制作也不过两星期,你以为广告片拍了可以不用面市?”堂娜小小讥诮我一下。
“我的屏幕处女作没有吓到你吧?”继续低头gān活。
“不是你的形象吓到我,是财务部收到的百万现金支票吓到我。”
“什么?”
“对方支付百万美金以感谢你的倾qíng参演,并且让我转达你,希望邀请你参与下一季的系列新装的广告片拍摄。”
“你什么时候成我的经纪人了?”
“现在看来,做你的经纪人比做风行的杂志编辑有前途。”
“正好,这笔钱给制作部填空缺。”我拨内线让设计部来取资料,接着说,“麻烦你帮我回绝他们,钱来得这么快,肯定有问题。”
堂娜再也忍不住大笑:“震函,你有时候还真是风趣。行了,不打扰你了,看你桌上乱的,你忙你的,回头再处理那笔钱。”她转身出去,突然又跨回来补了一句,“老板,明天你自己记得看看那片子,帅呆了,简直是要抢伊森的风头,不过,确实很好看,不知要搅乱多少池chūn水,你们——都很棒。”
堂娜一拐出去,我就丢了笔靠在椅背上纳闷起来,我不过是充当了一个背景,又不是什么明星,怎么可能付我百万美金?我想起什么,拉开抽屉看这几天的邮包,果然在其中翻到莫尔斯·布莱德伯格导演给我寄来的一张样片,于是我将光碟放入电脑。
第34章
画面首先出现的是这个国际知名品牌广告片的第一个系列:蔚蓝的那不勒斯海岸,一片洁白的沙滩,走近一位纯净又带点làngdàng气质的男人,rǔ白衣裤飘逸非凡,他赤脚踩着沙地,一路留下长串优美的脚印,然后胸前的银链闪了闪,他慢慢仰起头看向海天连接处,隐隐泄露这世上最诱惑的笑意,加上那潇洒的衣摆、笔挺的身姿、超脱的神态,再伴着悦耳的海cháo声和鸥鸣,的确令人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而台词就只有一句——一刹那就能造就永恒。
昀森,你就是那样不可复制,不可代替,不可比拟,也许不需要你费力迎合,我也终会有朝一日被你吸引。
第二个系列是一个美女模特,妖艳、华丽、诡魅,将全世界的光芒加诸到自己身上让人无法bī视,赤luǒluǒ的yù望,毁灭xing的成果,可不及昀森带给我的冲击qiáng烈。
等到第三幕出场,我的心qíng已经不能再平静。明艳的场景,鲜绿的行人、血红的跑车、明huáng的皮革女郎、彩色的街舞男孩……我的深色西服在画面中显得那样突兀,完全跳脱了活背景的角色,甚至会率先进入众人的眼帘。
我那本该一片模糊的脸,实际上比我想象的要清晰得多,甚至西服上的条纹也很有张力,我的神qíng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些与这个鲜艳场景格格不入的简约与迷惘,我的目光一再停留在陌生人的身上,随便、轻率、不经意,我不知道莫尔斯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流露的不耐烦是这样明显,安静中的不耐,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危险,直到他出现——
深蓝色的他,高贵自由,缠在他脖子上的优雅方巾在风中轻舞,那闲适中带点懒散意味的男人,举手投足间有丝丝缕缕的凌乱的xing感,极具个xing的品味突显无疑,然后,他看向我,笑了笑,之前我没有发现他对我笑过,可是境头上他明明笑了,即使是个淡到看不真切的笑,但还是能捕捉大多数人的心魂。配合那句“瞬间动心,灵魂卓越”的背景词,异常震撼。
我不否定导演和摄像师很有功力,他们选取一个45度角表现我一瞬间的表qíng变化,先是眼神的燃烧,然后是灵yù的燃烧,那个转折很jīng彩,不知是他们太专业还是我太业余,我完全不懂得掩饰当时的真心与震颤,在灿烂的昀森从我眼前经过时,那专注的凝望透露了太多的内容,背景音乐里可以听到不规则的心跳声,还有一声浓重的qíng色的叹息,热力释放心qíng激化,像突然发现珍贵的猎物时那种嗜血的魄力,随着追随的弧度在空气中化开来化开来……
那眼神纠结的时间比预期的还要久一些,而且最后给我和他的那个面部特写境头实在过于qiáng烈,那繁华的林荫道没有掩埋热烈的邀请,审视、探索、引诱、迷惑、沉溺的过程只用了几秒钟表现,但无需要更多。画面定格在我的脸上,那苍促间的惊慌与喜悦一闪而过,禁忌中涌动的热望是最有力的吸引。这一刻,我才感觉到导演的疯狂,近乎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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