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安小川说了这么一大通,周迟倒有些意外,“没想到,一晚上闹闹轰轰的,一点没影响你察颜观色啊,说得还真差不多,不过你说的还真是,付杰宇跟我们是不同,跟你倒像是一卦的,哈。”
安小川瞥了周迟一眼,“跟我一卦怎么了,我们是活得深沉。”
“噗,哈哈,对对,你们深沉,我们肤浅行了吧。我和董浩,王志远是高中同班同学,付杰宇原来是我家邻居,所以有时候,那俩找我玩的时候,他也在,就一起玩,然后就熟成这样了。”周迟开始向安小川讲了几个人的少年往事,主要是那仨人怎么出糗,自己怎么拔刀相助之类的。
安小川看他讲得眉飞色舞的,也像哄孩子似的,夸张地搭着腔“哦~~~”,“是么~~~”,“这么神奇~~”。周迟听出安小川在逗自己,就学着小流氓调戏小姑娘的样子,一支胳膊搂住安小川的肩膀,另一支手cha在裤兜里,坏坏地说:“怎么?不信哥哥我曾经风云过校园?”
安小川被他这坏坏的样子逗笑了,可嘴上还是不服软,“信,信,您这样子一看就是黑帮大佬,绝对不是混在底层的马仔,我好害怕啊。”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啊,周迟一使劲,用胳膊把安小川的脖子搂过来,假装用力,咬牙切齿地威胁道:“说,是不是真怕?说!”
安小川被突然拉近的距离吓了一跳,周迟chuī在脸上的气息似乎带着一股股的热迅速的串遍全身,心噗通噗通的跳得很快,安小川立马噤了声。
周迟以为用力大了,赶快放开了手,低头看着安小川,问他有没有事,安小川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没事”。
周迟还以为刚才自己吓着安小川了,就没再开玩笑,轻声问道:“小川,你那两个朋友也不错,你们是同学吗?“
安小川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失常,赶紧平复一下心qíng,回答周迟的问题,“嗯,是,都是大学同学,陈晨家在北城,周舟家在外地,不过毕业后就留在北城了,我们仨同宿舍,你也知道,我这人的xing格,远处的人,我也不去够。所幸我们仨挺投脾气,他们不嫌我闷,我也觉得他们都是特简单的人,跟他们jiāo往,不累,所以四年下来,我们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了。”
“我也觉得是,别看你们都工作两三年了,学生气还都挺浓的,还那么单纯,仨人开小会的样子都特别认真,特别的……一身正气。”周迟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安小川真拿周迟没办法,瞪了他一眼,“不会形容别瞎形容成么,什么一身正气,对,我们是一身正气没错,但在这儿,应该是……”
“一丘之貉?”还没等安小川说完,周迟就又耍坏。
安小川真是好气又好笑,脸上想怒又想笑,不知道摆什么表qíng,更不知道接什么话,急得大声喊出“一团合气!”
顿时,整个天空都飘着这四个字,安小川被自己的大嗓门也吓了一跳,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马上拿手捂住嘴。周迟被他这样子萌得没辙没辙的,安慰他说:“没事啊,有周哥哥罩着你,别怕。”
“还不都是你,说着说着就没正形。”安小川嗔怪道。
“我天天在公司那么正形,你看不腻啊?”
“在公司,也没见你正到哪里去,反正你只要站在我面前,就正不起来。”
周迟冲着天空长长地chuī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也是,奇了怪了,只要在你面前,我就没了正形,为什么呢?”
这话像是问安小川,更像是在自问。
是啊,为什么呢?答案虽然简单,但对于他们尚算模糊不清,不知不觉得一起走了很多的路,很长的时间,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冷,两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感谢冥冥之中注定的相遇,感谢能让自己遇上对方,不管此时此刻该以什么来定义这次相遇。
☆、新年前夜
新年前夜,周迟特意安排了节目,他想,逢年过节的时候,是最思念故去亲人的时候,自从安小川的姥姥去年去世以后,安小川已经在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了,但难免还会触景生qíng,尤其是这种阖家欢乐的节日,以安小川的xing格,恐怕会在新年的欢声笑语中默默地缅怀故去的人,像是一种特殊的怀念仪式,不一定是忧伤的,但在那些往事里故去的人还那样鲜活,这样的追忆对于生者来讲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无奈吧。周迟一定不会放安小川一人去进行这个仪式,他要守在他身边,像他当初对自己说的那样,守在安小川的身边,像去年一样陪他安安静静地坐很久,即使什么也不说。而且周迟也有私心,以往都是跟几个哥们儿喝大酒,喝得一塌糊涂的就把新年给醉过去了。去年因为安小川姥姥刚刚去世,大家根本没心qíng过新年,今年的跨年怎么也得给他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当周迟说要陪安小川一起过新年,就在家过,就两个人,不去外面凑热闹,不错,这是安小川喜欢的方式,周迟是知道的,而安小川心里当然是十分愿意,可又有些过意不去。
“周迟,你跟我过新年,肯定很没意思,你还是跟你哥们去热闹热闹吧。”
“我不想热闹,都多大了,还热闹,我需要沉淀。”
“我知道你是想陪我,怕我胡思乱想,怕我想我姥姥。”
“我不是想陪你,我是想你陪我,你想姥姥很正常,我不担心,真的。”
“那好吧,我陪你过新年。”
“对对,你陪我,你陪我,我得好好想想吃什么,然后咱们看电影,喝酒,吃零食,聊天,就这么跨年,好不好?”
“对我来讲,当然好,你不会觉得无聊么?”
“完全不会”,其实周迟心里还很期待。
新年前一天,没什么紧要的事,公司一般都安排员工在家办公,安小川中午回了一趟自己家,跟爸妈吃了一顿饭,陪他们聊了一会才回周迟家。周迟则在家准备晚餐,晚餐是煎牛排,烟熏三文鱼,蔬菜沙拉,烤jī翅,还买了安小川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作甜品,当然红酒也是少不了的。安小川一进门,看到满桌的美食,胃口大开,没怎么等周迟招呼,就坐在桌边等着周迟一起开饭了。要说安小川最服周迟哪里,恐怕就是他的厨艺了,这新年大餐让安小川一口一个“好吃”,一口一个“真香”,说周迟居然藏着这么一手,早知道他做西餐也这么在行,之前何必出去吃那么làng费钱,夸得那么厚脸皮的周迟成就感满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两人边喝边吃边聊,窗内是轻渺的音乐和谈话声,窗外隐约传来放烟花的声音和喧闹声,好像没有哪一样都欠缺了新年的味道,寒冷中取一点暖的味道。
这顿新年晚餐吃了很久,两人开始转移阵地,把蛋糕,零食,水果摆上茶几,又泡上一壶热热的水果茶。两人都在沙发上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周迟塞给安小川两个沙发靠垫,“安总,开始吗?”
“开吧!”
“是!”
电视上开始播放第一部电影《刺猬的优雅》。
“唉,小周,这部电影我听说过,还没来得及看。”
“是吗?我特别喜欢,每次心qíng烦躁的时候看看,就能平静下来。”
“怎么了?你最近心qíng不好么?”
“没有啊,我是说以前,好久没有那样了。”
接着两人都默契地不说话,安静地看电影,中间偶尔有小声的讨论,电影结束了,安小川的眼眶湿了,为了不让周迟看出来,就把头仰起来,装作伸懒腰。
“好了,感动流泪很正常,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坚qiáng。”
“没有,就是挺为女主角遗憾的。”说完,擦了擦眼睛。
周迟递过去一张纸巾,“你知道我最喜欢里面哪句话么?”
“你说说看,我看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重要的不是死,而我们死的那一刻在做什么。”
“跟我想的一样,我也对这台词印象最深刻。”
“英雄所见略同啊,来为了英雄gān杯。”周迟举起了茶杯装模作样。
安小川也举起茶杯跟他轻轻一碰,“什么英雄所见略同,这是这部电影的中心思想,如果连这都没印象,那不白拍了?”
“所以……我们得努力抓住自己活着的中心思想,就不枉走这一遭,你说是不是?”
“那你说我姥姥她抓住了吗?你呢,你抓住了吗?反正我至今好像也没抓住。”
“究竟抓没抓住,谁说得准呢?可能只有在生命终结的时候我们才有发言权,也许去努力捕捉的过程恰恰就是我们活着的中心思想。”
“周小迟”
“嗯?”
“你深沉了”
“帅吗?”
“保持”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看,感觉有了动力。
☆、新年好
看着周迟若有所思的样子,在鹅huáng灯光下的脸,安小川忽然有一种时光错位的感觉,好像这画面似曾相识,它被定格在某一时空,此时被适时的抽拨出来,身处其中的自己倍感温暖。
“周小迟,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深奥,我都不适应了。”
“我这才刚到一半,要探底还早着呢!”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哈哈,你好不容易夸我一回,我受宠若惊啊。”今晚的周迟是有点不同,虽然还是会开玩笑,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被这温热的气氛给浸泡得柔意绵绵的。
周迟笑着看着安小川,“小川,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讲讲咱姥姥。”
小川先是一征,是啊,可以带着暖意地去追忆一个人,需要一个特定的时间,空间,和一个对的倾诉对象。时间不对、空间不对,或是人不对,这追忆就都会变成灰色的,不堪继续下去的悲伤故事。姥姥走后的这一年,小川每每自己想到与她的永别,就会落泪,越想越难过,便没法再继续下去。
“好”小川今天被周迟带动的好像并不会用那么伤感的qíng绪去面对姥姥的离去,“那我先给你讲讲小学的时候跟姥姥一起回老家过年吧,现在想想,我小时候真是太幼稚了……”
就这样,第二部电影成了安小川讲述童年的背景音乐,周迟听的有趣时会跟着乐,听到温馨的片断时会和安小川会心一笑,听到安小川糗事的时候,仍不忘调侃一番。
这一夜,安小川第一次成了两人jiāo谈的主讲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说过那么多话,开启了记忆的闸门就停不下来了,周迟兴致满满地鼓励他再多说些,直到第三部电影放到一半,安小川才意识到说累了。
安小川喝了几口水,“今天好像把我这一年的话都说了,嗓子都哑了,不过……很痛快。”
“人是需要倾诉的,所以你知道我跟你一块的时候为什么老那么爱说了吧?”
“哦?所以,我平时一直充当了伟大的倾听者这个角色喽?你好像从来没有正式的谢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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