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看到他的时候,怔愣了几秒,主要是因为两日不见,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与往日丰神俊朗的模样相差了一截。
想起那日他愤怒又挣扎的眼神,她有些迟疑的开口:“你没事吧?”
女人眉目平静,顾子默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深吸了一口气,瞪了她一眼,“没事会来医院吗?”
子衿讶然:“你生病了吗?”
顾子默咬牙:“对,我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
听这语气,他是在她赌气吗?
子衿觉得好笑,面上正色:“那你赶紧去看看,别落下病根了,我们还等着你发工资呢。”
她的嗓音刚刚落下,顾子默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骂道;“宋子衿,你没有良心。”
相较于刚开始,男人现在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子衿松了一口气,耸肩,半开玩笑:“我没良心,你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了。”
顾子默一时无言,然后,他又听见对面的女人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来找席琛的吗?”
他盯着她,观察着她,最后,嗯了一声。
子衿没有多讶异,她只是淡淡一笑:“他在里面,你去吧,我上去看小城了。”
说完,她没作停留。
在女人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后,顾子默抿唇,突兀的问了一句:“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他吗?”
子衿微微停下脚步,没有犹豫,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我不喜八卦。”
顾子默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哪怕因为你?”
因为她?
子衿蹙眉,身后,男人一字一句,说:“宋子衿,你真的认识席琛吗?”
他说:“你知道他以前都做过什么事qíng吗?”
他还说:“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火坑上推?”
沉默了几秒,子衿没有回头,淡淡的说:“我的确不了解他。但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
“为什么你这么确信?你知不知道他以前……”
“他以前怎么样我不想知道。”
子衿打断他的话,转过头,话不经脑,脱口而出:“我只知道,他不良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这样很般配不是吗?”
顾子默浑身一震,眼底仅剩的一点光芒,消失了。
而子衿在说完后,就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因为她看到了,顾子默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席琛波澜不惊的信步走来,他没有看顾子默,直接走到她的面前,把一只手机递给她,无奈:“怎么丢三落四的。”
男人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子衿一顿,接过来,心里忐忑,无法揣测他在想什么。
“不是说要上去看小城吗?”他又笑了笑。
“嗯。”子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身后面无表qíng的顾子默,没有多言,调头离开。
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席琛才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回过头,看着顾子默,微微一笑:“如果不嫌弃,顾总要不要到我的办公室喝杯茶?”
顾子默盯着他幽深的眼睛,扯唇:“不嫌弃。”
……
东城派出所。
杨文兰刚刚看完宋娇阳出来,昔日容光焕发的脸裹上了一层láng狈。
她走到路边打车,远远看到一辆蓝色的计程车,刚要站出去拦,背后就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杨文兰。”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随风撞进耳畔,杨文兰蓦地停住,心提到了嗓子眼,隔了好几秒,她才慢慢的,僵硬的,转过头。
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瞳一缩,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
即便他的脸被白色的口罩遮去了一把半,但就是化成了灰,杨文兰也认得出他。
她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下意识倒退一步,却不慎跌在了地上,“你、你……”
男人走前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黝黑的眸子深沉不见底,隐隐中,似乎藏了一个巨大的yīn谋。
杨文兰好像失语一样,惊恐的看着他。
这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稳稳的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沈睿程从车上下来,刚要进去,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求救声。
声音很是耳熟,他回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糙坪那边,坐在地上的杨文兰。
他微微一怔,小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看到她煞白的脸,不解:“您没事吧?”
杨文兰想起男人离去前yīn狠的眼神,心脏一紧,话音颤抖:“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睿程看到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蹙眉,“真的没事吗?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
“放心没事,对了,你是要进去看骄阳吧?”杨文兰拉住他的手,看了眼四周,有些后怕:“我可以去车上等你吗?”
“可以。”沈睿程顿了一下,扫了眼她还在发抖的手,沉吟:“你先去车上等我,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好、好。”杨文兰被他搀着走向停车的位置,殊不知,她刚坐进车内,一直躲在暗里的男人又走了出来。
他犀利的眸子落在那辆黑色的商务轿车里,被口罩掩盖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
只见他掏出手机,给一个匿名的号码发了条短信,然后又看了眼派出所的方向,压低帽檐,四下无人的离去。
……
医生说,宋城的各项指标有好转的迹象,只要他醒过来了,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听到这个消息,子衿又是喜又是忧。
她看着静静躺在病chuáng上的人,拉过他的手,轻轻的说:“宋城,你给我争气点。”
苏牡柔洗好水果进来,看到这一幕,眼眶有些酸涩。
她走过去,拍了拍子衿的肩膀,说:“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我还有看护在,不会有问题的。”
而且,门外还有两个保镖。
子衿嗯了一声,抬眸看她:“妈,你的身体刚好,也别太累了。”
苏牡柔点头,催促:“快点回去吧。”
简单的jiāo代了几句,子衿就离开了病房。
她离开医院前给席琛发了条短信,坐上计程车后,又就接到了沈睿程的电话。
不想接。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是电话锲而不舍的响着,一遍,两遍,三遍……
子衿蹙眉,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滑过了接听键。
电话通了,对方却选择了沉默。
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她平静的问:“有事?”
沈睿程靠在车椅上,温和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幽幽响起,他说:“骄阳想见你。”
子衿看着车窗外的夜色,淡凉:“可我不想见她。”
“你不想知道谁是伤害小城的凶手吗?”
“想,可是与你何gān?”子衿突然笑了,声音稍冷:“沈睿程,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将功赎罪还是打亲qíng牌?”
“不论是哪一种,我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子衿玩味的咀嚼这三个字,勾唇:“你也不怕被雷劈。”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愿不愿意来是你的事,但是你要知道,目前知道真相的人只有骄阳一个,你甘愿就这样看着伤害小城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子衿抿唇,眸子隐晦不明。
没等她作出决定,沈睿程先开口了:“明天早上九点,我会在东城派出所等你。”
---题外话---晚了点~最近好忙~可能明天的也会晚点~原谅我~
☆、76 山雨yù来风满楼(六)3000+
外面天色灰蒙,办公室内,天花板的LED灯散发着白色的光晕,将室内映衬得十分明亮。
实木长桌上,放着两杯刚泡好,色泽乌润的红茶。
茶香四溢,白色氤氲的雾气从杯子上方一圈圈冒出撄。
顾子默端起来喝了一口,香而纯正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面无表qíng的看向对面坐姿优雅的男人,放下茶杯。
声音一如既然带着敌意:“那些帖子是不是你黑掉的?偿”
席琛靠着舒适的椅背,修长的双腿随意的jiāo叠,他慵懒的睨着他,慢不着调的笑:“那些垃圾看着很碍眼,中午正好得空,就帮顾总清理了一下。”
顾子默嗤笑,讥讽:“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席琛似是没看见他深邃的眸子隐隐藏着的汹涌,勾唇:“不必客气,我太太在贵公司上班,以后还要劳烦顾总多多担待。”
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顾子默敏感的脑神经。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xué一直在突突的跳动,说话的声音沉而压抑:“席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席琛笑,不急不缓的说:“顾总有所不知,我太太脾气倔,喜欢把心事压心底,我只是怕她受委屈了。”
怕这个字,用在席琛这种人的身上,还真的是方枘圆凿。
顾子默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眸子沉如深潭,声音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现在是在暗示我她在我的公司受委屈了是吗?”
“顾总言重了。”
席琛停顿了一下,暗无天线的眸子笔直地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唇瓣浅显的笑意渐渐流散,他平静地说:“顾总每天日理万机,下属之间一些矛盾琐碎之事当然不值一提,但我这人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欺负到我太太头上,她若受欺负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的尾音刚落下,顾子默蓦地一怔。
因为刚刚,他在男人幽深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抹无qíng的杀意。
这个男人,怕是比徐清扬,要复杂得多。
想到这,顾子默话锋一转,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接近宋子衿?”
席琛微微挑眉。
他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这是世上,好看有气质的女人太多,以席琛的条件,完全可以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
为什么偏偏是宋子衿?
明明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走到一块?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是她?
记忆翻涌而来,席琛突然想起那晚在主卧摸到子衿脑袋上那条疤痕的一幕,眸深如砚,声线清冷:“没有为什么,只能是她。”
只能是她。
顾子默一怔,倏地沉下脸,冷笑:“如果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和当年的事qíng,你觉得她还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吗?”
闻言,席琛扬唇一笑,从容不迫的说:“你可以告诉她,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男人从头到尾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就连刚刚的态度,都比他预想之中要平静很多。
不,不是平静,换句话说,是他太过自信了。
顾子默蹙眉,“你就这么笃定她会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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