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一牵,露出一个要吃人的微笑,缓声细语地说,“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一、分、不、落地回报给您。”
“慢走,不送。”
宋婕自知功亏一篑,再如何找补也无济于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倒是站在门口的宋绵绵被叶峥笑里藏刀的威胁吓得心有戚戚,生怕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迁怒到自己头上,赶紧趁叶峥不注意的时候用眼神向江可舟求救。
江可舟接收到她眼部肌ròu抽筋的求救信号,简直是哭笑不得。刚想说话,叶峥伸手把他扒拉到自己身后,嘲讽地扫了一眼宋绵绵怀里的狗头,漠然道:“不用担心,我这么大个人,还不至于跟一只脑子没二两重的小畜生一般见识。”
江可舟实在没忍住,撇过脸躲在他肩膀后面偷偷笑了一声。
“还不走?”叶峥眉梢一抬,正面迎上宋绵绵愤恨的目光,“狗不想要了?”
宋绵绵夺门而出。
叶峥一回来就统治了战场,江可舟根本没有cha嘴的余地。等把人都打发走了,他才终于捞到机会开口:“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叶峥余怒未消,看着他就来气:“你还好意思问?我今天要是不回来,你就打算让她们蹬鼻子上脸、踩到你头上来吗,啊?”
江可舟摸摸鼻子,还没说话,身体骤然腾空,被叶峥抄着膝弯抱了起来:“哎!”
叶峥:“小心点,别乱动。”
那件事的影响虽已被尽力控制到最小,到底还是留下了心理yīn影。江可舟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在外人面前qiáng忍着惊惧,此时两腿发软,全身都是冷汗。叶峥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江可舟便自觉地展开手臂搂住他的脖子,乖乖地让他把自己抱到楼上卧室里:“又没动手,打两句嘴pào而已,别放在心上。不过你这么直接回来没问题吗?”
叶峥沉着脸,给了他一个“滚去反省”的眼神。他把人放在chuáng上,准备直起身,又被挂在脖子上的手臂给勒回去,正好跟躺在chuáng上的某人来了个脸对脸。
“……”叶峥无视了他讨好卖乖的眼神,硬邦邦地问,“有事说事。”
江可舟赶紧态度良好地说:“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江可舟一时语塞,叶峥看起来更生气了。他赶紧说:“我不应该搞个人英雄主义……嗯,没判断好局势,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们放进来。”
叶峥:“还有呢?”
“还有……?”江可舟眨眼,“那个,还有……我没及时求救?但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嘛……还生气?我到底错哪了,你说我改好不好?”
叶峥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目光幽深,似乎要望进他瞳孔最深处:“那个女的拿孩子bī问你,我们这种没名没分、见不得人、全靠爱qíng死撑的关系能坚持多久时,你在想什么?”
江可舟一怔,继而笑起来。
他攀住叶峥的肩膀,借力撑起上半身,在他绷紧的唇线上轻轻亲了一下:“原来是介意这个……她的话确实挺有道理。不过钱权名利,甚至孩子,你又不缺这些,我能不能给,有区别吗?”
“她根本就没搞清楚,这段关系里死撑的是你,不是我,”江可舟啄吻着他的嘴角,眼神清澈带笑,“除了你,没人能跟我说‘分手’。”
这句话仿佛点着了一簇火苗,从进门起几经变化的qíng绪不再左突右撞,慢慢汇聚成一汪冒着热气的泉眼,沿着血管流淌过四肢百骸。数九寒天里一路驱车而冰凉的手脚终于逐渐回暖,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被人用手捧着、好好地安放回了胸口。
“唔……”
叶峥把江可舟堵回了枕头里。
两人在一只脚堪堪踩在擦枪走火的边缘时才紧急刹车,江可舟嘴都快没知觉了,含混道:“白日宣yín是不好的……陛下,你得回去上朝了。”
叶峥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和耳垂,一本正经地叹气道:“寡人得了一种叫做‘除了你什么也不想gān’的病。”
江可舟:“……”
要点脸成吗,陛下。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回来?”两人一起下楼时,江可舟终于想起这一茬,奇怪地问叶峥,“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
叶峥拉着他来到玄关壁灯前,让他仔细看嵌在灯座上的微型摄像头:“买房子时为了防盗,除了安保系统外,在窗口门口额外装了摄像头。今天随便翻了一下监控记录,刚好撞见了。”
江可舟一想到自己居然无知无觉地在这幢全方位监控的房子里住了快一个月,登时头皮发麻。叶峥看穿了他的顾虑,笑着凑到他耳边说:“家里只有一个地方没有监控,是我的卧室。你如果每天躲在chuáng上不下来,监控肯定拍不到你……”
江可舟面无表qíng地在他眼前拍上了门。
实木门落锁的刹那,屋内屋外两个人扬着的嘴角同时落下,笑意转瞬而逝。
叶峥打方向盘调头开上马路,几分钟后,无线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您好,叶总。”
“给我去查一下宋婕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另外调查她圣诞节当天的详细行程,都跟什么人联系过。加急,我要尽快看到结果。”
“明白,叶总。”
这不是江可舟第一次见到宋婕。
去年九月份的某天,当天叶峥原定要回叶家老宅,晚上却突然来了个应酬。八点多的时候江可舟接到司机刘准的电话,说叶峥喝醉了,需要他去接一下。按常例,这些场合都该由严知行出面,但那天严知行恰好出差,小刘找不到别人,只好跟江可舟求救。
江可舟于是跟他一起去接了人。叶峥醉得昏昏沉沉,江可舟本想把他带回公寓,小刘提醒他说叶总今晚要回叶家老宅,江可舟无法,又不好违拗叶峥的意思,只得一路将他送回了叶家,莫名其妙地在叶家人的面前露了个脸。
也是那晚,他无意间下了宋婕的面子,导致宋婕对他多有不满,没过几天便单独约他出来见了一面。
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宋婕还没有今天这么yīn阳怪气。她的言语举止都保持着贵妇人的优雅仪态,问了他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而后话锋一转,说“你和叶峥在一起不合适,还是尽早分开比较好”。
当初签合同时只说被叶峥包养,可没说还要配合叶家太太演这种三流偶像剧,江可舟于是客客气气地告诉她,这是他和叶峥之间的私事,请她不要cha手。
宋婕仿佛深受侮rǔ:“叶峥是叶家的孩子,家人关心他无可厚非。倒是你一个男人,不明不白地缠着他算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另有企图?”
“企图?”江可舟懒得再跟她多费口舌,微笑道,“企图很明显啊——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难不成还是为了爱?”
宋婕被他气得拂袖而去,江可舟回去后也没有特意跟叶峥提起。没过多久,叶峥就跟他说了分手。
江可舟当时也思考过,是不是宋婕跟叶峥说了什么才让他突然决定分手。可再一推敲又觉得不现实:叶峥与宋婕立场相对,哪怕她说的是真话,叶峥都得掂量着听,更何况她无故cha手叶峥的私事,以叶峥的脾气,恐怕理都懒得理她。
今天宋婕再度气势汹汹地杀上门,虽然体面不存,但除了看起来更像个泼妇外,表达的核心思想倒是一脉相承,就是不断重申“叶峥迟早要娶妻生子,你跟他不合适”。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叶峥包养过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传绯闻的也有不少,为什么宋婕偏偏盯上了他?更何况现在正是她与叶家两个儿子争权的关键期,叶峥不娶妻生子对她来说反而好事,她何必费力不讨好、为他人作嫁衣裳?
难道她突然良心发现、顾念起当年与叶峥妈妈的旧qíng来了?
江可舟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纷杂念头缠做一团。这些疑虑一直持续到晚上,他怕想太多睡不着才qiáng行换了换脑子。
第二天要早起上班,叶峥拿遥控器关掉了灯,回身把他围进怀里。
半夜,江可舟做了个梦,先是宋婕站在咖啡厅里质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场景变幻成一片漆黑,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屋子里回dàng,他恍惚间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循着声音摸索过去,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獠牙锋利的血盆大口……
令人心悸的狗叫声响彻夜空。
江可舟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坐起身。
卧室外隐隐传来狗叫声。他慢慢平复呼吸和心跳,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心想大概是今天惊吓过度,又被声音影响,才会做了这么个荒诞恐怖的梦。
叶峥睡得浅,被他的动静闹醒,伸手一捞把江可舟搂回臂弯里,哄孩子似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不怕,我在这呢,睡吧,乖。”
江可舟被他哄出了几分睡意,阖目正待睡去,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成形。
如果不是这个噩梦,他从未想过把可以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宋婕领着宋绵绵前来,而宋绵绵恰好牵了一条狗,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这个念头一旦稳固,立刻如飓风过境,瞬间将他全部的睡意席卷得一gān二净。
江可舟彻底清醒了。
Chapter31
“昨晚没睡好?”
叶峥对镜打好领带,捏着江可舟的下巴把他拉向自己,仔细端详:“出黑眼圈了。”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江可舟心中迟疑。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自己快要藏不住的所有猜疑都倒个一gān二净,像那些被包容宠爱的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倾吐一次,哪怕最后证实是无理取闹也好,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张开羽翼容纳他的一切惶惑与不安。
可他能毫无顾虑地把自己从身到心、全然jiāo付给叶峥吗?
“怎么了?”叶峥见他神qíng不对,抬手摸了下他的侧脸,“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江可舟闭了闭眼,qiáng行按下满心不合时宜的躁动,轻轻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没事,可能是昨天被吓着了,晚上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过两天就好了。”
叶峥信了他的解释,又哄了他两句,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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