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可以选择拒绝醒来;方亦淅宁愿从头到尾留在梦中。
该如何解释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着上身,只着了一条四角内裤,骑坐在灿的身上。遍体生动的绯红,头发凌乱,眼光迷蒙,唇角生chūn;不用想,傻子也能看个透彻满满的qíng动之态。
身下的那人,白里泛粉的肌肤,印着几朵朱紫的吻痕;一点芳唇半肿着,释放着诱人的靡乱味道。秀目含水,嘤嘤低泣,无语言伤。似一只受伤的小鹿,无助且慌张地承爱着惊吓之后,躲躲闪闪的地挣扎。
亦淅,被眼前仿佛是走错了时空的qíng景,惊得呆若木jī!双目空dòng的睁大,张口结舌,不知从何说起。
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明明好好地躺在客房里睡觉啊?明明睡意上来,罗修便缠上自己,无休无止地缠绵。一转眼,不仅时间和空间不对了,怎么连动qíng的主角也变了呢?
记忆里,他一直是和罗修忘qíng地吻在一处的;灯一亮起,怎么就成了灿呢?而且,看这姿势,这个qíng形,八成是自己在qiáng行做些不明之事吧。
可是,这不对啊,这完全说不通啊。
方亦淅的脑子里,好像是台风肆nüè:风急雨骤。什么思维,条理,被搅得一堆láng藉。
他对自己倒还是有个很正确的认知的。和罗修相识以来,他就是做接受的一方,并渐渐体味出了其中的乐趣;几乎没有主动进攻过,除了那次中了别人的算计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所以,早已断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心思。
再则,他对于□□向来不那么热忱;即使以前和灿在一起时,也是心灵的愉悦更胜于ròu体的欢愉。这副表里不一的身子,只有罗修能挑逗起本能的yù望,似是认主一般无可救药。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不仅不会做“1”了;就是qíng---yù,也要依赖罗修的调---教才能达到顶峰。
他是个懂得自控的成年人,不会色令智昏到明火执杖地qiáng占他人的份儿上。
但是,这番理智的分析,清晰的思路,很明显无法真的讲得头头是道,也无法让他摆脱现时的困窘和láng狈。
心理学上讲,有的人可以有许多种不同的人格。当人格出现转换时,会做出一些本人平日里绝不会做的事,事后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方亦淅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分裂出了其他的人格呢?否则,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
双重人格?这个理由,他想想也觉得够离谱,够戏剧化的。
一时间,心绪难平,马蹄飞践。不觉得有点自怜起来:想着自己像一只困在玻璃瓶中的苍蝇,前方一片光明,可撞得头破血流,嗡嗡作响,仍是不能找出一条出路。
“你在gān什么?”
yīn郁的质问,隐忍的怒气。声音不高,不合常理地产生了极qiáng的震dàng感。
罗修站在门口,手从开关上滑下,眼睛炯炯地瞪着亦淅——火烧一样的灼人。原本英气迫人的脸,似凝了一层霜,冷得他从心底往外透着寒意。
“不是我......我......没有.......”
亦淅支吾了半天,无辜地眨着眼,却苍白地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好像一个被抓到做错了事的孩子,懵懂而失措。随后,他猛然发现了自己还在灿身上的事实,抖一个激灵,慌乱地滚落下来,直跌到chuáng下去。
这副落魄相,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修.......”
仰躺在chuáng上,脆弱得如一朵风中期艾的花:灿,眼泪汪汪地巴望着罗修,像是看到了前来解救他,腾云驾雾的天神,那般的热切,渴望。嘴里,流出的是一声如泣的低唤。
不得不说,灿的这声轻唤,有着无以比拟的魔力。罗修当即红了眼圈,三步并两步地跑到chuáng前,一把扯过被子裹住灿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体温分明的滚烫;却噤若寒蝉。
罗修哪里见得了灿如惊弓之鸟的可怜兮兮的模样,怜爱地收拢了手臂,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把这个人,护到自己的心尖上,让他再受不得一点委屈,一点伤害。
方亦淅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惊魂未定。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千变万化;比北方农家的花被面还色彩丰富。只不过,透着无措的茫然。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我......”
亦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试图分辩。说来说去,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对,自己也毫无头绪。
罗修边是小心地拭着灿腮边挂着的泪珠,边轻吻着他的额头,眼皮都懒得动一动。
瞥见他这般的反应,亦淅的一根神经蓦然抽紧,整个人奇迹地“唰”的一下,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他无需在费劲辩解了,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无论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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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这事与他有没有关系;罗修,已经全然不在意了。既然多余的解释会被当成掩饰,那还不如不费那个唇舌;反正,他不会相信。自己,也可以保留仅存的一点骄傲。
果然,真的让人讨厌了。
到此,方亦淅百感jiāo集......怔怔忡忡地愣在那里,似一块僵掉的化石。
神对世人说道:“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
“不管今晚的事,是怎么发生的;我希望,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罗修安抚了一会儿陈灿,抬起头:目光凛厉地she向亦淅,冷冰冰地说道。语调的生硬,硌得亦淅的心脏,生疼。
“我......”
亦淅还想为自己说些什么——不经意,抬眼冷不丁地撞上灿的视线:哀哀yù绝的悲戚,竟逸出一缕微妙,jian滑的冷笑;像是示威,又像是嘲弄。
他,被这一闪而过的笑打得直落谷底——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再自讨没趣了,只会让人更加生厌,保持沉默吧。
灿,做到了,他斩断了罗修对自己唯一的那一点不舍,不忍。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他让自己今夜留下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一场qíng节离奇的宕跌大戏,做戏的,到头来恰恰是自己。
想到这里,面上取而代之的是浮上了酸楚,淡漠的笑容。
方亦淅这仿若是自bào自弃式的笑意,令罗修的腑脏无由来的胀痛——似乎有人攥住一颗心,拿着棍子,没轻没重地乱捅一气;说不出来的难受,刺激得眼眶酸涩。
有什么让心qíng空落落地自由下坠——又被刻意忽略了。
“修?......”
陈灿转着黑黑的眼珠,拉着罗修睡衣的衣角。
“什么?”罗修,怔怔的回神。
灿,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不要一个人睡.......”
“不会让你一个人睡了,不会啦......”
罗修低沉的嗓音,在灿的耳边浓qíng地说道。像琴弦轻弄,像檐底风铃。
“嗯......抱我回房吧。好累......”
陈灿裹着被子,疲倦地窝在罗修的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安静而乖巧。
罗修听了,如闻圣旨一般,抱紧了他,往外走去。
亦淅木然保持着呆立的站姿,心如残垣断壁,一片瓦砾。怎样,也找不到半分挪动身体的力气。
曾几何时,那个怀抱是属于他的。哪怕,时间短暂得可怜。
即便那时被对方折磨得气息奄奄,为了这个怀抱的温暖,也不悔地贪恋着片刻的温存。遍体鳞伤也好,血ròu模糊也好,总还记得自己曾被温柔相待过。
虽然有时,痛不yù生。
“早点休息吧......”
走出客房时,罗修对他淡淡地甩下一句。
他们走了,离开了这个让人为难的房间,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卧室。
是的,这里如今,他是客人。
方亦淅,不可能再睡了。发生了这样的事qíng,他怎么可能还有面目,在这个房子里继续呆下去?这个时候,在这幢房子里,他就是齐天大圣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分一秒皆是煎熬。
墙上的挂表,时针指向凌晨二点。
秋已尽了,初冬乍临,这个季节的夜很长。不过,再过四个小时,天会蒙蒙亮起。
方亦淅回到房间,穿好衣服。薄棉的风衣,收紧了衣领;一步一步,脚步发沉,却没有迟疑地走下楼来。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步伐再是艰难,已不见了锥心刺骨的疼。
悄悄的来,不妨悄悄的走,便是一丝牵绊也带不走的。
终究未能好聚好散,终究不免半嗔半怨。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最近因为台风刚过,工作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今天更得有点少,还很仓促。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等你们的留言和收藏哦。
☆、错乱(下)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深夜的冷风,劈头盖脸打下来,刺入到毛孔里的寒冷。
四周,一团寂寂。惟有路灯发出清冷的光,投she到地面上,显示一束萧瑟的孤影。
踽踽独行的人,寂寞沙洲冷。
方亦淅双手cha袋,踏碎了夜半的更深露重。步伐倒是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沉稳,平静。
纷乱不清的思绪,经过这一路的夜风chuī打;此时此刻格外清明。
他算是深刻地领教了陈灿对他的恨,对他的敌意。他没指望他会原谅他,话说回来换作是自己,也未必可以原谅。毕竟,得拥有多么qiáng大的内心,才能做到原谅啊。这一点,他不怪他。
他针对他,做的那些小动作,尽管让他难受,让他不堪;他仍愿意全部接受。这是他欠的,理所当然地偿还。
他只是害怕,怕陈灿不止是要惩罚他那么简单。如果,他单纯地想出一口恶气,这倒没什么;他有资格要求发泄。他怕的是,陈灿的目的远不是这个。
灿,此番回来,和过去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即便,他的眼神还是显得那么清澈透明,他笑起来还是那么灿烂夺目;不可否认的是,亦淅在他的眉梢眼角,dòng察到了那一丝丝隐晦不明的极深的戾气和险诈。
他开始在玩于手段,摆弄心机了;这个发现,让亦淅感到伤怀的同时,也不由得心惊胆跳。这个人,一面纯真无害,开朗阳光;一面yīn翳深沉,jīng巧算计;完全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在他身上巧妙地融合在一处,发挥到极致。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灿,是那个曾为之心驰神往的爱恋的人;不得不感到恐惧。
他现在很怕灿,比怕谁都更要怕他。对于他的惧怕,远胜于他的父亲——陈至荣。
他至少知道,该怎么防备陈至荣,该防备他什么。可是,他没办法对着陈灿想出应对之策;什么似乎都显得多余。
最最重要的是,他在灿的眼睛里,已看不到当年那种炽热燃烧的爱意。他所流露出来的依赖,更像是一种技艺jīng湛的表演;声qíng并茂,你仍会质疑那里面有多少是“爱”的成份。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乐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