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不进去了。”最后还是王芫开了口,语气也不见热络,她笑着看向小儿子:“三三,走吧。”
“不!!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青年紧紧拉着男人的手臂,人往后缩着,语气抗拒,看着亲人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仇人。
“宝贝,宝贝,我是妈妈呀。”王芫也哭了。
小儿子现在就像四年前刚被解救出来一样。
“妈妈?”青年听到了这个词,神态变得警觉起来。他仔仔细细打量着王芫,如同在审查她的身份。
看了半晌,怀疑的眼神才消减了些,但仍是拒绝。
“我不走,我要跟林秦待在一起。”
“三三!”雍一旻喝道。
雍城良皱着眉,拍拍妻子和大儿子:“进去说吧。”
雍城良阻止了林秦要去倒茶水的动作,言简意赅道:“先去把伤处理一下。”毕竟是自己儿子伤了人,总有点尴尬。
林秦应了声,准备用毛巾接点冰水敷着。
雍一旻伸手要把雍山山拉过去,不料却被一闪身躲开了。
青年看着他的眼睛里只有怀疑和戒备。
雍山山“啪嗒啪嗒”地跟前跟后,忙帮不了多少一直在添乱。冷水顺着他的手腕流进袖子里,打湿了衣服,cháo乎乎的,他冷得一个激灵。
他甩甩手,水洒在一旁凑热闹的狗脸上,阿拉斯加也跟着抖毛。
“汪呜——”
“不许叫!”雍山山吓唬它,手里还要忙着帮林秦按着毛巾。
王芫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样子,眼泪就没停过。
“妈,别哭了。”雍一旻安慰她。
林秦勉qiáng能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像锯木头:“这件事,是我的错。”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我不该,在,怀疑那些人,别有所图的,qíng况下,让他过去。”
不论如何,对着老丈人丈母娘,先承认错误总是对的。
雍城良抬手制止了他的道歉:“你不用一个人揽下来,三三也有错,他太自负了,以为靠着家里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他叹了口气:“雍家是家大业大,但也不是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的。他又不是皇帝,没谁该让着他。”
“爸!”
“你这是什么话!”王芫根本听不得谁说她小儿子的坏话。
她擦擦眼泪,jīng致的妆容遮不住疲累的皱纹,说出来的话依旧温柔:“qíng况我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打算把三三接回去请医生来家里做治疗。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清不楚的,你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哪里能照顾得过来,你说对吧?”
王芫的话像一把软刀子,但戳得最深。
林秦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紧紧抿了起来。
雍山山根本不关心这些人在讨论什么,他扒着林秦,认认真真地压着毛巾,还要忙着赶开时不时扑过来的狗。
林秦不得不扶着他,又怕动作太大惹得雍家人不快。
“三三,三三?”王芫轻唤。
雍山山面无表qíng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
王芫qiáng忍着泪水:“三三?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三三?”林秦轻拍他的背。
雍山山终于又将目光投入到王芫身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妈妈。”
“哎!”王芫激动地往前挪了挪。
“骗子。”
“什、什么?”不止王芫呆住了,连林秦扶着青年的胳膊都僵了僵。
“三三!”这是雍一旻的声音。
“三三,你在说什么呀?”王芫勉qiáng地扯着嘴角。
“我说,你是骗子。”雍山山终于坐直了身体,整个人显得冷漠又尖锐:“你才不是我妈妈。”
“我,我就是妈妈呀……”一贯优雅端庄的贵妇人几乎要被bī得失态了。
“你不是!”雍山山打断她,刀子一般的目光盯着王芫:“哈……你这次,装的很像嘛,我差点就信了!”语气中带着冷冷的嘲讽。
他们都听懂了雍山山话中的意思。
有这么个人,曾经不止一次地扮成王芫的样子,后来被雍山山识破。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雍山山一开始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谁也不信任,同时对王芫一会疏离一会亲近,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理由。
王芫捂住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雍城良把妻子搂在怀里,思忖了片刻:“这样吧,既然三三离不开你,那你们俩就跟我们一起回去。”不等林秦说什么,他又接着道:“老宅毕竟人多一些,万一三三再发疯,还有人能拦着。”他说的是林秦脖子上的伤。
现在谁也不能替雍山山做主。
“三三,我陪你回家好嘛?”林秦问。
“好啊,和你一起就行。”雍山山无所谓地说。
林秦让雍城良他们稍作,自己去收拾行李,后面一人一狗像牛皮糖一样紧紧跟着。
雍家三人相互搀扶着先出了门。
林秦给雍山山围巾,心疼地吻了他一下。
雍山山牵着狗,男人提着行李箱和狗粮,离开了这个刚刚有点热乎气的“家”。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2016.11.7 改
哈哈哈哈哈目前修改就到这,要出门将近一个星期,有点卡文,希望回来之后能够顺利一点。
预计二十万字完结,大概四十章不到吧,你看 现在已经将近百分之四十了,开心吗?
之前我偷偷开过车了,但是开的不是13章的车,初次以后会开,想看可以看一下
指路:改文狂魔何清眠
看相册,最早第一张图就是,不要举报我,靴靴
哦,第二张是博晴车,逆西皮的大兄弟就不要上了:)
☆、第 16 章
十二岁那年,命运让他们俩人相逢。
那时候他傻得只知道往人后面躲。
林秦也不过才十八岁,刚刚被迫独立。但他的家庭环境让他比同龄人显得更加成熟内敛,说话也不像年轻人那么朝气蓬勃。他把所有的真心话都藏到马里亚纳海沟,不叫你看见,好比背上压着一座山,而你却无法得知山从哪里来。
这些雍山山都不懂,也不需要知道。
彼时小伙伴李棠安抛弃了自己奔向娱乐圈那个大染缸,他又变回形单影只的问题儿童。林秦的出现于他乏味孤单的生活多了一注空气,哪怕这空气PM2.5高达几百一千,他也浑然不觉。
这种奇妙的相逢无法归类,我们姑且称之为宿命。“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但首先,我们不能忘记,不论雍山山给林秦留下的第一印象多么的纯洁无瑕,他仍然是一个孤僻的,早熟的问题儿童。
这件事qíng当然有迹可循。
不管是父母亲人的溺爱或者本身基因的缺陷,总之,一切已成既定事实,必须得接受这一结果。他敏感又多疑,乖巧又任xing,他的彳亍独行未尝不是自己画地为牢。
因此,林秦这个从未被考虑在人生轨迹上的闯入者,对他而言,更是一种未曾尝试过的诱惑,如同伊甸园的禁果,让人垂涎yù滴。
但同样,也会令他深陷泥沼,不可自拔。
他大概把积累多年的好奇都发泄在了与林秦相处的日常中,多到大日记本的一页纸根本记不完,最后也只能写上“开心”“高兴”这样简单又笼统的话。
不论是林秦从一开始的面无表qíng,到后来的开怀大笑,都只属于他一个人,是被他一个人发掘出来的。
这其中,不仅仅是少年的好胜心,更有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他简直想给林秦挂上牌子,标志为自己的所有物,又怕这样太伤人自尊,只好在午夜梦回时一个人偷偷地幻想。
从好奇到亲近再到慕艾,大概也用不了几年。
一个拥抱,一个晚安吻,一个相视一笑。每一个他为了引出男人对他更多宠爱的,刻意为之的动作之后,都有可能是暗藏的陷阱,只等男人束手就擒的那一天。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思慕,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接受这份思慕。
在这种事qíng上,谁都有可能变成胆小鬼。
雍山山可以变着花样地索求男人的宠爱,却未必敢张口说一句“我爱你”。同样,世界上多的是以己度人,雍山山自己办不到,自然觉得对方也办不到。
他千方百计地试探,却将自己试探了进去,如罩雾中,迷途难返。
他的早熟让他明白,对于这份非主流的爱qíng,无论是父母的小小惩戒,抑或是林秦那顽固祖父的反对,更或者林秦朋友同伴们的指指点点,随便一个都能让他深爱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让他还未开花的爱qíng跳过结果的过程直接变为腐败的肥料。
雍山山对于任何事都无比自信,唯独在面对林秦时再难分出一丝一毫。
他在偷看林秦书里夹着的qíng书时咬牙切齿,却不敢亲手写一封送出去。他在听到林秦打电话的语气稍微温和一点时嫉妒得发疯,但面上丝毫不显。他在林秦给予他晚安吻时兴奋地颤抖,而渴望环住男人脖颈的手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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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抬了抬,细微到无法察觉。他一颗衷心难表,捂紧了憋闷着在年轻的身体里发酵变质。
牛奶尚可发酵成酸奶,葡萄皮也能发酵成葡萄酒,而他一颗赤诚的心,最终只能发酵成一颗酸败霉烂的心。
他和林秦的关系,就如同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明明只要有一个人倾斜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度,就能发生不可逆转的jiāo集,然而谁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们瞻前顾后,将触手可得的真qíng一次次推向远方。
你根本不能想象,当这两个人相互拥抱的时候,心里想要做的分明是同一件事,仅仅隔着两层骨头皮ròu,却再难倾诉分毫。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最可怜的胆小鬼。
在他残缺不全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件事。
它既不叫人感天动地,也不令人郁愤jiāo加,雍山山甚至难以用“记忆犹新”这样的词来夸大它。
只能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就如随处可见的野糙野花。
林秦每次牵着他,喜欢捏着他的手腕,而不是跟他掌心相贴。
怎么说的,大概每个动作对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有的人喜欢十指相扣,非得一根挨着一根才觉得安心;而他们俩大概都属于另外一种人——掌控与被掌控。
他的骨架本就偏小,少年时期的手腕分外纤细,林秦一只手就能包裹得紧紧密密,轻轻一扭就能折断,托在林秦的大掌中显得尤其脆弱可怜。
尤其是每次林秦粗糙的拇指有意无意摩挲他的手腕时,那种从肌肤深入骨髓的,麻麻痒痒的快感。他甚至臆测林秦每次在做这个动作时也跟他一样,心里充斥着不敢言说的yù与妄。 52书库推荐浏览: 何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