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暮云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舒渔赶紧将剥开的奶糖,在他转头看自己,却还没反应过来时,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又故意道:“上回小叶老师不是送了你一罐从泰国带回来的蜂蜜么?你怎么样不用啊?”
卫暮云嘴中含着那颗糖,歪头朝她笑,在她再次开口前,忽然凑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中药的苦涩和糖果的甜味jiāo织在一起,传入舒渔微启的口中。
轰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
她睁大着眼睛,但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好像连心跳呼吸都离自己远去。
卫暮云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女孩身体柔若无骨一般,恨不得让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卫暮云本只打算恶作剧一般的浅尝辄止,但是碰上那唇,就再也不想离开,仿佛那柔软的唇,比自己口中这颗糖还要甘甜。
于是他含住她的嘴唇,吻得更深。
舒渔除了耳根子都热红,完全像是个提线木偶,任他为所yù为。
但是那感觉是如此清晰,他柔软的唇,灼热的舌头,以及那颗被送入她口中,又被他勾回去的奶糖。
直到她快没了呼吸,卫暮云才念念不舍地离开她,一张阳光色的脸,也变得红。他微微喘着气,勾唇笑道:“这样就一点都不苦了。”
舒渔对上他温柔而热切的视线,终于稍稍回神,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跺跺脚扭头嗔道:“你混蛋!”
卫暮云微微僵了僵,小心翼翼低下头看她,用他嘶哑的声音问:“你生气了?”
舒渔又转了转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羞赧却又忍不住心花怒放的脸。
卫暮云试探拉着她的手指,小声道:“对不起!”
这时的舒渔嘴角早就勾起了弯弯的笑容,唇齿之间还留着淡淡的中药味,但因为混了香甜的奶糖,一点都不觉得苦涩难为,反倒有种甜蜜的缠绵。
她好不容易压下笑意,转头木着脸看他,问:“你什么意思?”
卫暮云有点懊恼地皱了皱眉:“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我以为你跟我一样。”
舒渔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倒是弄得她不好意思,只能故意虚张声势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卫暮云想要再解释,却看到她眼中狡黠的笑意,于是也弯嘴笑开。
舒渔见他笑,推开他往外头跑,大声道:“我才不跟你一样。”
说完,踏踏爬上了楼,钻进了屋子。
她倒在大chuáng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真是烫得好像火烧一般。
心里的雀跃呼之yù出,却又不好意思发泄出来。只得打了几个滚,埋在枕头底下,闷闷怪叫。
她没有过恋爱经验,朋友们总说她眼光太高,她曾经也深以为然,因为喜欢她的男孩,她一个都看不上。可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不需要任何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哪管他只是一个说话困难,连工作都没有的海岛男孩。
舒渔兴奋了很久才稍稍平静下来。
还是因为谷阿姨在下面叫她下楼吃饭。
毕竟新手上路,舒渔xing格再开朗,也不好意思让长辈知道,在饭桌上一脸淡定,埋头猛吃。
对面的卫暮云一直看着她浅浅地笑,间或看到她忘了夹菜,给她碗里添一点。
吃完饭又跟卫暮云抢着洗碗,在厨房里,她小声道:“吃饭的时候你别老看我,阿姨会发现的!”
卫暮云有些奇怪地看她,见她红着脸龇牙咧嘴的样子,笑了笑点头:“好,先不告诉我妈。”
舒渔舒了口气:“一定不能告诉啊!”
卫暮云再次点了点头。
夜晚
虽然谈了恋爱,但舒渔确实来准备考试的。
所以这回不能再过阳光海làng沙滩的生活,每天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关在屋子里啃书。
过了暑假,民宿就进入了淡季,通常只有周末有客人。于是谷阿姨基本上都不在家里,不是出去打牌就是去参加岛上的中老年人文艺活动,总之生活多姿多彩,留守民宿的大任就jiāo给了儿子。
卫暮云白天的时候,很少上楼打扰舒渔,只偶尔做点小鱼gān牛ròugān这类的小零食给她送上去,或是给她熬一碗提神醒脑的糖水。
但是刚刚在一起的人,一个小时见不到就觉得隔了三秋。
卫暮云能忍,舒渔可忍不了。
于是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跑下去找他。两个人也不用说什么话,趁四下无人抱在一起接吻,然后再被卫暮云赶上楼继续温书。
不知是不是换季的缘故,舒渔这次大姨妈来得十分凶悍,头一回午饭只吃了一小碗,就白着脸上了楼躺着。
没过多久,门口响起敲门声。
舒渔知道是卫暮云,有气无力道:“门没锁,进来吧。”
卫暮云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他走到chuáng边,将碗放在chuáng头柜,道:“我熬了红糖水,你趁热喝了。”
她又没告诉他自己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的?舒渔老脸一红,爬起来靠在chuáng头,端起那碗,闭着眼睛闷头一饮而尽,身上顿时有热腾腾的感觉升上来。
她举着碗,昂头笑着朝他嘿嘿地笑。
卫暮云接过空碗,笑着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目光忽然落在她枕头边的书上。
那是一本GRE的题库,上面GRE三个字十分明显。舒渔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心里一惊,赶紧手忙脚乱地躺倒,用身体将那书挡住,哼哼唧唧道:“我肚子好疼,要睡一会儿。”
卫暮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给你炖乌jī汤。”
舒渔双眼亮晶晶看着他,待他要起身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低声道:“暮云,你真好!”
卫暮云笑,目光瞥了她身侧露出一角的书,又淡淡移开。
舒渔不知道卫暮云有没有看到那本GRE的书,但是他没有问起,她就当他没有看见。
转眼两个月过去,到了这一年的暮秋,南方海岛的天气也凉慡了下来。
在海岛住久了,过得又是如此闲适快乐,不论是可口的饭菜,还是谷阿姨和卫暮云对自己的照料,都让舒渔越来越觉得这里好像就是自己的家一般。
到了GRE考试的时间,她因为报了考前模拟班,不得不找了个借口回学校待了两个星期。
考试那天她发挥得不错,当场出的笔试成绩基本上可以确定她要申请的学校没有问题,作文写得也很顺利,显然也能拿个不错的成绩。
但是考完之后,她并没有如释重负一般地松了口气,反倒是有点沉沉闷闷地憋得慌。
回到宿舍,几个室友恰好也在。
知道她一直住在雨làng岛,打趣她道:“舒小渔同学,从实招来,你是不是认识了海岛帅哥,所以乐不思蜀了?”
舒渔愣了愣没有说话。
本来只是玩笑,但看到她这反应,几个人猜到竟然被说中,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宿舍的老大想了想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舒渔,你不会是真的jiāo了一个岛上的男朋友吧?你不像是会搞露水qíng缘的人啊?”
舒渔终于低声道:“是认真的。”
老大睁大眼睛,可不思议问:“认真的?但你不是要出国吗?”
舒渔闷闷道:“我不想出国了。”
老大在她脑袋上怕了一巴掌:“你抽风了吧?为了一个在海岛上认识的男人,放弃出国留学?你还是经历太少,以为遇到一个男人就是一辈子。我告诉你,没有什么是永远的,连父母亲qíng都不是百分百可靠,你觉得爱qíng和男人能值得信赖?谈谈恋爱没关系,但你可千万别头脑发热啊!”
舒渔像是被她一语点醒一般。
是啊,连父母都不是百分百可靠,她又怎么能相信一个才刚刚认识几个月的男人。
她不能想象,当自己为了卫暮云留下来,但过不了一年两载,两人感qíng转淡,她会不会再次成为那个被放弃的人?就像父母放弃她一样。
自从家中变故,生活中能给予她的安全感,已经微乎其微。
除了自己,她不能再依靠谁,不论是生活还是心理。
于是放弃出国的想法,终于在室友好心的点醒下,烟消云散。
只是难免对卫暮云升出一丝愧疚。
她当初明明知道自己是要出国的,但还是选择了跟他在一起。即使不愿意承认,她也知道,或许一开始,她就只是打算跟他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享受一段快乐的时光。
她的行为是如此恶劣。
天气预报说台风将至,卫暮云让她等台风过了再回岛上,但她还是迫不及待赶上了最后一般轮渡。
两个星期没见,她分外想念他。
台风来临之前的海上,波làng翻滚,轮渡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被掀翻。
轮渡还未过半,已经有雨点伴随着狂风落下来,被风chuī进了船上,淋得舒渔眼睛睁不开,让她有种自己马上要死在这风雨中的错觉。
有那么一刹,她真恨不得自己死掉,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纠结和困扰。
轮渡到底还是有惊无险在岸边停下来,她晕晕乎乎地下船,一只脚才踩到岸边,便跌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卫暮云特有的嘶哑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让你等台风过了再回来吗?”
舒渔抬头看他,看到他焦灼担忧的神qíng,鼻子一酸,将他紧紧抱住。
卫暮云拍拍她的背,拿出一件雨衣套在她身上:“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赶紧回去。”
他紧紧拉着她的手,一路在风雨中狂奔。
因为有他在身旁,舒渔觉得,再大的风雨,好像也变得不可怕了。
回到家里,舒渔冻得瑟瑟发抖,被卫暮云推进卫生间洗澡。
洗完热水澡,换好衣服之后,终于舒服了不少。
外头风雨大作,天色变黑,宛若提前进入了夜晚。
她刚刚在屋子里坐好chuī头发,卫暮云端着一碗jī汤进来:“我多放了点姜,可以预防感冒,你多喝点。”
“哦。”舒渔接过碗,又抬头问他,“你喝了吗?”
卫暮云点头。
舒渔并不太喜欢姜味,但是这碗jī汤,明明带着浓浓的姜味,喝在口中,却香味浓郁,鲜味十足。一碗汤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她砸了咂舌:“好好喝,比我在大酒店喝过的jī汤都好喝。”
卫暮云道:“你喜欢喝,以后经常给你做。”
舒渔嗯了一声,将碗放下,趴在他怀里问:“你嗓子好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卫暮云笑着摸了摸她还泛着湿意的头发,边拿起chuī风筒给她chuī,边在她头顶道:“你不是要读本校的研究生么?到时你上学,我去市里上班,每天下班了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周末再回岛上吃我妈或者我给你做的大餐。”
他的声音很哑,并不好听,但是这些话在舒渔耳中,却如此动听,她甚至都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
以至于她又开始动摇了。
见她没有反应,卫暮云低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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