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意向邀请他加入。”
“他没不打算住校舍或置新居,说你会替他安排,是这样吗?”
“他这么说的?”
“难道不是?”
“呃——”突然有些心虚,“我是答应替他安排好住处。”就当风行员工的福利之一也不为过。
“他明天就到旧金山了。”
“我知道的。”
“已经找着合适的房子了?”
“初步有两幢公寓让他挑选。”
“让他单独去住公寓不太好,你那独立的双层小别墅难道不能多住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这个提议我一时不能招架,“两个大男人多不方便。”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震函,莫非你……已经有同居女友?”
我不得不笑:“您这是什么联想力。”
“我只是觉得你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不要太分彼此太过拘束,相互照应毕竟不是坏事。”
“嗯……”我叹口气,“我问问他的意思看。”
“震函就是通qíng达理。”
“别给你儿子乱戴高帽。”然后压低声音问,“Miss章,新生活过得可愉快?”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结婚吧。”
“啊,谢天谢地。”
“臭小子。”
对于阿森向家人透露加入风行的准确讯息让我放心,但同时也加深了我的某种顾虑,我本以为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踪去向,可事实上,我还是不够了解他。我承认他的很多行为领域都在我的认识范围外,虽然我从事的行业让我显得老道世故,可艺术氛围会令人维持一份固有的天真,像霍昀森那样的人,并不是很寻常的,总有意无意地让人觉得他其实与周遭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之处。
半小时后,堂娜姐敲敲我办公室的玻璃门神采奕奕走进来。
“gān活都不锁门,是不是想在全公司树立典范,让大家都不好意思不卖命工作?”
“非法劳务记录片看多了吧?”我站起来,她笑着张开手臂要求与我拥抱一下。
“震函,你的形象太好,实在不适合当老板,老板都是面目可憎。”
“最近太多人指责我不适合当老板,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我让秘书送一杯热咖啡进来,“欧洲行有什么心得体会?”
“人太有魅力也是一种罪过,我差点被英俊的乡村绅士拐带到法国边境养牧羊犬。”
“你不是早就想退休回去安心生养?”在堂娜姐面前我总是能够放轻松。
“还不是舍不得你这小老板。”她笑嘻嘻坐下来,潇洒地架起二郎腿,“听说伊森霍要来风行。”
我拉开百叶窗探了探:“看看,外头还有几位不知道这消息的?”
“你以为这是商业机密啊,这么一号财神请进来,不闹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已经算是低调,没招人把公司外围堵得水泄不通已经是万幸。”她试探xing地问一句,“你准备怎么安置他?”
“让他接莫德赛的案子。”
她拍手叫好:“嘿,物尽其用,烫火山竽立即丢出去让高手接,我收回之前说你不适合当老板的话。”
“眼下最希望是把你那形同虚设的办公室让出来给伊森。”
“想都别想!我看迈尔斯早就在计划把自己的领地隔出半间来给伊森霍支配,我可不想抢他的风头。”
我撇嘴道:“你确定自己刚回来半天?”
“我就知道某些人会妒忌我敏锐的dòng察力。”她笑着转身作势出去,“我去收拾办公室,到凯文那儿挤挤,什么时候把东头的资料室给划出来做编辑部。”
“是在谈公司扩建的事,想把对街超市那块地皮也吃下来改造成工作间。”
“深谋远虑。”堂娜拱拱手,哼着荒腔走板的小圆舞曲去搬家。
霍昀森并未亲口向我确认,但却通过家人之口传达意向,我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很高杆,也很懂得分寸技巧,母亲似乎也为我实现“照顾”阿森的承诺而感到欣慰,天知道后续节目会怎么进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电话。
“我在公司后门,告诉我公寓的地址,我上来取一下钥匙。”
“你在原地,五分钟后我会下来。”
没多废话,jiāo代完手头的事,转而下楼。
一拉开后门的细栅栏,就看见废弃铁桶边停着一辆高大的黑色敞篷越野吉普,车后堆着一个简易的行李袋,跟我估计的满车厢包裹大相径庭。他就这么随意地靠在积架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左手缠着护腕,无袖的浅色系运动装,显得一身轻便,萌动着青chūn的援引,被风chuī乱的黑发和忧郁的眼神令我想起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那稍纵即逝的孤傲与难解。
只是这一次重新近距离地面对他,我的心qíng已与以往大不相同,是时候冷静地处理我同他之间的联系了,一味躲避并非明智,坦然一些,肯自动退一步,也许事qíng不会再糟下去,没准还能向另一个好的方向行进,开拓出新局面,呵,也许我是太乐观了,可目前,从我的角度看,也只能这样想了,没再花更多的力气去研究霍昀森要如何摆正他的位置。
他一看见我就把烟丢掉了,冲我淡笑:“不好意思,我早到了。”
“走吧。”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如果不介意,你可以住我那里。”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踩下油门,问得也够坦率:“是怎么想了想?”
“我们的关系迟早会被公开,也不用刻意隐瞒,反正我房子有一层空着。”当我意识到这话说得辞不达意,将亲缘关系和某种关系搅得暧昧不明时已经被对方抓到尾巴。
“我们的关系?你是说哪方面的关系?”他饶有兴味地开口,挑眉从后视镜上朝我不经意地轻笑了一下,“真被公开我倒也不甚介意。”
“想让我立即将你遣返机场吗?”
“那倒不必麻烦。”
除了指路,我没有再与他多说话,看风景。
驶入花园后,张姨和华叔迎出来,这对华人老夫妻没有儿女,前年经人介绍,在我这边帮忙打理家务和修整花园,前后里外统共也就我一个人住,而且也不是天天回来的,今天居然盼到一个陌生客,他们也面露欣喜。
我带霍昀森上二楼,推开一扇门延他进入,随即响起一声口哨,还颇吃惊地回头看看我:“你怎么清楚我的品味?”
其实这间房本就是这么布置的,并没有多做改动。“只是把客厅的钢琴移了上来,格局没有变。”
“你也练琴?”
“以前练过,滥竽充数。”他无所谓地笑笑,以为我谦虚,其实这句我倒说的是实话。
“知道伯顿教授怎么评价你这得意门生吗?”伯顿是我在斯坦福的导师之一。
“他课外的话你只能通过推理过滤采纳,绝对不能全信,他一向是怀疑论者。”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他说我什么了?”
“他说如果给你一个理由,你会给他十个答案,而且个个合理。”他把行李袋丢过来,“我觉得他评价得非常中肯。”
“你真觉得你很清楚我?”
“这么说什么意思?算给我压力?”他的直觉还是准确的。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大多时候,我们还是能和平共处。”这可不是威胁。
他已经站到我面前,突然抬起手,指尖很顺利地擦过我的脸,在我惊觉时已经放下,拾起脚边的袋子,从我身边经过,兀自走进衣橱间。
第8章
我靠在门柱边静等五分钟,他走出来一抬头,看见我仍在原地有点意外:“你——是不是还要赶回公司?”
我点下头:“对,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先过去。”
他向我走近几步:“我还要出去一趟的,我送你吧,不是没开车来么?”
“车库里有一辆,没事的,我先走了。”一转身,gān脆地下楼梯。
“喂!”他在我身后扬声道,“今天谢谢你。”
我没有回头,只是随意挥挥手表示无所谓。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作任何解释便调头回公司,但最终还是没那么做,大多时候我都会因为太顾虑自己的立场,所以多多少少会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僵局和迷惑当中。原以为霍昀森的出现不会对我的生活再造成什么样直接的影响,但事实上他还是在某种程度上给予我一种冲击,一种不确定xing。
似乎已开始有点在乎这个人的存在,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其实赢得胜利的唯一标准是你能不能藐视和放弃对手,当你觉得不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风险。
驱车回到公司,在过道上被助理汤米拦下:“老大,莫德赛设计院的查理·莫顿先生希望跟你约个时间淡一淡合作细节,他想让我们的设计代表也一同出席,你看——”
“让克里斯把迈克他们写的方案定稿再修正一遍送过来。”说着就往办公室走,“麻烦你叫詹姆斯到我这边来一下,下午两点安排一个临时会议,需要跟设计部细致探讨一下莫德赛的事。”简要jiāo代完毕后,便坐下投入工作。
半小时后设计部主管才现身:“真不好意思老板,一时脱不开身,客户下了催命符,派人在旁边盯着改样稿。”
“坐吧,有事同你商量。”
詹姆斯是非裔美国人,上一辈从肯尼亚移民过来,做事很殷实,咧开嘴的时候总能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老板,你尽管吩咐,是不是关于莫顿的提案?”
“对,我想让伊森接这宗,但他对风行来说还是新手,可能需要一个磨合期。”我开门见山,“cao作过程中,你替我观察一下,他是否真的适合这个位子。”
他面露激赏:“迈尔斯和我已经看过他之前的作品,非常棒。伊森霍在业内颇有名气,由他提纲挑大梁,设计院方面应该不会有异议。”
“好,一切由你把关,如果有不妥的地方,立即反馈给我,详细的我们会议上再集体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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