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一夜死七次_安菀重妖【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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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绝顶高手也不会想在生死决战中拿上这样的匕首――虽然确实是好看。对于他们而言,费尽千金,还将最好的锻造材料玄铁用在这样的匕首上简直就是bào殄天物。

  这样的匕首简直就像是为了夺取爱妃喜爱的昏庸帝王所做出的行为一般。

  所以,这样的匕首也就只有束歌一人能够做出来了。

  或许……马上会有另一个人步入他的前尘?

  迟墨用这把匕首轻便地将自己的衣角撕下来一块。

  她的身上也没有随身带着绷带,因此也只是撕点布料勉qiáng凑活着。

  束歌看着,只觉得一阵一阵地挠心:那是他送的匕首!他送的!凭什么要用来给那混蛋包扎伤口!

  可偏偏他又只能看着。

  救死扶伤是身为一个医者最基本的医德。谁都有活着的权利,谁都不能剥夺一个人活下去的权力。虽然,有些人实在是活着不如去死。

  目前苏华裳在束歌心目中就是这种状态。他已经决定到新宅后就派人去联络杀手盟:gān掉武林盟主!别管要花多少钱!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小jī肚肠的阁主记在了黑名册上,苏华裳一瞬不瞬地看着身前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迟墨。

  他的左手还是没有将她松开。

  苏华裳近乎贪婪地将她垂着被风chuī动有几分微颤的眼睫时安谧的表qíng收于眼底。

  那些自她离开后无处安放的喜欢被束之高阁,终于在此刻才被放落在了地上。

  他的生平,还从未那么喜欢过一个姑娘。

  喜欢的义无反顾,喜欢的头破血流。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不要命。

  她离开的那一天,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迟墨死了。

  死在了他的手上。

  因为她的离开。

  “奶妈离开了。蠢猫离开了――谁都离开了。现在……你也要离开了。”

  于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所爱慕着的女子。

  而后,被所有人一直都冠以yīn晴不定,唯我独尊的残忍的青年――就这么,哭了。轻扬着唇角的没有一点声息的哭泣。

  他就像是骤然失语,所有的声音和呼吸都消失在将手中透骨钉刺入她心口的动作中。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接触过温暖之后又甘愿退居黑暗的。

  ――至少,他不愿意。

  而如果那份温暖将湮灭于手。

  那么――

  就在那份温暖即将冰冷之前,将她最后的模样结束在自己的手上吧。

  从今以后,他还可以是苏华裳,是武林盟主,是比邪教更令人憎恶的正派之首……他可以是他前半生的任何一种角色。

  而他也可以死于安乐,死于花时暮的手上――更甚至,他可以自杀。

  但是,再也不会有一个白发如雪,长吻于静的女子为他包扎,将她自己的手填入他与笼头之间。

  苏华裳突然觉得眼前的茫然令自己有些毛骨悚然。

  他曾经为了报仇而蛰伏于世。

  他也为了解毒而继续苟活。

  然而现在,他却突然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yù|望……

  不是对现实无所留恋。

  而是他所最留恋的东西已经死去。

  最后的最后,苏华裳是拖着一身破败的身躯将静静地阖着眸子的迟墨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地走出林子。

  被他放走的黑马又循着他的气味转过头来找他。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人最恶心。

  动物杀人,是本能。

  而人杀人,是本xing,为杀而杀,谁都不例外。包括他。

  奶妈死去的那一天,她对他说,求他杀了她。

  “大少爷要乖,这样夫人就会喜欢你了。”

  “真的吗?”

  他反问。在得到了她确切的肯定后,他杀死了她。

  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是搏命的一刀――她把所有的生机都留给了他。

  当罪者必须死。

  而他从来都只是从犯,罪不至死。

  当然,不至死的前提却是――如果他能将她杀死。

  在他因为生母的一句“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竟亲手弑去自己的rǔ母,此子断不可留。然而姑且念在你是我的生子份上,便只将你关起来,好好教养。”而对奶妈心生埋怨时,他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

  “我好像,总是会把所有事qíng都搞砸……”

  抱着怀里始终整洁如初的迟墨,苏华裳轻声低喃。

  除了林子后,他没有回神医谷,而是回了自己的山庄。

  他被折断的右手手腕被接了回去,只是左手却因为伤及经脉而再也无法动用内力。并且,一到bào烈的天气,手臂上被透骨钉刺入的地方就会带起一阵钻心的疼。

  华裳低低地应了一声。

  身为一个不曾服众的武林盟主,他这样的状态绝对会被推下台。

  但是……不行。他现在还必须在这个位置上。

  于是他解下身上的绷带,解下身上固定手骨的钢板……

  他孜然一身。

  谁都不知道他伤重几垂,他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知道,那都是他葬身之时。

  在之后,魔教覆灭,圣女已死。

  所有人都为他的举动而欢呼雀跃,称赞他的义举。

  在这个时候,天下之人对他全部的偏见都消失不见了。

  没有人再质询他的心狠手辣,没有人再喷击他的过去之举――因为此时他眼前的光芒已经足够覆盖过去所有的yīn霾。

  只是……他不在乎。

  他过去便不曾在乎世人的眼光。如今,便更不在乎。

  他所遗憾的,只是有一个人从不曾知道他做的这些――如果她知道的话,定会称赞他的吧。

  而她的称赞,却已经胜过了世上所有的人。

  然而,再也不可能了。

  她给予他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长风将它卷起,它就像午后初雪一样消逝在了他的眼中。

  从此,再也没有苏华裳。再也没有武林盟主。

  诸法空相,一切虚妄。

  ――而他只是一个,活在旧梦中的偏执者。

  和他爱上的那个女子一样。

  第三十七章

  再后来,他醒了。

  救治他的大夫告诉他,“你做了一个梦。”

  那确实是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个令人畏惧的梦。

  迟墨将他手臂上的布条系好。

  她抬起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抱进了怀里。

  迟墨一怔,却听他含着些笑意的声音道:“还好,梦醒了。”

  一脸懵bī的迟墨:???

  “咔擦”一声。

  束歌面无表qíng地把护轸给掰断了。

  一边看着他的清风忍不住往车辕的边上挪了挪。

  说实话他qíng愿束歌现在就把琴摔了。自家少爷除了对老爷以外还没对谁这么忍过,他总觉得这是爆发的前兆。

  迟墨倒是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束歌已经快炸毛了。

  她避开了苏华裳的手臂,试探xing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苏华裳。”她问,“你还想抱多久?”

  苏华裳顿了顿,而后道:“我手臂疼。”

  这赤果果就是苦ròu计。

  “你若是手臂疼,自是该将手放下,抬着手臂抱着我自然疼。”

  苏华裳:……

  于是束歌开心了,“你听到我家迟墨姑娘说的话没。”

  他挑了挑手中的琴弦发出了一声清越的筝声。

  明明只是一根单弦,然而在他的指尖下却能发出无比动人的音色。

  “我怕你再多抱两下手臂就会断掉了。”

  束歌笑着将这话说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笑,很温和的笑意,就想无数次展现在迟墨面前的那样,谦逊温和,然而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刻薄无比。

  闻言,苏华裳冷冷地偏头看向他,“无知小儿怎懂夫妻间的相互关慰。”

  对比起才及弱冠的束歌,苏华裳确实有称大的资本。

  束歌不怒反笑,反问:“你俩成婚了吗?”

  迟墨补刀,“没有。”

  苏华裳:……

  这一个没有说的束歌身心舒畅,“我想也是。毕竟迟墨姑娘可没那么没眼光,会看上这么一个怪人。”

  “我早与墨儿定下婚期。若非魔教来犯,此时我们早已拜堂成亲。”

  苏华裳的表qíng依旧是淡淡的,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掐着重点把关键的几个点说了出来,“也不怪你年纪尚小,不懂我与墨儿鹣鲽qíng深。”

  束歌当即黑了脸。

  他没苏华裳那么圆滑世故,直接将手中的长琴砸了过去。

  迟墨下意识地抽出苏华裳腰间配着的软剑向着横来的长琴一剑劈去。

  她不懂武艺,但却也知道自己手上的匕首过于狭小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是握着苏华裳的软剑,她的腕力又不够,手中长剑被握得歪歪扭扭的。

  苏华裳弯了弯唇角。

  眼看着那古琴就要砸到手上了,突然横过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那架古琴。

  比白瓷更加细腻纤素的双手托在被掰掉了护轸的琴身上,一袭简单白衣的青年如飞雪临风,悄无声息的隔在苏华裳和束歌之间。

  他将手中的长琴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开口赞道:“不愧为是名琴‘庐山雪’,当真是巧夺天工。可惜,却是bào殄天物了。”

  他这么说着,面容却是至始至终的平静。

  这种平静是异于迟墨的生冷疏离,而是淡淡的,如不在尘世一般的近乎冷漠一般的置身事外。

  苏华裳忍不住一皱眉,将面前之人上上下下一通打量。

  他的武功虽称不上登峰造极,但在江湖中却是少有敌手。然而他却不止辨不出眼前身形单薄的青年的内力――甚至,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也未曾听见他的脚步声。

  这于他而言简直是太过诡谲。

  然而另一边,束歌却是不知面前青年的高深莫测。

  他和迟墨一样不懂武功,但脾气却要比她bào躁上许多,开口就道:“关你屁事!我的琴我爱砸就砸!”

  清风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束歌是不懂武功,可是他懂啊!

  少爷你能不能不作死啊!

  白衣青年倒是不甚在意束歌的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有礼,虽是温和,但却始终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疏冷,“你便是封家的小子吧,可是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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