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折腾,她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
男人冰冷的几近残忍的声音落下之后,乔冉的脸,是彻底失去了光泽。
她如同被人扼制住了咽喉,定定的看着席琛,眼睛被无穷无尽的恐惧所覆盖。
彼时,有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公司里面走了出来,个个面色红润,有说有笑。
他们刚刚走出公司门口,同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男人,每个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qíng。
尤其,是为首的男人,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176 朝来暮雨晚来风(六)
他,回了。
席袁成没有想到,男人会选择在这个风头làng尖的时刻毅然回国。
而且,如此不避嫌,这么高调。
听见身后骤然停住的脚步声,男人缓缓的回过头,面色平静偿。
跟在席袁成身后的四位董事,在看清男人的脸后,脸色唰的一下,更白了。
他们几个吃惊的看着席琛,又面面相窥,心虚得很。
将这一幕捕捉在眼底,席琛勾唇,嘴角边缘有极为浅显的笑,“好久不见,各位。”
男人轻缓而又淡漠的声音幽幽响起,几个男人皆是虎躯一震。
久违的音调,久违的压迫感潜规则之皇。
席袁成缓了缓,方才镇定下来,他扯唇:“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说着,他扫了一眼席琛身后的女人,皱眉:“不是让你们把人轰出去么?怎么还在这儿?”
闻言,两个保安心头一惊,连连道歉之后,立马行动,驾着乔冉就往外拖。
乔冉反应过来,冲着席琛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吼道:“席琛,我诅咒你这辈子不得好死!我一定会等着看你的报应!”
刺耳尖锐的女音从空气中传进了几个人的耳畔。
席袁成玩味的笑着,而他身后的四位董事面色一变,都在小心的揣摩男人的心思。
男人仿佛没听见女人恶毒的咒骂,他平静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席袁成,双手滑入了裤袋里,勾唇:“二伯,这是要去哪儿?”
席袁成对上男人深沉的黑眸,嘴角一僵,他说:“聚一聚而已。”
聚一聚?
席琛笑了一下,墨色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男人身后的人,声音不寒而栗:“如果我没记错,三年前几位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
席袁成的瞳仁沉了一沉。
身后,其中一位董事站出来gān笑:“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能聚到一块儿,也算是缘分吧。”
另一位年纪相对较大的男人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有共同的话题很正常,就偶尔聚在一块儿喝喝茶聊聊儿孙。”
男人挑眉,声线轻缓:“是么,看来这三年,几位真的处的不错。”
他说着,视线落在了席袁成的身上,“二伯,身体可还好?”
席袁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男人的表qíng,动了动唇角:“还是老样子。”
席琛笑了笑,咀嚼着这几个字:“老样子啊……”
他突然走上前了一步,微微侧首,在席袁成的耳边,轻声问:“好玩么?”
男人yīnyīn凉凉的声音好像隆冬的风一样,刮过了席袁成的心头,他的身体,明显震了震。
他侧眸看着他,一脸无辜:“这话是什么意思?”
席琛轻笑了声,他站起身体,目光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在场的几个男人,薄唇轻启:“玩够了,就轮到我了。”
尾音落下,在场的人皆是面色大变。
包括,席袁成。
因为他在席琛的眼睛里,看到了毁灭。
那是,他过去都未曾见到过的东西。
……
……
苏牡柔下葬的那一天,A市下起了延绵细雨,空气中弥漫着大片的浓雾,始终消散不开见鬼实录我和我身边人。
墓园内,地面cháo湿,人迹罕至。
子衿没有告知远方的亲戚母亲去世的消息,所以来祭奠的人很少。
墓碑前,宋城手里捧着一束苏牡柔生前最爱的栀子花,站在雨幕之中,无声的落泪。
而子衿,就站在他的身旁,面色平静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可是女人的容颜依旧和记忆之中那样,未曾老去。
顾子默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笔直的站在他们的身后。
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子衿的身上,眉头始终轻蹙,因为担心。
从苏牡柔发生意外到现在,女人的态度,平静的过于异常。
过了不知多久,雨势有越下越大的迹象,顾子默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对始终沉默的女人说:“回去吧,再这样淋下去,你和小城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子衿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你带小城先回去,我想再待一会儿。”
宋城的眼睛哭得很红很肿,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也不回去。”
顾子默看着两姐弟,轻叹了一声,摊手:“那我也不回去了,要病一起病。”
不出所料,没多会儿,雨势渐渐大了。
豆大的雨滴来势汹汹,子衿不想因为自己的任xing而连累到顾子默,不得不跟他回了车里。
而在他们刚上车离开没多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从反方向行驶而来,车子恰巧停在了顾子默刚刚停过的位置。
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身着黑衫黑裤的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商务伞,右手拿着一束栀子花,眉目清隽,眸子幽深,步伐沉稳的往苏牡柔的墓碑走去。
墓碑前已经放了两束栀子花,和男人手里拿着的一样。
他静立在墓碑前,肩上的衬衫已经被雨水打湿,而他恍若未觉,背脊很直很直。
远方的树林被一片白茫茫的雨帘和浓雾所掩盖,他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迅猛的雨声。
男人盯着墓碑上,女人和蔼的笑容。
隔了一会儿,他俯下身,将手里的栀子花,放在了墓碑上。
雨水将他骨节分明而又冰凉的手打湿了,他缓缓抬起手,擦了擦墓碑上被雨水淋湿的照片,不知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眸子变得氤氲。
半响,他才直起身子。
空旷的墓园里,树木被呼呼的冷风刮得发出了沙沙的声响醍醐。
这时,男人沙哑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嘈杂,慢慢响了起来。
孤寂而又落寞。
他说:“妈,我是席琛。”
他说:“您放心,我会看着她。”
他还说:“抱歉,我回来晚了。”
说完,男人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一直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不知何时折身返回的子衿才敢从树后走出来。
她撑着一把伞,脸上早已经爬满了泪痕。
刚刚男人说的话,她全部都听见了。
席琛,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
……
席琛,回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席氏传开了。
先前传席琛就是导致乔氏破产,害得乔氏总裁跳楼自杀的幕后黑手的八卦也随之又被人挂在了嘴边。
兴舆非议上升到了一定的程度。
子衿就是一直待在家里,不想知道那些八卦,也很难。
回国已经三天,可是她始终没有见到席琛。
那个男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伤口也不知道好没好。
她想给他打电话,可是她怕打扰到他。
在美国,他曾说过,他会回到席氏。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准备回去席氏,她只知道,如今处于敏感的阶段,外面的那些看热闹的人,恨不得从席琛的身上挖一个缺口来大做文章。
她不能,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宋城刚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皱着眉头的子衿。
他顿了顿,边走下楼边问:“姐,姐夫这几天怎么没有回来?”
子衿含糊:“他忙。”
宋城毫不留qíng的戳穿了她,“别骗我了,我也是看过新闻报道的人,早就知道姐夫遇到了麻烦。”
瞒不过他,子衿也没打算和他解释。
她站起身,转移了话题:“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饭。”
宋城还没说话,女人已经走向了厨房。他看着自家老姐忙碌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趁着子衿在厨房忙碌的间隙,他躲到了阳台,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接通了穿越之唐时明月。
一道喑哑而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小城。”
宋城瞄了下厨房,捂着手机压低声音,小声叫了一声:“姐夫。”
男人听出他的异样,微微一顿,问道:“你姐呢?”
宋城嘻嘻笑:“在给我煮东西吃。”
“你这是打电话来炫耀?”
“不敢不敢,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老姐很想你。”
男人沉吟:“别欺负她,我很快就回去。”
宋城立马嚎叫:“姐夫你偏心,明明是我被老姐欺负!”
席琛轻笑:“谁让她是我媳妇。”
而他,又是护短护习惯了。
聊了几句,电话就挂断了。
陆锦看着站在楼梯口失神的男人,挑眉:“怎么,想你老婆了?”
晃过神,席琛收起手机,斜了他一眼:“东西找到了么?”
陆锦笑着问了他一句:“我很好奇,警方那边已经将苏牡柔的死判成意外失足来结案,你怎么会知道,是他杀?”
席琛双手滑入大衣的袋子里,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怎么知道。”
陆锦收起笑意,差点忘了,眼前的男人,是医学天才。
他的眉目渐渐变得凝重,有理有据的分析:“的确是他杀没错,死者的头皮有很明显的被扯伤痕迹,表示生前有和人发生争执。另外,一个人如果是意外失足,一般qíng况下身体都是向前倾摔下去,而死者是背朝下摔下去,就证明当时案发现场还有一个人。”
等他分析完,席琛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所以说,都是一帮废物。”
陆锦微微一怔,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连他这个业余人士都能看出来是他杀,警局那边居然会以意外来结案,不是智商不足就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不过,陆锦看了一眼男人,好奇:“你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亲自调查苏牡柔的案件?”
席琛走到台阶上,戴上白色的手套,尔后微微俯身,将角落里一块极为渺小,却又闪闪的亮片捡了起来。
见状,陆锦蓦地一怔,“那是什么?”
他走到了男人的身边,看清男人手里的东西之后,眉梢一喜。
是一块缺口的耳环吊坠。
席琛看着手里的东西,眸子渐深。
沉默良久,他轻缓的开口,回答了陆锦刚刚的问题:“我回国,是来收拾垃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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