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尘有点不忍心,讪笑问他:“这段日子你打算怎么办?”
盛朗唯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有点惨兮兮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随便找个深山老林藏着呗。昨天看电影你不是说泰山特别帅么,等你再见到我,我就是泰山那模样。”
她讨好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我争取早点去山里接你回家。”
话一说出口,她便觉得不太合适,垂下头一时间有些默然。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车子停在机场外面,盛朗唯跳下车拿出行李箱,将拖杆递给她。
“一个人的时候小心点,别的东西都不重要,就手机千万不能丢,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喻尘点点头静静看着他,在心里悄悄说,放心吧。
在你到来之前,我可是一个人生活了很长很长的一段岁月呢。
在你到来之前,我一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喻尘深吸一口气、将眼泪倒流回眼睛里,留给他一个甜甜的笑,然后转身拉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大厅。
作者有话要说: 网页版抽得太严重了……第一次用手机版更新,用着别扭,防盗章晚些放
第37章 37.
下了飞机坐机场大巴到了火车北站,倒了两班火车然后跟在浩浩dàngdàng的人.流中挤进汽车站检票口,喻尘开始有些后悔出门时穿了身上这件驼色羊绒大衣,让自己在人群里有些显眼。
去往目的地的车一天只有一班,喻尘抱着行李箱在满是烟味和泡面味的候车厅里枯坐了几个小时,昏昏yù睡又不敢真的睡着。直到上了长途汽车,同行的人反倒少了起来,一整辆中型大巴里就只有寥寥落落的四五个旅客。
喻尘将行李箱塞进座位底下,后排坐了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问她:“小姑娘,你是回乡还是一个人出来玩呀?”
喻尘将披散下来的碎发掖到耳后:“去探亲。”
怀里的孩子哭闹起来,大概是这女人的外孙。中年女人低头去哄,然后抬头冲着她笑:“我看你不像本地人,也挺少有背包客去我们那旅游的。”
大概是要看孩子不能睡,一路上后排的中年女人都兴致不减地揪着她聊天,渐渐的,从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变成了当地方言。喻尘侧身倚在满是油污的座椅靠背上默默听着,一路上累极了倒也不在乎了,她静静看着中年女人不停上下开合的厚嘴唇和窗外不时经过的苍翠竹林。那些筒形的树木尖尖的,直指向天,和城市里的树木截然不同。
车子在坑洼崎岖的山路上颠沛流离,晃晃悠悠的,她的意识也跟着渐渐模糊起来。
再睁开眼睛时竟然已经到站了,中年女人拍拍她的肩膀,塞给她一个huáng橙橙的橘子。
说是车站,其实只是集市边一块没有围栏的空地,空气里满是柴油的气味。喻尘拖着行李箱穿过集市,滑轮磕磕碰碰地扬起一小串尘土,经过的每个路人都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地址上的地方并不难找,镇上的人几乎家家都彼此认识,稍一问路便有人告诉她如何走。喻尘穿过一条巷子站在一个青砖土瓦的小院前,有些不确定地敲了敲门。
来应门的是一个大肚子的陌生女人,见了她倒十分热切,喻尘还没搞明白就被她迎到屋里。女人让她在沙发上歇着,挺着肚子去帮她沏了一杯茶水,看样子已经至少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喻尘赶紧站起身走过去,接过玻璃茶杯。女人擦擦汗笑着说:“你先坐,陈进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
喻尘环视着装修简单的小屋子,沙发后面的墙上贴着几张冲洗的照片当装饰,其中几张是影楼冲洗的结婚照。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一张泛huáng照片,她愣了愣,然后便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男人掀开门口挂着的印染布帘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大篮菜和一只jī,见了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竟再看不出当年的半分书生气。
喻尘打量着他,有些恍惚,然后才反应迟钝地笑着打了声招呼:“班长。”
陈进将菜篮递给妻子,搓搓手走过来,抬起头看向她刚刚正端详的那张照片,然后不好意思地转头问她:“你刚才是差点没认出我吧?”
喻尘笑笑没答话,仰头看着照片上那两排整整齐齐的年轻面容。那时候萧意和还青涩得像是直挺挺的嫩竹节,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仿佛轻轻晃一晃就能漾出水来,五官和面容比格杰古.仁波切还要jīng致深刻。
“尘尘,你和高中时一点都没变。”陈进静静看着她。
“没变吗?”喻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转过头看向旧照片中的自己。
“是呀,我现在看着你就能想起当年你坐在学校后院的高墙上,在阳光下一个人看武侠小说的模样,太招人了。”
陈进说完便觉得不妥,神qíng复杂地默默噤了声。
喻尘对他笑笑,转身走到小厨房帮着洗菜做饭,陈进妻子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平日里他喝点酒就一个人在那吟诗作对的,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今天可算有人能陪他聊聊。”
饭菜上桌,喻尘有意不愿喝酒,陈进妻子频频劝着,她便只是浅抿了两口,一瓶酒基本都进了陈进的杯子。陈进喝多了便拿着竹筷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红着眼睛大声念叨。
“江头月底,新诗旧梦,孤恨清香。任是chūn风不管,也曾先识东皇!”
喻尘皱眉将酒瓶挪到地上:“嫂子,你劝劝班长吧,不能再喝了。”
陈进妻子却拿过酒瓶又帮他斟满一杯酒,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让他喝吧,喝多了才能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陈进搁下筷子,一个大男人竟用力捶打着自己的额头呜咽地哭了。
“尘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俩。就算你原谅我,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我自己。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怂、那么没胆,我他妈不是个男人!”
喻尘站起身对陈进妻子说:“嫂子,班长喝多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陈进妻子拽着她的手,有什么话yù说还休的样子:“都这么晚了,咱们这也没有旅馆,你就在家里住下吧,被褥什么的我都给你换好了,崭新的。”
“我去医院陪阿姨。”
喻尘拿上自己的行李和大衣,有些仓皇地出了门。
小镇里没有商铺,也没有路灯,入了夜四处黑黢黢的,只有路边人家的窗户里映出些微弱的光。抬起头却是满天星斗,一颗颗清晰可辨。
她拖着行李箱在无人的小巷子里慢慢地走,听着身后行李箱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然后从大衣里摸出手机。原本想打给盛朗唯,但又怕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反而担心,于是想了想就只是发了条简讯。
只过了一会儿,他便回复过来。
“我也想你,宝贝儿。”
喻尘看着在黑夜里发光的手机屏幕笑起来,在脑海里想象着他叫自己“宝贝儿”时低醇暧昧的声调。
镇医院是当年震后政.府重建的,虽然不是重灾区,但那时不少公益组织和企业集团抢着做善事,于是这一带许多地方都跟着沾了些光,于是这座三层小楼就成了镇里最新最好的建筑。
医院里就只有一个守夜的护士,见了她也好奇地上下打量,然后笑笑说:“是回来看萧阿姨的吧?”
喻尘愣了愣,点点头。
护士领着她走到走到病房门口,临走前感叹了两句:“老人家也算好命了,其实人活一辈子,还是糊里糊涂的最好。”
喻尘同她道谢,护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在外打拼都不容易,你们也算尽孝了,这些天多陪陪老人吧。”
她站在原地目送护士离开,然后轻轻推开刷满白色油漆的木门。
昏暗的小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夜灯,映着病chuáng上阿答妈妈安静的睡容,chuáng边依稀趴着一个人影,高大的身形有些委屈地挤在一张小木椅子上。
喻尘紧紧攥着背包带子慢慢走过去,以为自己太想念他,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椅子后面,静静看着趴在chuáng边那人浓密利落的短发,全身的关节都像木偶一样僵住了,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
chuáng边的人听见响动转过头来,揉了揉眼睛仰头看着她:“来啦。”
喻尘呆呆地看着他,他抓住她的手轻轻晃晃她的手臂:“听见你说想我,我赶紧就来了,惊喜吗?”
“完全是惊吓。”她下意识地缓缓摇头,一步一步慢慢倒退回门口:“盛朗唯,你说话不算话。”
盛朗唯急急站起来,木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吱呀”一声。他回头看了看chuáng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腕走到病房外的走廊。
喻尘甩开他的手,满脸戒备地看着他:“你答应过我,不会偷偷跟着的。”
他乖乖地靠在墙边垂眸看她,眼神中满是不知所措。她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一软,于是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声控灯灭了,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都有些焦躁的喘息声。
“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就只是这样。”他试探去拉她的手,黑暗里捉了个空。
盛朗唯沉沉叹了口气:“我错了。”
喻尘感觉黑暗里他的手又慢慢伸过来,这一次,没有躲。
他摸到她的脸,掌心里一片cháo湿。
盛朗唯站直身凑过去,试探地把她抱在怀里,见她不再抗拒,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真知道错了,别再跟我较劲了行吗?我们好好的。”
她在他怀里摇摇头:“我不是和你较劲,我是和我自己较劲,一直以来该说对不起的人都是我。”
他急了,将双臂揽得更紧,偏头在她耳边低吼:“我宁愿你跟我较劲也不想你跟自己较劲,真的够了,从今天起,不管有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担着。”
他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整个走廊的声控灯都被瞬间点亮了。
喻尘还未开口,他已经用眼神禁止:“我不是和你商量。”
他很少用像这样严厉、不容商榷的眼神和口吻面对她。
喻尘看了看他,走到他身边靠在墙上,一下子有些jīng疲力尽,仿佛不找些什么东西支撑着,下一秒就会轰然倒下。
“其实,我是想和你说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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