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他总归――是舍不得她露出这样的表qíng的。
他如何舍得呢。
穆梵也跟着一起越过了水面站到了云清岚身边。
他的轻功也是好的出奇,踏水无痕,比起唐淮墨的更是要jīng妙不少,甚至是踩过了水面也不见鞋底有半分的濡湿感。
对比起救治病人的唐淮墨,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围观云清岚。
他摸着下巴绕着云清岚走了两圈,也没发现他长了三头六臂,或是比自己俊俏。
他顺着走了两圈,又逆着走了两圈,最后站在云清面前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半晌,他才开口道:“小子,你叫云清岚对吧?”
怎么就不见小丫头对他这么热qíng呢。
穆梵憋着心里的酸意问道,“永蛰谷的谷主?”
云清岚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很,病气横溢,就连眉眼都带着久病后的疲惫。
“回前辈,正是。”
他虽不知一身黑衣的穆梵是什么来历,却认识这个为自己把脉的正是唐淮墨。
轻功与唐淮墨在伯仲之间甚至隐隐有逾越的趋势,又直呼他为小子,他便只能暂时妥称为前辈。
只不过他就算是称呼他为前辈,穆梵也是没法给他好脸色看。
“不是一教二谷三毒,四医五家六阁嘛。你这个四医就是这么没用的?”
和他抢小丫头的统统都是势不两立的仇人,首当其冲的就该是这个让小丫头露出就连他都没享受过的紧张担忧的臭小子。
“在下――咳咳咳!”
“够了,穆梵。”
要说医生最讨厌的是什么,那绝对是自己在诊脉的时候另一个人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的乱吵。
心浮气躁如何能让人专心诊脉。
如果可以,唐淮墨想直接把穆梵扔出去。
见着自家主子的表qíng,穆梵咳了一声,立刻做了个手势捻着拇指和食指在自己的唇前一划,眼神却还是挑剔的看着云清岚。
不过眼神就算了,他能安静下来就不错了。
唐淮墨不再去理会穆梵,静下心来确认云清岚的脉象。
迟墨微微收紧了手指,许久未曾好好修剪过的指甲在栏面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几道印痕。
穆临寒听到指甲的声响,默不作声的走到她身侧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将她的手握着放在自己的眼前,另一只空着的手抚过她有些泛白的指尖。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这才低下头吻了吻她在微光下显得几近透明的指尖。
如顶礼膜拜的信徒一般,他将唇虔诚地印上她有些慌乱的指尖。
等到他再度将头抬起来的时候,她指尖的颜色才又恢复成了那淡淡的豆蔻色。
这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迟墨从他摊开的掌心中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
确实是自己的手没错。
难道这也是灵力吗?
穆临寒也肯定了她的想法:“是灵力。”
他说着,也抬起手,将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
略显宽大的手掌就这样盖在纤瘦的手背上。
穆临寒将自己的手指压在她的手指上,瞬间迟墨就觉得她常年冰凉的手指渐渐的暖了起来。
“真神奇――”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这样喃喃自语了。
如果灵力这样无所不能的话,那这个世界上简直没有医生存在的必要了。
不,不止医生。只要是能以灵力完成的职业,这个世上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灵力。
而大概拥有灵力的人也不会纡尊降贵的去做这种事。
嗯,穆临寒除外。
但不管怎样,穆梵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堵心。
他一撩衣摆,正准备跑过去,却听耳边唐淮墨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难得的听见唐淮墨对迟墨以外的事qíngqíng绪有所波动,穆梵当下就很感兴趣的回过头,却只看到了一袭白衣的青年抽回手,敛着眼睑跪下的瞬间。
以君臣之礼跪在云清岚身前的唐淮墨却半点没有吓到别人的自知。
一身白衣,广袖临立的青年温声道:“微臣见过三殿下。”
当初皇太后舒景岚诞下麟儿。
长子以锦为名,广寄黎民苍生,故赐名锦黎。
次子以御为名,望内心仁厚,有虚怀若谷之度,故赐名御岚。
然而鲜有人知,云御岚后因气弱压不住御之一字,后更名为清岚。
云清岚还是咳着,却伸手想要将唐淮墨扶起,“唐谷主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个江湖人士罢了。”
唐淮墨没起,只是又低低地叹了口气:“三殿下何故为自己下了蛊毒,使得身上本就顽固的流光曳雪又做复发。”
云清岚却像是置若罔闻,没有半分血色的唇间染上口中鲜血的几分嫣红,“唐谷主,您是流萤的师父,岂非是折我寿数?”
倒是迟墨看着,也不知是想松气还是叹气。
云清岚果然是那个传闻中早夭的三殿下,而那日在永蛰谷看到的老者也就是早已仙逝的云逸楼。
只是,她却对师父口中说的蛊毒和流光曳雪有几分茫然。
若她没记错,流光曳雪应是云清岚曾与她说过的天下三大剧毒中的第二位,云清岚好端端的如何会中这个毒?
唐淮墨不卑不亢,说道:“还请三殿下告诉微臣。”
云清岚这才微微一笑。苍白的唇角扯动又带起几声破碎的咳嗽声。
他以手掩口,半晌,才吞咽下那无穷无止的呛音,扬起唇线回道:“若要得到,必先舍予。”
接着,他将目光落在迟墨的身上。
因专注而显得深qíng、显得咄咄bī人的眼神在此时显出无可往复的温柔,因咳嗽而bào露出几分荏弱的眸光在他眼底随着笑意缓缓dàng开。
“我让安之对流萤说,即刻,谨之便能伴于她左右。”
他说时,笑意已是克制不住的从眼底倾而出。就像是一道光,在最深沉的夜晚乍破,整个世界都是他噙着笑意的眼神,如星辉一样,无可救药的绚烂。
“好在幸不rǔ命。谨之,现在来实现自己的承诺了。”
所以下蛊也好,引得流光曳雪复发也罢,他本就对这些无所谓。
在他冗赘芜杂的人生中,若是不曾有流萤出现,也不过是每日随太阳东升西落而过,终究死水微澜,一成不变的近乎苛刻。
然而,正是因为有了流萤,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抛在脑后。
他因她而懂得悲喜,懂得慈悲,懂得世间风物qíng长,不争朝夕,只惊惧他的人生再无这样一个女子的存在。
他可弃万物凡尘,但为她故。
迎着他的眼神,迟墨无话可说,只能低低的又念了一遍他的字,“谨之……”
先是他的字,接着又是他的名字,“清岚……”
云,清岚。
蓦地,这个名字像是突然横来的一笔浓墨重彩,就如冲上滩涂的海làng,毫无先兆地在她心上留下了重重的印子。
何以qíng深――
她抿了抿唇,正yù说些什么,就见云清岚又是重重地咳了两声,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道似的向前倒去。
好在穆梵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肩膀,虽然他立即又露出了后悔的表qíng,一副想把人摔下去的样子。
唐淮墨又为他诊了诊脉,眉心忍不住蹙了起来,“他如何将自己折腾到了如此地步?”
这当真是应了苏华裳的那一句话――怕是要等到他死了才会出现。
他收回手,对着一脸嫌弃的穆梵吩咐道:“穆梵,把三殿下带回去。”
穆梵满脸不乐意:“卧槽?我带他?他这样子分明快死了,带回去有什么用,gān脆扔水里算了。”
唐淮墨:“……穆梵。”
“成成成,我带我带。”
作者有话要说: 11/15
未替换章节
11/16
章节已替换。
话说下午考试,但是我还没复习好……感觉我要狗带了:)笑着坚qiáng,今天还姨妈痛,总感觉前方没有希望了是怎么回事。
第九十章 【90】
云清岚的脉象不容乐观。
最起码,在迟墨看来是这样的。
就连唐淮墨和南久卿都对此时的云清岚显得有些为难。
苏华裳也是难得得敛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令人看着就不寒而栗的弧度,敛着颀长的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临寒的神qíng本就寡淡,合在一众忧心忡忡的人中倒也半点也不显得违和。
穆梵和束歌可以说是所有人中的两朵奇葩,在这种qíng形下还能吃醋吃的不亦乐乎。
穆梵对一屋子严肃的气氛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的专心于给迟墨剥橘子吃。
等把橘子皮剥了,又把橘ròu上小小的白线也给剥了个gān净,他这才把橘子递到了她的唇边,说道:“来,小丫头,啊――”
“啊你个头!”
桌上没有长琴,束歌就直接一水杯砸了过去。
“白痴你看着点气氛啊!现在TM是吃橘子的时候吗!”
说着,他拉过迟墨的手,“迟墨姑娘,我带你离这人远点。”
穆梵一个翻身就躲开了那盛着水的热气腾腾的茶水,转而一手横在她的腰上,手臂往后一用力,就把她整个的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手指往上一抬,就将手中捻着的橘ròu喂进了她的嘴里。
“我剥的橘子好吃吗?”
等问过了迟墨后,他才有笑意盈盈地看向了被清风拦住、冲上来想咬死他的束歌。
“小子,等你大几年再来吧。”
“劳资风华正茂,再大几岁TM就和你这邋遢大叔一个年纪了!”
束歌急不择言,咬牙切齿的说道,“清风,你TM给劳资把他往死里揍!TM把他打死算我的!”
正拦着自家少爷的清风yù哭无泪:“少爷……”求你别玩我了。这可是连苏华裳都要甘拜下风的人啊,就他这水准送上去还不是自寻死路啊!
然而束歌此时却正在气头上,哪能顾得上这些。
当然,就算他没在气头上,该任xing,他也还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这正是穆梵为何能容忍束歌至此的原因。
从某种程度上,束歌与他确实格外相像――活得gān脆、直来直往,喜欢便直口说出来,不虚以委蛇,也不绕十八个弯子才说出自己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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