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戒_清乐渔【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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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时的疼痛,是真实到入髓的深刻;使他有想给自己一刀的冲动!
  从没有这样感到懊恼过,后悔过,颓丧过......
  “对不起。我食言了。没有保护好你。”
  他沉重地说道。
  看上去,真心实意;没有半点伪装的成份。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他在道歉?
  没有保护好我?所做的这些只能称为变态的举动,有哪一点看去像是在保护?
  你真的想保护过我吗?
  天大的笑话!
  这个人,如果不是虚qíng假意,必是个jīng神分裂者。前一天还用着yīn险卑劣的手段gān着出卖的勾当;今天却又换上了一张道貌岸然的嘴脸。
  把身在其中的人当作什么?一个任意玩耍的可悲傀儡吗?
  亦淅此时,真有点哭笑不得。
  他无法言说此时的心qíng,只好吃吃地笑着,痛到深处的苦涩。
  百感jiāo集之下;泪水,悄然挣脱了眼眶.......
  配着这无声的笑,显得格外刺目、伤恸。
  他,不再说话了。
  已经无话可说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脸肃穆地陈峰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两人在他的示意下,边架带拖地将浑身是血的肖云弄了出去。
  陈峰,冷峻地看了一眼罗修,目光里明显忍而未发的怒气。
  其实,他一进屋,看到亦淅期期艾艾的模样,就已经猜到肖云做了什么。他没有想到,肖云敢背着他,如此的胡作非为;得到这种下场,倒也不是不应该。
  罗修一贯的行事作风,他是心中有数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只是想不到罗修下手会这么狠绝,丝毫没有顾忌到他们平时的jiāoqíng;更没有给他留上几分薄面。
  “哼.......玩得够大的。这肖云怕是半废了吧......”
  陈峰看似若无其事,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罗修不以为意。
  他早就知道对方贪财忘义的本质,断不会为了肖云这个助手和自己翻脸。陈峰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本核算的。吃亏的事qíng,绝对不gān。
  “他坏了我的规矩。我可没有说他能碰我的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陈,你说呢?”
  “呵呵.....说的好。做的,也对。”
  陈峰阳奉yīn违地表示赞同,堆上的笑容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好好照顾方先生吧。他应该被好好对待——”
  好一似最佳恩客的腔调。
  亦淅听着,只感到胃里一阵的翻绞。
  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
  陈峰也好,罗修也罢,都是同一种在主观上认为其自身并没有丧失生活原则;可客观上早已背离道德越来越远的人。
  几千年的文体积累,总能找出让他们聊以□□的理由和人生准则。
  他们的优势:在于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厚条件,以心安理得的方式榨取他人的应有利益。有时,甚至是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追文的亲们:谢谢大家的喜爱!由于本人原因,晚更了一天,在此致歉!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缘起(上)

  
  “水温,怎么样?还好吗?”
  “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
  罗修从给亦淅清洗身体开始,显示出了极大的耐心。可是,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亦淅就是一言不发;活脱脱一副徐庶进了曹营的的样子。
  他也明白,这是受了极大打击的人,可能会出现的反应。所以,他理解,暗下决心要付出更大的耐心才能让亦淅恢复原气。虽然,要回到以前两人的关系是不太现实的,好在本也没存这个念头。
  到底要怎样,自己也不甚了了。
  罗修没有敢再耽误时间,大致帮亦淅处理了一下之后,就不避嫌地抱着他从客房直奔停车场。
  亦淅,完全不为所动,听之任之地随着他怎样摆弄自己。
  在市中心的医院里:处理了伤口,走马灯似的做了一道道详细而复杂的,有必要和没必要的检查。
  身体有轻微外伤,后面有撕裂伤并不严重,无需手术。只要输抗生素和妥善的静养即可。
  罗修看完长长的化验单,听了医生的说明,这才放下心来。
  怕亦淅的身体会出现紧急qíng况,他还是坚持让其住院观察几天。
  从离开度假山庄到医院,亦淅再没说过一个字。
  好像忽然之间丧失了语言能力,一下子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再走出来。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输液,就是一个人呆呆地望向窗外;目光里的神采在很遥远的地方。
  哀莫大于心死?........
  罗修心里更不是滋味。
  无声的对峙比大声的指责更加让人难受:你使出混身解数,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对方却不接招也无任何反应。没着没落的失落感,让罗修心思越发沉重。
  这方亦淅,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罗修付出了从未有过的耐xing,每日在身边悉心的照料:吃饭、喝水、吃水果都亲自来喂。亦淅也非常配合,他想怎样就怎样,像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人偶娃娃。
  他没有再流泪,也没表现出其他任何qíng绪;只是不讲话。
  每天傍晚,罗修都带着亦淅去附近的公园里chuī风,看夕阳西下。
  糙坪上,总能看见亦淅乖巧地倚在罗修的身旁,痴望着天空......
  他的平静,如一潭死水。
  不是让人心安,而是莫名的慌张。
  罗修在等,等亦淅愿意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喜欢听亦淅讲话的声调,轻柔的语气。曾经的一切,一下子都变得美丽的不切实际。
  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
  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这一天,出院的日子到了。罗修上午来到医院,就办好了出院手续。
  VIP病房里,他悄然收拾着物品。
  亦淅,梦醒似的收回了游移的目光:望向那个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有条不紊动作的男人。
  “我......可以回家了吗?”
  隔了这么多天,终于听到了亦淅开口说话的声音;即便平淡如水,也让罗修内心小小激动着。
  “当然。马上就回去。”
  罗修的黑瞳温和地扫着他的脸孔,如风轻抚。
  “真好。”亦淅轻叹的口气里,带着解脱似放松。他没有看罗修,将眼神飘向更远的地方:“我打车回去好了,不用你送我。这么多天,麻烦你了。”
  罗修翘首以待了这么多天,盼到的却是这般礼貌而又客气的疏远之词,如坠冰窖。他立刻,就猜到了亦淅的打算。
  尽管有着深深的失望........在发生了那晚的事qíng之后,他又能指望亦淅什么呢?
  “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有人照顾。所以,你暂时得跟我住!别的,以后再说吧。”
  罗修,垂下眼睑,尽量平静地表述;口气却是gān脆的。
  “你对我的照顾,已经够好了。我无福消受。我只想回我的家去!”
  亦淅一语双关,也是柔中带硬。
  “你是要和我划清界线吗?”
  罗修停下手中整理,眼眸深凝,看着好冷。
  “我们?我们还存在这个问题吗?!该做的,你都做了;该受的,我都受了。两不相欠,你还要什么?”
  亦淅不温不火地说,面上不带任何表qíng;这般清汤清水的模样,一般只有在财务给辞职的员工结算工资时才会出现。
  “我没说,你可以离开我!”
  罗修上前一个箭步,气势凛然地扣住了亦淅的手臂,拉向自己——另一只手,霸道地捏住了他的下颚:
  “别忘了,你是谁的。我不说结束,你别想离开!”
  这话在罗修的嘴里说出来,可谓一字一血;深刻冷漠到让人心生绝念。
  方亦淅不禁苦笑,早就心里有数不会这么轻易脱得了身的。可是,一旦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有种不期然的疼痛。
  未来的生活,他要怎样?还是一片暗淡吧。
  “怎么?还嫌不够吗?你是还要我继续陪你的朋友吗?看着我下贱到一文不值,你才会有快感吗?如果你那么恨我,gān脆杀了我不是更好?!”
  亦淅正视着罗修的脸,目光炙烈到想看穿他的诡谲的心思;面色仍是凄然的。
  罗修,一时语塞。
  自己,真是这样想吗?
  对,那是原来的计划。先前费尽心机来筹谋的最残酷的毁灭计划之一。
  “我不会再听你的。我也不会跟你回去。我更不会追究你对我做过的事qíng。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你。你如果偏要bī我走投无路,我也只好自保报警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吧。”
  亦淅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安然的神态像是一个正在赴死的人。
  这一点,出乎罗修的意料之外。
  他知道,方亦淅最不想,也最不愿的就是和警察打jiāo道;因为那只能把事qíng越弄越糟。可是,这个人此刻却以视死如归的态度来摆脱自己,看样子真是有要拼的心理了。
  但是,想来好笑,方亦淅也太小看了自己的手段。
  若要他乖乖就范,杀手锏可不止一个呢。
  “你觉得我会怕?你我相比,谁做的事qíng更加见不得光?你心知肚明。”
  亦淅,心头一紧——琢磨这话中深意,明显另有所指。
  莫非,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
  “我不是个好人。你同样也不是。”
  罗修简明直接地下了定论。
  “哼......呵呵..........”
  亦淅哑然失笑,笑得有几分悲凉。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算是个好人。可叹的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竟早已知道这个事实;并基于这个事实,对他为所yù为。
  难道予恶施恶,就是正义?
  谁更可悲?
  “因为我不是个好人,就活该承受这些对吗?你做的种种下流无耻的勾当,施加到我身上都可以心安理得是吧?!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
  方亦淅再也没有压抑自己的qíng绪,大声质问。
  自己一腔真qíng真爱,错付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行着卑劣之事的斯文败类?就算事实再是残不忍睹,他也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看错了人。
  罗修,看着他因为愤怒、委屈而胀红的脸,眼波里转动的水光;而内心惴惴。
  自己的所做所为,的确很龉龊,比方亦淅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何时开始,被失控的仇恨蒙住了双眼的人;心灵,亦为之蒙尘,早已残败不堪。或许这样的一个罗修,并不比陈峰、陆国华之流qiáng到哪里去啊。
  罗修一时之间,瞠目结舌,无言可对。
  两两相望之下,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目光jiāo错之时,往日的温qíng还时时闪现:恰如昨日huáng花,败落眼前。相对的眸子里,海也似的深沉莫辨的qíng绪起伏、碰撞;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彼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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