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时候,徐稷都有种钟杰和路鹤宁很像的错觉,但是每次稍一细想,就又会觉得这种感觉来的毫无缘由,毕竟这俩人除了身高和学历相似之外,几乎没什么共同点,也不会产生什么jiāo集――钟杰是个工作稳定,生活富足,能时不时飞国外度假,第一时间入手各种新奇东西的轻奢族,而路鹤宁却是一个当过少爷又跑来工厂,吃糠咽菜至今工作都没实落的小可怜,虽然他本人表现的挺随遇而安的。
除此之外俩人的xing格也是天差地别,钟杰这人脾气倔,不管对错极少主动求和,别人给台阶他也都未必会看一眼。路鹤宁却很温和,又心软,不管跟你黑脸多少次,只要说开了便很快能平心静气得共处一室。
徐稷想了想,觉得给非要给这俩找一点共同xing的话,大概就是俩人都有点像猫,讲究,矫qíng,容易炸毛。只不过和钟杰相比,路鹤宁更像是一直被人遗弃了的小家猫,在流làng的时候吃尽苦头,别人稍微给点温暖,他便连伸爪子都变得小心翼翼。
第二天一早,路鹤宁就起来做了早饭。
徐稷入冬之后也开始起的很晚,这天却躺不住了,先是听到外间乒乒乓乓的动静有些好奇,继而又被米粥的香味吸引了出去。
他穿好衣服,走到餐桌前看了看,果然路鹤宁已经熬好了粥,在一旁的砂锅里放着,上面结了一层米皮。桌上还有两个空着的小醋碟。
路鹤宁从厨房出来,见状笑着问:“有没有吵到你?”
徐稷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已经九点了啊……我其实早醒了,就是习惯了赖chuáng。”扭头又看见路鹤宁手里的东西,惊讶的一下:“咸菜丝?”
路鹤宁手上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是切的细细的疙瘩丝,油汪汪的,还有几个ròu丁。他笑了笑,把小碗放到桌上道:“我在你冰箱里只发现了这个,所以从网上查的做法,用花椒油和香油拌拌,又蒸了一会儿。”
徐稷被香油的味道勾的都要流口水了,二话不说忙去厨房拿了筷子和勺子,催促着赶紧吃了起来。
路鹤宁吃的比较慢,他的半碗粥还没吃完,徐稷那边已经连喝了两碗了,而且还发出呲溜呲溜的吸饭声,跟在吃面条似的。
路鹤宁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低头默默吃粥。
徐稷却以为他不好意思,很豪放地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过去道:“你别不好意思的啊,多吃点!”
“……谢谢,”路鹤宁道:“你不用给我夹,我自己来就行。”
“恩,多吃,”徐稷赞叹道:“这咸菜太好吃了,……你这是怎么蒸的,香,也不咸。”
路鹤宁把做法给他说了一遍,想了想又多嘴道:“再怎么样这也是腌的,你吃着不觉得咸,但是含盐量很高……所以要少吃点。”
“是吗?”徐稷刚好夹起挺厚的一撮来,听他这么说愣了下,随后手腕抖了抖,筷子里的咸菜顿时掉回去一半。
路鹤宁:“……”
徐稷又问:“你这粥怎么熬的?为什么我做出来就是米是米,水是水的。”
路鹤宁也不知道:“是你放米放少了?这个我也不清楚。”
徐稷听这话惊讶道:“你没有经验吗?我以为你天天熬,有真功夫了呢。”
“我上哪天天熬粥去,以前上班的时候都是在路上买早点,后来在金沙,早上就不吃饭了。” 以前他在药企工作的时候,和其他的上班族一样,穿着体面,作息规律,连路上的早餐都是买固定的那两家,早餐车上手抓饼的味道就是上班的味道。后来突逢巨变,他一时惊慌之下辞了职,却不料工作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好找,尤其是他当时病急乱投医,去哪里应聘脸上都写满了我缺钱……那阵子他生活混乱,前途无望,别说早饭,其他的两餐也很少吃囫囵了。
金沙是他个一个转折期,不管后面怎么看,但是再哪里他终于开始有了收入。只是早饭依旧是没法吃的,因为他的作息和正常人相反,晚饭就是早饭。
路鹤宁这阵子闲下来的时候常想,如果当初自己不急慌慌辞职的话,事qíng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比如他说不定依旧有份稳定的尚不算难看的工作,每天能够正常上下班,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跟周围的同事或者以前的同学借点钱应应急,还一部分欠款……这些假设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远qiáng于他现在的境地。路鹤宁之前不觉得,现在才忍不住感叹,其实这些怨不得别人,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之前外qiáng中gān不经事,稍微一点意外就让自己乱了阵脚,以为天都塌了。
其实从这点上说,多亏遇到了徐稷。这个人点了他的台,毫不掩饰对的态度,轻视他却没有侮rǔ他。有时候对他如同朋友,有时候又会嫌弃他的鸭子身份――路鹤宁觉得那段时间自己是浑浑噩噩的,一脚想要陷的更深,另一只脚却想从污泥里拔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讲,徐稷拉了他一把。
路鹤宁不自觉的想到很远,过了会儿听到吧唧声,又哭笑不得的回过神来。
徐稷完全没注意到他刚刚的走神,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满满一砂锅已经见底了。
“……”
吃完饭后徐稷心满意足,主动把锅收去了厨房,又自觉道:“做饭的不洗碗,这个规矩我知道,放着我一会儿洗。”顿了顿又扭头问路鹤宁:“明天的时候还申请吃这个行不行?”
路鹤宁愣了一下:“明天?”
“对啊,”徐稷抬头看他:“我一会儿帮你去把东西搬过来,放假这几天你就住这吧。”他见路鹤宁神qíng犹豫,脑袋灵光了一下,又道:“你看你住宿舍里,电费多花少花都是额外的对吧,住我家的话就就不一样了,你在不在这些电器我都得开,你来这还能节省资源。”
路鹤宁还是迟疑:“可是这样你也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徐稷摆了摆手:“我这不接待朋友,他们都不来住。”
“也不一定是朋友来吧……”路鹤宁说的比较隐晦,但是眼神很直白:“你总有那什么……的时候吧。到时候……那个完了,大冬天的你让人连夜走吗,还是说你会留自己屋里?”
徐稷张了张嘴,想说谁说我一有需求就得找人帮忙解决啊,我用手不行吗看片儿不行吗?可是刚要说的时候,他突然意识道,是不是路鹤宁怕不安全?万一自己是个坏人呢,找借口把他骗过来,然后囚禁他这样那样,还不给钱……
路鹤宁眨着眼看着他。
“这个,不用担心。”徐稷咳嗽了一声,自作聪明道:“那什么的时候我就出去了。咱小区里就有一家,收费还挺合理的,老板娘上次还说我挺长时间没过去坐坐了。而且除了她家之外,就咱小区,往外走两条街,还有个鹊巢洗浴呢,那边也行。”
第22章
路鹤宁对于徐稷熟知周围所有jī店的qíng况这事并不惊讶,当初徐稷往金沙跑的那个顺溜,连涂个药都是想的去金沙找个少爷回来,一度让路鹤宁以为这人是个荒yín无度的富二代。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想错了,一是徐稷不是富二代是个作二代,能把好好盈利的厂子应给掰成了连年亏损,这种事一般的儿子做不出来。二是徐稷竟然阳痿。
其实平心而论,路鹤宁觉得自己挺能理解徐稷爱泡夜总会的行为的。这个好比穷人才打肿脸充胖子,生怕被人笑话没钱一样,徐稷大概也是怕被周围的朋友知道不举的事qíng,所以表现的比一般人更放làng形骸,以营造一种他很qiáng他很厉害的假象。
路鹤宁想了想,觉得自己如今借住在别人家,于qíng于理都不应该戳破这个可怜的谎言。
徐稷把他的东西很快都搬了过来,路鹤宁的东西不多,一个皮箱装了所有的衣服,另外的被褥都是薄款,徐稷过去拿的时候才发现,忍不住唠叨了一句:“你这褥子也太薄了吧,怎么连个chuáng垫都不知道买?被子也这么轻,你以前都不冷吗?”
“不算冷,能受得了。”路鹤宁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徐稷说:“不用谢,反正我这我是空着也是空着。”
“嗯,话虽然这么讲,但是我也总不能白吃白住,”路鹤宁想来想去,还是提议道:“正好你这里还没有钟点工,那不如把这部分活jiāo给我了。另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饭我也会做点,只是我不太擅长炒菜,其他的比如西餐,甜点和煲汤我都还可以。”
徐稷连说可以。其实他本心只是想帮路鹤宁一把,并不想让他在这gān活。但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路鹤宁恐怕心里不踏实。
徐稷想了想,最后跟路鹤宁商量道:“打扫可以,但是也别太认真了,毕竟天天住着呢,你打扫太gān净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踩。”又道:“我对洋餐接受不来,能不能这样,你只做早上饭,中午我们就叫外卖了,晚上的话看qíng况,你想做就自己做点,我这几天晚上都得出去。”
“可以,”路鹤宁点点头,顺口问道:“那你晚上出去的话,还用给你等门吗?”
徐稷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不用。”
徐稷的晚饭在外面解决的比较多,如今到了年底,新朋友旧相识纷纷都从四面八方戳回了家里,没事就喜欢聚一聚。徐稷是这伙人里有名的单身汉,因此谁攒局都会叫上他。
他一开始没觉得,三两次下来,便发现自己回家的时候不管多晚,客厅的灯都是亮着的,茶几上也总会有杯暖好的牛奶或者蜂蜜水。只是路鹤宁似乎是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早上徐稷起来的晚,他往往就已经出门了,只留了早饭在桌上。白天也一直不在,而等徐稷晚上回来,家里又已经被打扫了gān净,洗gān净的衣服也都收好,给他放在了chuáng头。
徐稷觉得自己拉回了一个酱油姑娘。
chūn节的前一天周谦生来了电话,提醒他去老太太家吃饭,大年三十聚一块吃饭是老徐家的规矩。不过这次老太太又额外提出了让他带上他妈。徐稷对于过年没什么感觉,不过面对一家子并不熟悉又各怀鬼胎的人时,带上他妈倒是能让他省心不好。
徐妈妈一听也挺高兴,上午接到电话就说要开始化妆,结果到了下午也没画完,又要求徐稷去接。徐稷无奈,开车从城北赶到了市区,又绕到了那处小区门口。这处小区有些年久了,门口的杨树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gān,很挺粗。
52书库推荐浏览: 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