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得患失的,是她吗?
怎么可能……
席琛见女人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微微一顿,退了一步,原本隐含薄怒的眉目也恢复了以往清冷的模样。
他沉默无言的看了她一眼,调头就走。
子衿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手,和他承诺:“下不为例。”
席琛仅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话,不,应该说,以他现在的状况,暂时不能跟她说话,不然他会忍不住掐死她。
他正想抽回被子衿拉住的手臂,谁知还没行动,她好像已经料到他会这么做,gān脆双手并用,紧紧的圈住他的手臂。
“席琛,我已经知道错了。”
子衿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在大脑过滤过,直接脱口而出。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身躯有轻微的一震。
席琛垂眸看到自己被女人牢牢圈住的手臂,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在子衿一脸真诚的注视下,唬着脸,煞有其事的说:“下次再做出这种让我胆战心惊的事qíng,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子衿见他终于肯说话了,拴得紧紧的心终于落下了。
她点头发誓:“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qíng,第一反应就先找你。”
女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令席琛一直蹙着的眉头松了松,他这才问她:“你说你刚刚看到谁了?”
一个清洁工……”子衿凝眉,有些迟疑:“我总觉得他的背影有点像一个人。”
“谁?”
“宋娇阳的亲生父亲。”子衿停顿了一下,看着席琛平静的眉目,嗓音有些哑:“五年前因为工地爆炸去世的周荣生。”
说完,令她意外的是,席琛的表现过于平静,好像他已经提前知道了一样。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席琛怎么可能会认识周荣生。
而且,他一定觉得很荒唐吧,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子衿笑了笑,故作轻松:“应该是我眼花看错了。”
席琛盯着她,眸子渐深,半响,才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你没看错。”
☆、74 山雨yù来风满楼(四)6000+
回公寓的路上,子衿贴着车门而坐,静静的望着车窗外的浮光掠影。
夜色渐深,马路上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街巷喧闹,比起白天的时候,夜晚出来溜达的行人好像比较多。
车子在十字路口红灯处停下来的时候,子衿看到不远处的一间店铺外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鲜花,亮huáng色的灯光映在它们的表面,原本毫无声息的花朵立马变得百媚千娇,亭亭玉立撄。
可是她无暇欣赏,从医院出来之后,她的脑海就一直反复闪现着席琛说的那些话―偿―
“你没看错。”
“周荣生的确还活着。”
“五年前那场爆炸只要了他一条胳膊。”
既然周荣生还活着,为什么当年会宣布死亡?
还有,他为什么不愿意现身,要任由自己的妻子杨文兰嫁给宋元山?
一个又一个想不清的疑问接踵而来。
子衿将目光停留在专心开车的男人身上,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颜,突然问了一句:“你认识周荣生吗?”
席琛淡淡的说:“不认识,那场爆炸在市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听时砚说过。”
“那你怎么会知道周荣生他还活着?”
“小城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去宋家接你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他。”
“他怎么会……”子衿顿了顿,该不会周荣生是为了报复宋元山的夺妻之恨,所以才对宋城下毒手的吧?
“没证实前,别胡思乱想。”席琛看到她略微苍白的脸,清冷的眉目有一丝的不悦。
子衿忧心忡忡的嗯了一声。
的确,她没有丝毫的证据。
可是周荣生偏偏在宋城出事的时候才出现,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
何况,他还是宋娇阳的亲生父亲。
她有预感,这次的事qíng,和周荣生也脱不了gān系。
……
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所高级公寓外面停了下来。
子衿看着矗立在眼前熟悉的建筑,心中感慨万千,这好像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了。
与之前两次意外不同的是,她今天带了行李,往后的两年间,她会一直在这里。
下车,搬东西,上楼。
深棕色的实木大门前,席琛双手提着行李,静静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子衿。
子衿被看得莫名其妙,刚想问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突然想起自己也有这间公寓的钥匙。
上次说了要还给他,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qíng,钥匙的事也就被她忘记了。
她窘了一下,赶忙从包里翻出钥匙,把门打开。
席琛把行李搬进去,走了两步,回头见她站在玄关处打量房子的环境,淡淡一笑:“自己家,不用拘谨。”
“……”子衿眉心一抖,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他这种“语出惊人”的日常模式。
她换上棉拖,跟在他的身后,前两次走的太匆忙都没有留意过这间房子的陈设,现在仔细一看,只觉得眼前一亮。
整间房子大多以白黑为基调,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墙壁的瓷砖上印有浅浅花纹,客厅正中央上方吊着一盏简约别致的水晶灯,向北的位置还有一面偌大的落地窗,此时窗外的夜景美不胜收。
子衿经过一排置物架的时候,看到摆在上面的很多小玩具,忍不住勾唇,调侃:“原来席教授也童心未泯。”
闻言,席琛看了眼那置物架,漫不经心的解释:“这房子是买来做婚房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我在古玩店淘来打算留给未来太太的小聘礼。”
说到这,他看了子衿一眼,微微一笑:“现在归你了,席太太。”
席太太三个字好像被注入了一股奇怪的魔力,勾得她心神dàng漾,心头突突地跳。
子衿掩饰不自然,盯着那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gān笑:“你还是留着给未来名正言顺的席太太吧。”
席琛看着女人的背影,薄唇轻言,吐出两个字:“无差。”
什么无差?
子衿疑惑的转身,正好看见男人准备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她连忙叫住他:“我住楼下客房就好了。”
男人恍若未闻,继续往楼上走,中途淡淡的丢给她一句:“我不想丈母娘哪天来搞突查的时候发现我nüè待你。”
“……”
他的态度很坚定,两人认识也有一阵子了,子衿多少了解他的脾xing,也不跟他争,反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分房睡。
这么想着,她已经提着两个袋子跟在身后走了上去。
主卧对子衿来说已经很熟悉了,特别是那张洁白的大chuáng。
席琛将行李箱放在chuáng边,然后走到衣柜前面将门推开,侧眸对她说:“这里面还有一半的空位,要怎么放随你喜欢。”
子衿看到那个放着男人衬衫西裤的衣柜,莫名耳根一烧,她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洗漱用品那些已经给你买好放在浴室里了,还缺什么再跟我说。”
“好。”子衿停顿了一下,迟疑的问他:“我占了你的chuáng,你就只能睡客房吗?”
“心疼我?那就一起睡怎么样?”
席琛看到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后,勾唇淡笑:“逗你的,平时工作忙,我经常会在医院留宿,回家的次数不多,可能要委屈你独守空房了。”
听了他的话,子衿发现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摆手:“不委屈不委屈。”
席琛挑眉:“听到独守空房就这么高兴?”
子衿一僵,旋即一本正经的胡诌:“你在医院劳心劳力,救死扶伤,我能不高兴吗?”
不错,终于学会拍马屁了。
席琛凉凉的斜了她一眼,落下“早点休息”四个字后就离开了主卧。
门关上后,子衿绷着的神经彻底松懈,她将自己放倒在被褥里,疲倦的闭上眼睛,鼻腔瞬间被男人熟悉好闻的气息所填充。
她小息片刻,突然坐起身子,捞过包里的手机,打开今天的新闻,查看宋氏的消息。
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概括起来就只有三句话――
宋氏集团的资金已经被冻结。
宋元山还在接受审讯和调查。
宋娇阳对主谋的事绝口不提。
虽然警方有答应她对媒体保密宋城的事qíng,但是以网络惊人的传播速度,很快就会有人知道受害者是宋城,甚至五年前宋元山和苏牡柔的陈年旧账也会被翻出来,到时候就真的不安宁了。
子衿抿紧唇角,烦躁的将手机丢到一旁,揉了揉隐隐泛疼的眉心。
……
书房。
窗外夜色已深,席琛忙完这些天落下的工作后就将笔记本电脑合上,靠在椅背休息。
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到了十二的位置。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眸子犹如墨砚一样深沉。
不知道她睡了没……
席琛走到主卧门口,静静站了会儿,才伸手握住门把,轻轻往下压。
“咔擦”一声,开了,门没锁。
他难得一愣,尔后,有无奈的笑意浮现在眉目。
居然这么放心他。
他放缓脚步,借着走廊上暗橘色的光线,轻轻的走了进去。
室内一片昏暗。
窗帘没有拉紧,有束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倾洒在chuáng头,将女人恬静的睡颜映衬的格外美丽动人。
席琛坐在chuáng沿,清隽的脸庞在黑夜中变得有些模糊。
唯独那双墨色的眸子,亮如繁星。
他看到被女人晾在被子外面的手,眉心一动,微微俯身,动作温柔的将它塞回温暖的被褥里,顺带帮她掖了下被角。
然后,他又慢慢地低头贴近女人熟睡的脸。
同时,修长的五指小心翼翼地穿过女人柔顺的发丝,摸到了她的头皮,也摸到了那片凹凸不平的地方。
那是,一条疤痕。
那是,因他所致。
席琛轻轻地摩挲着那条蜿蜒的疤痕,伤口比想象中要深许多。
他微微一怔,眸子有些氤氲。
在他失神的时候,身下的女人不安的动了动,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好看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
男人眸子渐深,温柔的抚了抚她的眉心,起身前,薄唇擦过她的额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十四年前你拼死护我周全。
余生就让我为你鞍前马后。
免你黯然忧愁
免你孑然一身。
免你流离失所。
……
过了两天,苏牡柔出院了。
子衿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原来的老房子,想把她接到公寓里来照顾,但是苏牡柔死活不肯,面上说是住不习惯,实则是担心打扰到他们这对新婚夫妻的生活。
说了半天都拗不过她,子衿无可奈何,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老房子离公寓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不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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