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的不错,人呐,要是有了软肋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于他,便是如此。
所以才要尽快,将那些臭老鼠一锅端了。
时砚点了点头,突然就想起了徐菱秋的事qíng。
他的眸子一片黯然,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不想隐瞒席琛,“将木屋的地址泄露出去的人……好像是徐菱秋……”
席琛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没有将他胖揍一顿,而是淡淡的问:“你怎么知道?”
时砚想了想,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只不过忽略掉了他和徐菱秋争吵的那个环节。
听完后,席先生默了几秒,赏了他一个字,“蠢。”
蠢?
时砚错愕,难道不对吗?
席琛并未多言,只道:“我真怕你会孤独终老。”
“……”
所以他都是因为谁?
……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刚好就看到了楼下相对而坐的两个女人。
她们不知在聊些什么,有说有笑,氛围还算融洽。
席琛看到女人眉眼弯弯的模样,嗓子有些涩,忽然有点想亲她。
这么想着,他已经下楼,从容的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子衿抬眸看到他们,站了起来,嘴角dàng起一抹笑意:“谈完了吗?”
男人走近,瞥见女人垂落在脸颊边的几根发梢,抬手,自然而然的将那几根发丝替她绕到耳后,同时调侃:“聊什么,这么开心?”
他靠的很近,身上清冽的气息也很好闻。
子衿懵了懵。
这一幕,落在邵言的眼底,有点刺眼。
时砚别过脸,手握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不要nüè狗。
听见声音,子衿这才想起客厅还有其他人在,登时脸上狂躁,慌张的退后了一步。
大窘。
女人的表qíng全数落在了席琛的眼底,害羞了。
他隐隐勾唇,尔后,不冷不淡的斜了一眼还十分不解风qíng杵在一旁看热闹的时砚,挑眉:“我要送你回去?”
时砚嘿嘿笑,摆摆手:“那倒不用。”
他真怕点头了明天会被摁进坑里。
随后,他看向邵言,询问:“那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邵言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席琛的脸上,抿了抿,才说:“阿琛,能和我聊两句吗?”
席琛沉默几秒,点头。
他回头对身后的女人说:“我去送送他们,你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好。”
子衿见男人还在看她,不禁莞尔:“快去快回。”
话落,席琛倏地一笑,眼底一片明亮。
虽然目前的画面对时砚的杀伤力很大,可是他却莫名苦涩。
他在想,他是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席琛了。
好像好久了,记不太清了。
他只知道,席琛病后这些年,他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有一丝的光彩。
而与子衿重逢后,他才渐渐发现,男人的笑容多了很多。
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万家灯火,克制不住的思念一个人。
他眼底的寂寥,也在慢慢的,慢慢的消散。
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子衿。
他不知道子衿身上是不是带有某种特殊的魔力,才能令男人变化的如此之快。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他只知道,将席琛变成这副模样的人,是她。
而把他从深渊里一点一点拉出来的人,也是她。
……
淡huáng色的路灯下,时砚倚靠在车门旁,时不时翻看一下手机,偶尔会抬头看一眼不远处那两抹身影。
他把玩着手机,忽然想起刚刚在书房席琛骂他蠢的画面。
男人还说,怕他孤独终老。
原来他的表现已经这么明显了。
想起那日徐菱秋摔门而去后到现在都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时砚就感到无比的焦躁不安。
不会就这样糊了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时砚有点方,他仿佛回想那日,自己好像的确是冲动了点。
思忖良久,他想,要不,给她打个电话道道歉?
那女人有时候就一根筋,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应该不生气了吧?
正这么想着,等时砚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他有点忐忑。
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对着电话紧张了起来。
连续响了好几声,电话都没通。
时砚怔了怔,不死心,再打了一遍,两遍……然而结果都是一个样。
会不会是已经睡下了?
他蹙眉,不过现在才九点,那女人是夜猫子,应该不可能。
一阵犹豫,他从通讯录里翻找出了徐家的电话,打了过去。
这次就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不过那端传来的不是徐菱秋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
时砚一顿,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他。
另一头,徐清扬听见了呼吸声,却迟迟未听见对方开口说话,隔了几秒,突然面无表qíng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时砚。”
我靠,这都能知道是他!
时砚惊愕之余,还要故作镇定,“是我,徐菱秋呢?”
徐清扬敛下眸,声音稍冷:“时砚,你是不是最近闲得慌?”
“为什么这么问?”
“还是我妹妹看着很好欺负?”
“……”
“如果在营地的那段日子还没有给你长记xing,我不介意帮你重温一遍。”
“……”
时砚浑身一震,他并不是很想回忆起营地的生活,理了理嗓子:“你叫她接电话,我有话要跟她说。”
“想都别想。”徐清扬说。
“……”时砚一噎,尔后,很克制的一笑:“徐清扬,你别太过分了。”
“才知道我过分?”
那头,男人幽幽的说:“我还有更过分的呢,时砚,我警告你,再让我见着一次你来找菱秋,我保准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男人的声音yīnyīn凉凉,让时砚忍不住一颤。
他啊,突然就想起了被丢到到营地锻炼身体的日子,每天遭受到徐清扬那混蛋百种折磨的画面。
简直丧心病狂。
打算打打亲qíng牌。
酝酿了酝酿,qíng绪已经上来了,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时砚……
他在风中凌乱了好久,也忍了好久,才克制住没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
这个王八蛋,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完nüè他!
呼呼……气死个人了!
时砚不停的呼吸平复qíng绪,末了,发泄般的去踹了下车轮,然后就是“嗷”的一声惨叫。
不远处,席先生正好目睹了全过程,他的嘴角抽了抽,旋即,平静的移回视线。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邵言。
许久未见,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可是最后,邵言只是轻轻地说了三个字:“还好吗?”
席琛掀唇,和老朋友见面一般,声音温和:“挺好的。”
挺好的。
夜晚的风有些凉,刮的她的心头也是一阵凉。
邵言笑了笑,有点无奈,有点心疼,“阿琛,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多的qíng绪。”
今天晚上,她观察了他整个晚上,他眉眼的笑意,无奈,宠溺,不悦,都表露的那般明显,没有一丝的遮藏。
她回想起三年前见到的席琛,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溢于表,眉目十年如一日始终平静,那个时候,她就有在想,这个世上,能让他的眉目掀起一丝波澜的人,存不存在。
后来,无意在他的手机相册里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她才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能轻而易举牵动男人的qíng绪。
邵言曾花费了三年的时间,都没能在男人的眼底掀起一丝海làng。
而那个女人微微一笑,便让他的眼底注满了温柔。
邵言扯了扯僵硬的唇瓣,眼底有些灰暗:“阿琛,你都没有怨过她吗?“
是她,将他害成的这副模样。
他不可能,一点都不怨恨她吧?
席琛一顿,眸子渐渐变得有些晦涩。
怨吗?
其实,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关在毫无声息的房间,面对冰冷的空气,他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十四年前她没有路过巷口救了他,也许他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可是现在,每每看到女人温暖明媚的笑容,柔qíng似水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关怀,他便会觉得过去所遭遇的那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他是爱她的呀。
又怎么会舍得怨她呢。
男人沉默,邵言却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心,像被人用细针一下下扎着,不疼,却也不好受。
邵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在心头慢慢晕散的悲伤,良久,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
她问:“阿琛,我一直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不管不顾了?”
连命都不要也要去找她。
她不明白,也不懂,是不是因为她未曾经历过男女qíng事,未曾体验过那种刻苦铭心,所以无法理解?
可是,她更加无法理解的是,为何他会爱的如此深沉。
和她一样,席琛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待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能在商业界翻云覆雨,掌控股市。
却独独,无法掌控自己的感qíng。
至于为什么值得。
这个问题,不止邵言一个人问过,但他的答案始终如一,“因为她值得。”
因为她值得。
没有过多的言语,仅仅这五个字就够了。
邵言呼吸一滞,心脏一抽一抽,很疼很疼。
她好像能明白了,刚刚在客厅为什么子衿会说席琛像个小孩儿了。
因为固执啊。
他固执于她,却总是不善言辞。
所以有很多很多的事qíng,那个女人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席琛喜欢她。
却不知道他爱她爱到病入膏肓。
邵言也不知道,自己回国这一趟,到底是因为他的病呢,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可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释怀的笑了笑,声音有些颤:“回去吧,她还在等你呢。”
席琛静静的看着她半响,薄唇轻言:“邵言,谢谢你。”
眼窝一酸,邵言咬唇,硬是憋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男人说完,没作停留,转身回公寓,她在等他。
思及此,他的步伐,甚至有点急切。
邵言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变得模糊,双唇也在颤抖。
我才不要什么谢谢呢。
你就回头看我一眼,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没有,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消失在楼道。
装了一个晚上,终于是疲倦了。
她扯唇笑了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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