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香水店_空灯流远【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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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酒店宽敞明亮,白chuáng单上只有一个睡过的被窝,地上也只有一双拖鞋。他觉得哪里不太对。
人呢?!!
周天皓立刻给苏蓝打电话:“你还记得昨天KTV里那个姑娘吗?”
苏蓝也头痛,自己喝了点牛奶:“哪个?”
“中xing美的那个。”
“昨天来的妹子每一个胸围都是D,你管C叫中xing美吗?”
周天皓耐住xing子:“昨天我在沙发上看见的,一眼就看中了,特别喜欢,就去追了的那个妞。你知道我从来不擅长这种事qíng,当时你还鼓励我来着。什么你没鼓励过我?放屁。她穿了一身白衬衫,特别消瘦,有一种像要消失在夜色中的感觉。人家特别有骨气,根本不被金钱收买,我一贴过去就直接被摔地上了。”
周天皓从地上爬起来,又舔着脸贴上去,伸鼻子非要闻她衬衫的味道。
“那妞摔了我三次,最后一次劳资也豁出去了,把信用卡直接给她,才带出来开房……”
还是哪里不太对。
周天皓只是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后座上动手动脚,把那个人整个抱在怀里,恨不得揉到心里去。那时他有一种直觉,觉得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早就觊觎的,终于得手的伴侣,绝对不能轻易放手。那人却特别冷淡,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只是在他偶尔太明显时,伸手拍拍他的背,让他安静下来。后来呢?后来的记忆就更模糊了。
隐约只记得喝了杯热水。
有人用毛巾帮他擦了脸,特别体贴。
然后他就抱着人家上chuáng了。
叫什么名字呢?周天皓记得当时自己问了很多次,对方也答了很多次,每次都很有耐心,看着他的眼睛,不断重复。
“我也觉得不太对,”苏蓝对他说,“你们上chuáng了吗?”
“上个屁!我昨天那状态能雄风万里?早上起chuáng就没人了,”周天皓道,“拿了我的卡,劳资一根毛都没捞到……”
“叫什么名字?”
“小……云,”周天皓道,“对就是小云,我肯定没听错。”
周天皓拿着手机挪到窗户边,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为什么不说话了?喂苏蓝你听得见吗?”
电话那头苏蓝特别冷静:“我听得见。你们没上chuáng,那亲了没有?”
“亲了。”
“摸了吗?”
周天皓想了半天:“摸了吧?”
“哦,你肯定听错了,可能人家说的不是小云,你听漏了一个字。”苏蓝问他,“你对肖重云肖前辈怎么看?我听你助理Emma说,昨天你发酒疯,是他送你走的。”
客房门铃响了,大概是服务生送早餐,周天皓慌忙之中只穿了一只拖鞋,脸夹着手机,拿着一把刮胡刀去开门。开门的瞬间,看清楚外面站的人,他手都抖了,手机刮胡刀毛巾掉了一地。
肖重云就站在门外,递给他一张信用卡:“以后不要把这种额度的卡随便给人。”个肖重云本来不想去KTV的。
他向来不喜欢人多,又讨厌灯光刺眼,奈何那晚他周天皓一直坐在他旁边,还殷勤倒酒,旁人便觉得此人来头不小,生拉活拽把他一路拽去联谊。肖重云嗓子不好,冬天老咳嗽,就没有拿话筒,自己倒了杯果酒,找了个远离人群的沙发坐着,算店里的账本。
他拿了个小本子,把诸如房租,香料费,水电气费和小鬼的工资都加了一遍,在自己积攒多年的小金库里一减,得出一个相当寒碜的数字。他用这个数字加上今天周天皓请款单上的尾款,拿出手机上了个热门租房网站,开始提前看海南的房租。
一定要温暖如chūn,方便他多种几盆花。jiāo通最好便捷点,说不定小鬼休年假时想来看看他。如果能养只猫就更好了。
他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设想中,完全没想到周天皓会发酒疯,也没想到自己学弟发酒疯的方式这么别致。
他把自己当成了不知哪里来的小姐,一会儿说要包夜,一会儿说要结婚,纠缠不休。肖重云怕自己学弟在同事面前丢人,乘着没人注意时,把他往包房外拖。没想到一出包房,周浩天就从口袋里摸了张信用卡塞过来,说是婚后共同财产,今晚开房专用。
他没收了那张卡,给Emma发短信打了声招呼,然后打车去了方圆五公里内最贵的酒店,把周天皓扔了进去。一路上肖重云qiáng压着怒气,一遍一遍纠正:“我是肖重云,你认错人了。”
“肖……”他把不老实的爪子拨开,“重云。”
周天皓看上去不胖,却意外结实,和素来只有空架子还常常被硬盘女友掏光身体的肖老板自然不同。肖重云累死累活把人在chuáng上,没想到周天皓一个翻身,就把他压在下面。周天皓长胳膊长腿的,酒后力气又大,压得人踹不过气来。他压也压得不老实,鼻子在肖重云衣领间蹭来蹭去,仿佛他浑身散发着金钱迷人的香气。
那时周天皓醉得真的太深了,全凭本能行事,肖重云挣扎无果,只好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以为周天皓会随便报一个小姐的名字,没想到他脱口而出:“学长。”
肖重云僵住了。
“学长,”周天皓把鼻子往他衣领里拱,“学长,你不要走。”
这种声音带着一点鼻腔,微微有点孤独和无助,与平日里周天皓玩世不恭的腔调截然不同,肖重云觉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记忆中一个场景电光石火般闪过,他忽然一震。不可能,大概是自己记错了。有时候见过的人太多,又记得不确切,难免自作多qíng。不过他还是伸出手,一下一下拍着周天皓的背,轻声道:“我不会走。”
他轻轻地把周天皓的手移开:“我真的不走。”
周天皓竟然真的老老实实松手了。肖重云刚刚挣脱起身,衣服又被抓住。他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腹诽Lotus家二老板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跟自家小鬼没有太多区别:“我是去给你烧水。”
他拿了条gān净毛巾,给周天皓擦了额头上的汗水,又用热水壶烧了壶热水,哄周二老板乖乖地喝了一杯。做完这些他拉了chuáng毯子给人盖上,检查电源,关了灯,轻手轻脚地出门,去找了一家隔壁的廉价连锁酒店,睡了一晚上。
头天路途劳顿,晚上有没睡好,第二天肖重云去还信用卡时脸色有些憔悴。他敲开房门,周天皓已经起chuáng了,正在洗漱打电话,单脚穿着只拖鞋来开门。
肖重云站在门口,把信用卡递过去:“以后不要把这种额度的卡随便给人。”
那一瞬间周天皓手机刮胡刀毛巾哐当全部掉在地上,也不捡起来,整个人雕像一般僵在原地。苏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酒后乱xing而已,没事,我们都知道你对肖二公子一直都是纯洁的学术向往。”
肖重云把卡cha进他上衣口袋里,拍了拍自己学弟的肩膀,准备功成身退。刚刚一转身,胳膊就被拉住了。周天皓一脚踩到手机上,苏蓝的声音消失了,他的早安问候别出心裁:“肖学长,我昨天是不是亲了你?”

第19章 败露

周天皓一脚踩到手机上,问:“肖学长,我昨天是不是亲了你?”
他问这句话时眼如点漆,暗沉沉的,手劲又特别大,一时肖重云挣脱不开。肖重云仔细回忆了昨夜的qíng形,确定周天皓是醉得人事不省,也许是模模糊糊记得一点尴尬的事qíng,也不过惝恍迷离的片段。
他笑了笑,拍了拍周天皓拉住自己胳膊的手:“没有的事qíng,你记错了。”
周天皓把手送了,肖重云一步跨进室内,装模作样转了一圈,把昨天用过的玻璃杯归回原位,烧水壶也原样放好:“谁都有喝多的时候,不要太在意。昨天你就是睡得太死,没出其他洋相。”
周天皓跟在他身后:“不对,学长,我肯定亲了你。”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腮帮子:“我记得很清楚,我亲了你的脸,在出租车上。”
记这么清楚,这TM就尴尬了。
肖重云毁灭了一切案发现场,面不改色:“你记错了。”
“昨天我是给你助理发了一条短信不假,”他握住周天皓的手,“其实是帮人发的。KTV里有个叫小云的姑娘,人家打车送你走,又给你开的房间,还没要你的卡,让我帮忙还给你。日后再遇见,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肖重云拿手机定了晚上回程的机票,婉拒了周二老板关于新品牌的邀请,催促他尽快打项目尾款,然后登上一辆去机场的出租车,依依惜别。送他上车时,周天皓还有点恍惚,拉着车门半天不愿意关上:“肖学长,我真的觉得昨天亲了你。”
“如果一直活在酒后的幻象里,”肖重云拍拍他的肩膀,“就会错过清醒时的满天云彩。”
肖重云回到C市,店门开着,小鬼站在柜台前看书,好像是期末要到了。玻璃台面上放着一只快递箱子,收件人写着他的名字。肖重云进店时小鬼头都没抬一下,看书看得十分专注,肖重云他就自己找剪刀拆快递,从纸箱子里扯出一条粉红色的毛绒围巾,上面挂了个小兔子。大冬天的,小鬼外套领子低,脖子露出来一大截,看着倒是心疼。
肖重云喜滋滋地掏出新年礼物,张松猛然把书关上:“不行。”
他倒退两步:“我不要兔子的。”
要不要并不是张松童鞋说了算,肖老板两步就把小朋友按在柜台上,qiáng行系上围巾,还特意在小兔子装饰处拍了拍,力求妥帖。他退两步看自己的店员,觉得有了兔子衬托顿时软萌可爱很多,立刻立了一条新店规,把这条围巾定为工装,以后所有(唯一的)店员上班必须天天戴。
“什么时候jiāo期末论文?”肖重云坐在摇椅上,拉了条毯子盖着膝盖。
“明天。”
“写了什么?”
“《浅谈国内外香水市场发展趋势》。”
“这么大的题目啊,”肖重云接过论文,随便翻了几页,笑得前仰后合,“国产香水大多属于低端价位,廉价粗糙,沦于对国际知名品牌的模仿――不是的,小松松,你看我们店里的香水,虽然定价不高,也算独特可爱,并不是粗制滥造,不要这么说你老板。”
“不是说廉价的香水不好。香料种类繁多,成本自然不尽相同,有贵过huáng金的,也有你我都用得上的。家母曾说,对美好气味的追求是所有人的权利,因此有人推出昂贵的作品,也有人愿意调制那些售价不高,却分外可爱,人人买得起的香水。她说过,能把一张印花桌布剪裁成可爱连衣裙的调香师,与推出顶尖奢饰品的大师一样值得尊敬。”肖重云拿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改了几处地方,“国产香水的问题确实在模仿,但便宜不一定意味着失败,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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