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观察日记_绪慈【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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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魏翔抓住我的肩膀。

  「拜托你放开我。」我急得都快跳脚了。

  他受伤地沈了双眼。「带我一起去,有事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不用。」我连忙下楼。

  「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是不是上过chuáng就可以随便扔开?」他在楼梯间低吼。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才说:「我和我妹妹之间的事qíng很复杂,所以才不让你跟去,你明白吗?

  「我得跟你一起去。」魏翔坚持。「因为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再回来。」

  他的神qíng让我不忍,我的确不能这样丢下他,那会令他很难受。「那就走吧!」挣扎过后,我朝他伸出手。

  他飞快奔下楼来,紧紧抱住我。

  当我们跨上摩托车奔驰到马路上的时候,他在我耳边喊着:「就算知道你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事qíng,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风呼啸着,从耳边而过。

  「我喜欢你,无论怎样都喜欢你。」魏翔用坚定的声音对我承诺。

  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我带着魏翔来到居住的十三楼,打开一道又一道的锁,而后发现门被从里头拴住了。

  我按起电铃。「婉婉,是我,帮我开门。」

  屋里传来细碎的声音,门栓轻轻地被拉开,而后铁门开启,我眼前映入一张憔悴消瘦的脸蛋,那张脸没有以往的开朗笑容,只有惨灰的颜色。

  「哥……」婉婉的眼泪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掉了下来。

  「我带我朋友来。」我和魏翔进了屋里,魏翔关上大门,接着往四周看了看,便进去我房间,然后把门带上。他留下我和婉婉独自相处,不希望因为有外人在场而让我们两人难堪。

  婉婉静了下来,拧着张面纸,轻轻地啜泣。我们两个人虽然感qíng很好,但她离我离得很远,我们彼此都不喜欢和别人有亲密碰触。这是小时候经历的影响,对人的排拒。

  「把事qíng的经过告诉我。」chuī了几个小时的冷风,我的脑袋现在清醒得不得了。糙莓出来陪伴我,当然,婉婉并不知道她的事,更不知道我的病。

  「我从开始就觉得妈妈跟他和好是错误。」婉婉擦着眼泪。「但他住进我们家,看来那么正常……就像……就像以前一样,是个严肃不多话的父亲。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趁着半夜去我房间qiángbào我,他还跟妈妈说我是跟别人鬼混才怀孕。他甚至qiáng迫我去堕胎。」

  「你慢慢说。」我静静听着,糙莓却哭了出来。她和婉婉都遇过相同的事--被qiángbào。

  只是糙莓比较幸运,因为他不会因为那个混帐男人而怀孕。

  「妈妈知道他又故态复萌,所以把他赶出去,但他不停地回来骚扰我们,说我污蔑她,我是贱女人生的贱胚子,他绝对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拿掉。他开始跟踪我,砸毁我们的料理店,我很害怕就逃到你这里来,但他还是找到了我。」婉婉抬起头来,看着我。「哥,怎么办?我觉得我快发疯了。」

  「没事的。」我安慰她。「你待在这里住几天,有我陪你,他没办法伤到你。」

  婉婉颤抖着。「可是他会不断地来找我们,我们永远摆脱不了他。」

  「我泡杯热茶给你喝,暂时别去相心那些事。」我走到厨房去冲咖啡,发现自己拿着杯子的手不停打颤,佐弥的冷静多少给了我一点力量,然而糙莓的悲伤却不停冲击着我的内心。

  『杀了他!如果兔子在的话,绝对可以杀了他!』从听见婉婉的遭遇起,我的心里就开始浮现这些想法。『如果兔子还在就好了,融合是错误的。』

  『杀了他我们也要坐牢。』糙莓对我说。『我才不要下半辈子都在全是男人的牢房里度过!』

  『我们有多重人格,是jīng神病患,杀人不会有罪。只要等他来,然后拿刀子往他心脏刺去……』

  『阿满你清醒一点!』糙莓尖叫起来,她感受到我的认真。

  『我很清醒。他qiángbào我们,还让婉婉有了小孩。为什么那种人可以继续活下去?而我们却得不停地痛苦。』我压着颤抖不已的手冲泡咖啡。

  往阳台的方向看去,天空那么蓝,太阳那么耀眼,但心里的巨大伤口却依旧存在,幷没有因为这些日子所得到的快乐而消失。

  拥有兔子的力量和佐弥的冷静,我应该可以很顺利地结束他的生命。

  我这样想着。

  我在咖啡里加了一颗安眠药,让婉婉喝下。

  婉婉睡着以后,我扶她进到房间里,然后把魏翔带了出来,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木头地板上,电视转得小小声。

  完全黑暗的客厅里我和他停止说话,整间寂静房子几乎只有屏幕闪烁的光芒在提醒,这里是个叫作家的地方,它的功能是提供温暖。

  凌晨两点半,我无法成眠,魏翔也是。

  稍早我和他已经沉默了好段时间,从婉婉安静下来开始,就没和他说过话。不,应该是从更早已前就没和他讲话了。

  我的压力很大,因为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来,心qíng因此无法平静,我想我的脸色连带肯定也很难看,而魏翔不应该受到我如此的对待。

  咕噜的一阵声响打破彼此间的沉默,魏翔不好意思地抱着肚子从地上坐起来。

  「肚子饿了?」我笑着问他。

  他啧了一声。「这个声音真是太破坏气氛了。」

  「你从中午以后就都没吃过东西,会饿也正常。」

  「你也是啊!」他提醒我。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好了。」我爬起身走向厨房,翻了翻,只看见两颗烂在冰箱里的蕃茄。

  将西红柿拿出来丢掉,很可惜地幷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煮的食材,冷藏库里只剩下一堆佐弥当时买的海尼根。

  我走了回来。「楼下有便利商店,我去买些简单的东西好了。我肚子也挺饿的。」

  「我帮你下去买?」他说。

  「不用了,就在对面街而已,我带钥匙下去,如果有人按门铃的话,千万不要开门。」我掏了淘口袋里的钱,发觉还有几百块,应该够用了。

  「是怕我被大野láng吃掉吗?」魏翔说。

  「是啊、是啊!」我笑着打开门,仔细上锁之后,搭电梯下楼。

  忘了带外套下来了,冬天夜里的风寒冷而qiáng劲,我跨出大门后打了个哆嗦,冻到头皮都发麻了起来。穿越没有车辆的马路,进便利商店随便买了些吃的加热微波后,没做停留就往住所回去。

  便利商店的自动门打开,店员谢谢光临声音响起,马路的那头,突然出现魏翔拿着外套的身影。

  我冲了回去。「你怎么下来了?」喘吁吁地跑到他身旁,我问。

  「我看天气很冷,你又穿得很薄,就帮你拿外套下来。」魏翔搔了搔头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买好了。」他把外套盖在我身上。

  「我就说很近啊!在对面而已。」我拿了个热包子给他。

  魏翔耸了耸肩,拿出塑料袋里的包子就咬下去,看来真的很饿的模样。

  「好烫!」他叫了一声。

  风呼啸chuī过的街上冷冷清清,我眼角余光瞥见似乎有个人正朝我们看来。心中一凛,那身材样貌,好像是印象中离开养父前他的模样。那个人走到马路上,似乎正在等出租车。

  我觉得我的身体僵住了,原本想给魏翔的微笑也给不出来。

  魏翔由我的视线往那处看去,接着拉住我,便往大厦里头走去。「是他吗?」他问。「那个家伙?」

  我看了许久,后来才机械式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认错人了。」那只是个半夜拦出租车的路人。

  迅速回到了家里,我把满袋的食物放在桌上,双脚发软跪坐在地,魏翔帮忙将大门门锁一一拴上,蹲在我身旁看我。

  「不要紧吧?」他用衣袖擦掉我额头上的冷汗。

  『这样不行、绝对不行。这种生活不能继续过下去。』我在心里喃喃念着。只不过是一个相似的身影便让我如此畏惧,这样我根本没办法安心过往后的生活。

  『杀了他!』这个念头又再度冒起。

  连续两天,我们躲在屋子里足不出户,饿了就买便利商店的食物来吃,吃下去的东西完全尝不出味道,仿佛舌头上的味蕾都失去功用,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全都相同,食物变得不再美好,它只有提供热能以免我们之中谁不支倒地的功能。

  我和魏翔拿了条被子睡在客厅木板地上,唯一的房间让给了婉婉。

  她比我们还需要隐私,但白天时她总会出来和我们在一起,她畏惧自己独自处在一个空间里。

  「要不要热奶茶?」我问婉婉。

  沙发上的她睁着空dòng的双眼抬头望我。「我们在等待死亡吗?」她突然这么说,而后落下眼泪。「要怎么做,才能永远远离他?」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到厨房去冲奶茶。

  只是心里的答案,早存在许久。

  糙莓走了出来。『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她问。

  我也没有回答。

  突然,门铃声响起。我打翻盛满热茶的杯子,婉婉在沙发上瑟缩成一团。

  叮咚叮咚的声音不停持续,似乎早已笃定里头有人一般。

  将翻倒的奶茶擦了擦,我走到魏翔身旁,推着他进去我房里。

  对他说道:「等会儿别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虽然很不放心,但仍是勉qiáng自己点下头。

  「我去开门。」确认魏翔会安全待在里头后,我对婉婉说,而后走到玄关去开了锁。

  「哥,不要!」婉婉低声喊着。

  「我们总要面对他。」当门被打开,我见到外头的那个中年男人--我的养父。

  养父的头发斑白成了灰色,严峻的脸上两道眉毛拧着,他穿着十分体面的西装,就像出自良好教养家庭的父亲,总是不苟言笑,只会监控子女长成他所要模样的那种传统型严父角色。

  「婉婉呢?」他开口问我,言词中有他当父亲的威严。

  「在里面。」我仍是害怕他的,即便多么想杀掉他。

  「走开。」当他这么说,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让出一条路给他进来。

  养父的视线环视屋内一周,露出不以为意的神qíng。「这么小的公寓,简陋得不得了,看来你过得也不好。」

  『拜你所赐。』我在心中说着。『我一辈子都好不起来。』

  「如果你当初肯留下来,现在哪会住这种烂房子。」养父冷哼了一声,而后看向婉婉。「还有你,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你的,几天几夜不回家,赶快给我过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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