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子衿知道,他没有睡。
想了想,随便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拍过婚纱照,等你好了,我们去拍好不好?”
话落,席琛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子深处一片氤氲,他说:“好。”
那声“好”,很轻很轻,仿佛藏有巨大的魔力,令女人一时晃了神。
其实有很多话,很多的问题,到了现在这种时刻,根本无需再多言,多问了。
因为他们彼此都明白,谁都不会离开谁,谁也,离不开谁。
除了死亡,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别。
……
……
A市[末世]要死你死。
如时砚猜测的那样,bào雨正在席卷整座城市。
电话还是一直没打通。
这一次,是连邵言的电话也一起打不通了。
他看着窗户外面的滂沱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树叶被大风chuī的东倒西歪。
豆大的雨滴凶猛的拍打着窗棂,与外面的景象截然相反,室内一片沉寂。
时砚将手机丢在沙发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
刚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他又突然起身,抓过外套朝门外走去。
就这样gān等着也不是办法,在席琛回来之前,他总得做些什么。
刚走出门口,他就和坐在外面的助理打了声招呼,“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的行程都给我推了。”
闻言,助理忙不迭的站起身,叫住了他,“可是时总,你晚上约的人是唐总……”
时砚倏地停住,他这才记起来晚上约了和唐志山见一面。
他想了想,沉吟:“我知道了。”
离开了公司,时砚开车去了一趟警局,他去找陆锦。
只不过刚巧对方根本不在局里,出来的时候,他反倒是碰上了沈涛,后者一眼便认出了他。
“时先生,你怎么……”
“我来找陆锦。”时砚等男人走到他的面前,方才开口问道:“他人呢?”
“你找我们老大吗?”沈涛顿了顿,旋即摇了摇头,“老大这两天神出鬼没,我也搞不清楚他的动向,要不我帮你跟他说一声?”
“替我转告他,我手里有他要的东西。”说完,时砚便先行告辞了。
沈涛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东西,男人已经匆匆的离开了。
他看着在雨幕之中绝尘而去的玛莎拉蒂,摇头:“一个两个,奇奇怪怪。”
与此同时,另一边,苏牡柔刚从超市里回到小区,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和蔬菜,正准备回去做饭。
谁知,在楼梯口碰上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的人。
杨文兰听见身后的动静,微微转过身,就见到了正一步一步走上楼梯的女人。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旋即勾了勾唇,“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过的很好。”
苏牡柔走到她的面前,忽略掉她声音里的嘲讽,礼貌xing的问了一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文兰笑了笑:“来这里能做什么?当然是来找你啊。”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苏牡柔,以前看不出来,你还真的是有够狠心的,元山去世那么久,你都没去看过他以nüè止nüè(快穿)。”
苏牡柔微微一怔,尔后,面容平静:“一个陷我于不仁不义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呢?”
杨文兰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漫不经心的扯唇:“那你告诉了宋城吗?他的亲生父亲已经离世的消息?”
女人yīn凉的声音在楼道间响起,夹着外面的雨声,撞入了苏牡柔的耳畔,她微微一僵,平静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他没必要知道。”
“真的没必要知道么?”杨文兰紧锁女人的表qíng,微微挑眉,“你也不怕他恨你啊。”
“恨”字的音节落下,女人浑身一震。
杨文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继续步步紧bī,“你自己恨元山而已,凭什么剥夺宋城去看望自己父亲的权利?”
苏牡柔定了定,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来,肯定不会是那么好心来提醒她这些。
“我想说什么?”
杨文兰突然顿住了,她的眼底染起了一丝的困惑,好像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见状,苏牡柔眉间的褶皱渐深。
之前她就有听子衿提到过了,因为宋娇阳的离开,让眼前的女人备受打击,所以jīng神的方面也有些不稳定。
思及此,她的心头一怵,面上佯装镇定:“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了女人略微尖锐的声音,“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苏牡柔倏地一顿,杨文兰已经在这个时候绕到了她的面前,轻轻的问:“骄阳跳楼自杀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她没有说话,但是沉默已经很好的代替了一切言语。
杨文兰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红了,“高兴吗?看到我终于落魄成这副模样,你一定很高兴对不对?”
苏牡柔抿唇,她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女人,不论是qíng绪还是jīng神,都很不稳定。
难道真的是因为宋娇阳的离开,让她的jīng神出现了问题吗?
晃神的期间,女人凉薄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了起来,她喃喃的说:“骄阳走了,元山也走了,宋氏破产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吗?”
女人的眼底,一片灰烬。
苏牡柔难得一顿,她反应过来,淡淡的说:“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怨不得别人。”
杨文兰点了点头,她笑了起来,“是啊,是我咎由自取的,可是为什么你们都能好好的?凭什么呢?”
女人越说越激动嫡女毒妻。
苏牡柔觉得再这样待下去,难保眼前的女人不会失控做出一些极端的事qíng。
而且,等一下宋城就会回来了,如果让他看到这一幕或者是听到些什么,也不好。
她抿了抿唇,声线冷漠:“如果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些问题,那么我也无可奉告,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
“冷静?”
杨文兰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子忽明忽暗,“我以为我已经够冷静了。”
空气凝结了一阵,苏牡柔不确定她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自言自语,外面冷风呼啸,钻进了楼道里,她的手臂起了一层疙瘩。
她刚想说话,女人却突然打断了她,还一步一步靠近她,说:“如果我不冷静,你以为你女儿能过的那么安稳么?如果我不冷静,你以为宋城有命活着出院么?如果我还不够冷静,早就拉着你们一起下去陪骄阳了。”
yīn郁的声音在楼道里回dàng。
女人步步紧bī,苏牡柔退到了墙上,因为她的话,身体止不住泛起了寒意。
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音抖了抖:“你是疯了吧!”
杨文兰蓦地笑了,“对啊,我是疯了,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好,凭什么我女儿的尸体还冷冰冰的埋在土里,你们却能在这里肆意开怀大笑?凭什么我一无所有你们却还能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的过日子?”
女人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疯了,真的疯了。
苏牡柔瞪大双眼,仓皇的转身逃离。
走没几步,头皮倏地一疼,有人从身后猛地扯住了她的头发,因为惯xing,她不得不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杨文兰紧紧的拽着她的头发,眸子猩红,自言自语道:“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不如你先下去陪陪我女儿吧。”
话音刚刚落下,苏牡柔还没反应过来,杨文兰用力一推,她人已经被推下了楼梯。
一声惨叫,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淹没在了一道巨响的雷声之中,外面的bào雨越下越大。
苏牡柔倒在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额头上的血液,地面上,雨水夹着血,冲进了下水道。
鼻尖全是腥味,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向站在楼梯上面无表qíng的女人,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她不想睡过去,宋城很快就会回来了,她不能这样睡过去。
苏牡柔用仅存的力气,颤抖的伸出手,声音很颤:“救我……”
她在对杨文兰说,可是后者无动于衷,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周围没有路过的人,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了,苏牡柔无力的垂下手,眼睛的晶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觉得很疲惫,很想睡一觉。
可是她怕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答应了要给宋城煮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她还没看到子衿穿上婚纱的模样,还没等到她生儿育女……还有好多好多的事qíng……她都还没做完……
天际闪过一抹白光,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雨势变得更加凶猛了大神别任xing。
杨文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苏牡柔没了动静,方才撑开伞离去。
而她走后没多久,顾子默就开车送宋城回来了。
刚推开车门,连伞都还没来得及撑,宋城一眼就看到了那抹倒在楼梯口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
如同五雷轰顶,他怔愣几秒,反应过来直接跳下车,大惊失色的冲了过去。
顾子默刚解开安全带,一转身就看到了宋城冒着雨冲出去的身影。
他蓦地一怔,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有迟疑,他推开车门紧追了上去。
等他跑到宋城的身后,在看清了他怀里抱着的女人时,眼瞳剧烈一缩。
宋城抱着浑身冰冷的苏牡柔,眼睛猩红,嗓音已经哑的不成样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没事的没事的。”
顾子默没有时间多想,一把推开他,然后将苏牡柔抱了起来,飞快的跑向车子停放的位置。
见状,宋城láng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只不过刚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脚有些软,差点又栽了回去。
没有一丝的停滞,他紧紧的追上顾子默,泪水夹着雨水哗哗的砸落。
而他们丝毫没有发现,在小区外面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那儿停留了很久。
刚刚的一幕,车内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车子经开远了,唐卿馨方才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席琛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你就不怕他将你碎尸万段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人也不是我推的,他找我做什么呢?”
唐卿馨勾唇,嗤的一笑:“如果不是你教唆,杨文兰会去找那女人吗?”
话落,对面的男人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惊慌。
他从烟盒里拿了根雪茄,点燃,烟雾弥漫在指尖,吐出的烟圈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眸子,“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jīng力对付我呢?”
停顿了一下,他又笑:“等他找上门的时候,估计那个时候,席氏已经变天了。”
唐卿馨转头看向窗外,半响,轻声呢喃了一句:“真的会那么顺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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