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那位还没学会逛街呢。”
“还指望他呢。”
苏回锦看她手上的戒指:“订婚了吗?”
“嘿嘿,到时请你喝喜酒。”
“好呀。”
唐灵珊悄悄在他耳边:“Boss把你调去开发部了,在楼上,不过挡不住我会串门。我帮你搬东西。”
“我自己搬吧。”
“哎呀,我帮你啦。”
唐灵珊招呼着姐妹们帮忙,姑娘们嘻嘻笑着搬电脑。苏回锦收拾箱子,桌上积攒了许多小东西,有些是那群女孩送的,有些是方木送的。咖啡杯、多ròu、 绿箩,桌角的贴纸画了一颗心,是方木偷偷传的纸条,假装不经意路过他的桌子,塞到他手里的。那时他们心惊ròu跳地偷qíng,一点一滴的触碰都是莫大甜 蜜……他撕下来放箱子里,就要抱起来。面前的男人一把接住了,苏回锦执意自己来,方木不放手。众目睽睽,两人僵持。他不想和他争,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木面无表qíng:“我上去有点事。”
苏回锦无奈,只能让他搬了。
方木抱着箱子,他跟在身边。一起进电梯,穿越走廊,相对无言。
眼看着这条路就要走到尽头,方木喉咙gān涩:“饭团挺好的。”
“嗯。”
他gān笑,嘴角咧起一个尴尬的弧度。
“她吃胖了一圈。”
“是吗?”
苏回锦淡淡应着。
方木小心的讨好,故意营造的轻松冲不散压抑。关系恶化到底,气氛好不起来,连说一句话都坚难。
方木心灰意冷,又恢复了面无表qíng。
“你什么时候接她走。”
“明天吧,明天我下去拿。”
“嗯。”
两人再没什么话,方木送下他,jiāo代了一番走了。
当天高敏找到了山上的别墅,她远远看着两个老人聊天。她们买了菜,做水煮鱼,邻居之间商量着怎么做。
她给国外的同学打电话,问了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登记的人家姓苏,付款的却是方木。
姓苏,似曾相识的名字。
他们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就彻底没有了瓜葛。
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一次他去茶水间,几个女同事在那八卦。
“看到没,人家又回来了。也不怕丢脸。那位老婆怀着孕呢,生下孩子还当他是谁啊。这不就打发到楼上去了,可怜啊……”
公司里风言风语,回头发现苏回锦就要进来。他拉着苏出去,苏回锦看着他,他讪讪放开手。
他们不能有任何联系,方木生生忍住。
回去就叫人事整顿肃纪,再有谣言直接走人。
经过这一次,再也没人敢背后说人了。
苏回锦却越待越没意思,公司的人见到他都躲着走,没有了唐灵珊她们,他在一群大老爷们的奇怪目光里,也很不舒服。
没过多久,他就递了辞呈。
这是他第三次提辞职了。
方木看到就往楼上奔。
他怕极了,怕苏回锦又不告而别。
他们在楼梯间碰上,苏回锦抱着东西。
“你能不走吗?”
“……”
“当然,我放你走,你想怎么样就没关系,我绝对不会gān涉。”
他放他走,是成全他。
不让这恶xing的关系捆绑住他,哪怕让他开心一点,他付出什么都愿意。
所以,他压抑自己。
全面地压抑自己,不去找他,不去看他,像从来没有jiāo往过。私下却承受思念和痛苦的反噬,偷偷看那个微博小号,不敢打扰。
然而——
“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工作,这里条件还不错,走到这一步花了不少心血,你再好好想想,可以吗?”
苏回锦点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方木嘴唇gān裂,说不出再多了。
他冲动地跑来,又láng狈地回去。
苏回锦离职的那一天,他一大早就出了门。
方木刚走,高敏就跟了出去。她的心很慌,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坐在旁边的咖啡店等,方木中午出来,开车拦在一个人面前。
那人绕过去,车又跟上,在烈日的马路上纠缠许久。
那竟是一个男人!
最后方木下车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方木似乎是想亲近,高敏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终于那人上车了,从模模糊糊的窗上,她看到方木飞扬明亮的笑容。
那是她少见的笑容,唯有在学校时偶然孩子气的笑容,现在却如此戳心戳肺。
她整个人筛糠似的发抖,拿起车钥匙去追。
路上,她看着他们在车里聊天。方木频频偏头,眼光时刻在那人身上。为此闯了好几个红灯。
辗转到了一个小区,她从没来过。她紧紧跟着,方木的车停下,她的车超过他们。她连忙转头,从后视镜看到方木过去为他解安全带。
男人的身体遮挡了视线,那更像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高敏腾得起身,头狠狠撞在车顶,牙齿咬出很大声响,生生咬破了嘴唇。
他们上楼了,她在车里如置冰窖。大太阳晒得车厢气闷发烫,她也不开窗,汗水顺着耳鬓流下来。她捂住肚子,悔恨想死。
她不该要这个孩子。
她不该试图挽救婚姻。
她就是蠢!
好几次她都有预感,却想方木不至于此。
他为什么对她那么狠?
为什么这么残忍啊?
她从没像这一刻如此清醒,清醒自己要什么。
她今天真是撞大彩了!
☆、离别
苏回锦递上辞呈,人事急匆匆地跑来:“苏助要走!”
方木腾地站起来。
“老板,合约还没到期,让我留一下吗?”
方木没有回答。
“老板?”
“你……”
“先拖他到年底,我们再谈条件?”
“其实留他不是没有办法——”
方木道:“不。”
“不用了。”
他颓然坐了下去。
“让他走吧,他愿意去哪就去哪。”
每个字说出来都是那样艰难,他脑袋上的筋绷紧抽搐,手紧抓着座椅抑制内心的冲动。
人事犹豫着没有走。
“老板,您要去看看吗?大家在办送别会。”
“你们玩吧。”
方木等她出去,深深捂住脸,外面的热闹都再与他无关,那个人也将与他无关。从他生命里路过,留下一段记忆,然后又消失。
他们会变成这世上最寻常不过的陌生人,从此再无jiāo集。这种感觉像从他身上撕下一块ròu来,痛彻心肺,但他只能这样。
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放他走。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许久,正午的阳光透过窗bào晒着他。以往这种时候,苏都会溜进来,给他带份外卖。他们在沙发上抢着吃,不敢多说话,不敢留太久,吃完就走。
他们总是这样,匆匆忙忙在一起,匆匆忙忙分开,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他太对不起他了。
他冲到窗前,想看他最后一面。
苏回锦在下面打车,烈日晒得他小小的身影,抱着一堆箱子在等。
他在楼上贪恋地看着。
车一直没来,三三两两的同事路过,他和他们打招呼。
晒得流了许多汗,一抬起袖子擦,就要抱不住箱子。
方木不自觉就往楼下跑。
他开车拦在那人面前:“我送你。”
苏回锦道:“不用了。”
“没事,我正好顺路去见个客户。”
“不用了,车很快就来了。”
“你非要和我计较这些吗?”
苏回锦不动,他下车帮他搬。两人在路上争执了会,箱子被他夺走,苏回锦只好上车。
车上沉闷无声,方木尴尬地找话题。
“饭团还好吗?”
“还好。”
苏回锦望着窗外,方木频频转头看他。
“我能见一见她吗?”
“……”
后面的车不停鸣叫,绿灯早就亮了他还不走。
“你先开车。”
“我看看她就走。”
苏回锦皱眉:“你要遵守自己的约定。”
“你那么冷血吗?都不会伤心吗?”
苏回锦仿佛终于抑制不住了,激动地:“不然呢?你要抛弃妻子和我走吗?你做得到吗?”
“你知道我会!”
“那你就是个混蛋!”
“我早就是了。”
“可我不想和混蛋在一起!”
两人经过漫长的僵持,终于憋不住了。他们在车里激动地吵了两句,苏回锦要下车,方木去拦他。车在路上蜿蜒地飞驰,旁边的车呼啸而过,一个控制不住,迎面就要撞上。
苏回锦死死按住方向盘,“你要死吗!”
车头狠狠擦过护栏,发出刺耳的尖叫。
生死之间惊魂未定。
两人气喘吁吁,都震慑当场。
太痛苦了。
分手太痛苦了。
jīng神简直痛到穿透灵魂。
苏回锦满脸眼泪:“你去看她吧。她这两天拉肚子。”
方木冷汗湿透脊背,手发抖地发动:“吃了什么不gān净的了吗?”
“我不知道。”
他擦了眼泪,“应该是经常换环境,不适应吧。”
方木道:“我以后还能来看她吗?”
“嗯。”
“我们以后还能是普通朋友吗?”
“嗯。”
眼泪频频地掉出来,方木俯身给他擦掉:“就算分开了,你有什么事还可以找我。我随时过来。”
“我知道。”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苏回锦下车,方木跟着他上楼。
饭团蔫蔫地趴在窗台,看到方木来了,喵地叫了一声。
方木搂住它。
“宝贝儿,小可怜。”
他吻了两下猫咪,竭力冷静。
“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苏回锦收拾着房间,这边还是以前租的房子,他要搬家。
“最近没时间,过两天吧。”
方木抱着饭团,跟着他忙进忙出。
“你打算去哪?”
“先去我妈那一趟,其他还没想。”他把书、碟扔进箱子,捡出一本《简·爱》还给方木。
“谢谢你给我妈找的疗养院,实在麻烦你了。”
“不,你别谢我。”
苏回锦无奈地抱起箱子,接过饭团放笼子里。
“搬家公司就来了,你走吧。”
“我帮你。”
“我这里也没什么帮忙的。”
搬家公司的工人上楼,苏回锦指挥着他们搬上车,独自抱着猫笼。
方木被来来往往的人挤出来,没法和他说话。
他眼睁睁看着苏回锦落锁,看了他一眼,跟着工人下楼去了。
方木又不知道呆了多久才出来,被太阳晒得刺眼。
是了,这就是离别了。
就这样平淡无奇地离别了。
方木回家,高敏孤零零站在窗前。
看到他回来了,高敏进厨房做饭,方木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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