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树瑜很早就醒了,他盯着程衍的脸看了半天,越看越好看,直到忍不住想上厕所了才轻轻的把程衍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悄悄走了出去。
陈树瑜做好了早饭,又回到卧室看程衍,像看不够一样。等程衍醒了,不管他走到哪儿陈树瑜都跟在他屁股后面,连去厕所放水都跟着。
程衍像是被他跟得火起,在陈树瑜跟他走到客厅的时候突然把他压倒沙发上,一边亲他一边脱他的衣服。程衍的动作有些粗bào,但陈树瑜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欢,因为他从这样的动作里感受程衍像自己渴望他一样也在渴望自己。
空气里的氧气像是被抽gān了,陈树瑜觉得自己有些眩晕,然后他听见门口有人大喊了一声“你们在gān什么”,在自己身上正亲吻自己的程衍突然站了起来,疾步向门口走去。
陈树瑜看见程衍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对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边喊“爸”,一边在他身上不知在找什么,在找到一个小瓶子之后,程衍打开瓶子直接倒在男人的嘴里。
那是药,陈树瑜想。他坐在沙发上,上衣的衣领被程衍扯得露出了肩膀,脖子上还有程衍刚刚留下的吻痕。
陈树瑜看着程衍打120,然后120来了,兵荒马乱的急救,然后抬着男人出了门。
陈树瑜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自己,看见了会怎么想自己,他一直在看程衍,看他给医生让出位置,急忙拿了钱就和医生们下了楼,没有看他。
陈树瑜有些害怕,他觉得自己好像惹祸了,程衍的爸爸知道了自己和程衍的事,然后被气得昏倒,还去了医院。陈树瑜害怕医院,在他看来那是一个代表死亡的地方,程衍的爸爸会没事吗?
陈树瑜在沙发上坐到了晚上,他这一天除了和程衍吃了一顿早饭之外什么也没吃,但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饿。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程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让他记得吃饭,说自己晚上不回家了,没有说程爸爸怎么样了。
陈树瑜没敢给程衍打电话,他不知道如果程爸爸这次出了什么问题,他和程衍该怎么办,还会在一起吗?如果程爸爸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他就是间接的凶手,谁会和一个杀父凶手在一起?就算程爸爸没什么事,但是自己和程衍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也没有人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和程衍这次可能是真的要结束了。
陈树瑜那晚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他简单的做了点早饭,吃完之后又坐在沙发上发呆。
十点多,门口突然有钥匙的声音,陈树瑜以为是程衍回来了,他急忙站起来,但因为眼前一阵发黑又坐了回去。他闭着眼等了一会儿,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屋里站了一个女人,五十岁左右,很漂亮。
那人说,你是陈树瑜吧,我是程衍的妈妈。
声音很温柔,说话的时候也很平静。
但陈树瑜想,完了。
程妈妈走到陈树瑜身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她说,我可以叫你树瑜吗?
陈树瑜点了点头,他甚至都不敢看她的脸,只能端坐在沙发上,垂着头。
程妈妈突然拍了拍陈树瑜放在腿上,青筋有些凸起的手,她说,别怕,我知道你和衍衍的事,他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陈树瑜被吓了一跳,因为程妈妈的动作,更是因为她的话。
他突然觉得愧疚,昨天晚上的时候他还在想,只要程衍不放弃他,他可以做任何事,只要程衍的父母让他们在一起。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明明那个家庭那么幸福,但因为他,这个家的父亲正在生死线上徘徊,而母亲在见到他的第一面不是破口大骂,而是在温柔的安慰他,让他别怕,现在最怕,最不安的明明是他们。
程妈妈没在意陈树瑜没说话,她说,我知道你昨天应该是吓坏了,程衍他爸爸没事了,他就是年龄大了,年轻的时候整天应酬,把身体都熬坏了,到老了病全都找上了。
陈树瑜低着头,小声的说,对不起。
程妈妈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说,已经没事了,程衍在医院陪他,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但衍衍不让。他说你胆子小,像小兔子似的,怕我吓到你,我还说我长得又不吓人,怎么就会吓到?
陈树瑜偷偷看了她一眼,说,不会,你长得很漂亮。
程妈妈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显得更年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会有一个三十一岁的儿子。
程妈妈说,衍衍在他二十岁那年告诉我他喜欢男人,我开始也不能接受,我和他哭,和他闹,让他告诉我这就是一个玩笑,他会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但他说他这辈子只喜欢男人,如果和一个女人结婚对那个女人不公平,他说,妈妈,你不是和我说过婚姻不应该是爱qíng的升华吗?那么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
陈树瑜想象了一下年轻了十岁的程衍一本正经的说那些话,也很帅。
程妈妈继续说,我觉得衍衍说得对,但我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我开始查阅各种资料,我想告诉他喜欢男人是不对的,是病。但后来,我找了无数资料,它们都告诉我同xing恋不是病,它就和左撇子一样就是一种正常的现象。我想,我不能再bī衍衍了,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我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于是我们做了一个约定,他要是找了男朋友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他一起慢慢的让他爸爸接受这件事。他爸爸和我一样,在失去了我们第一个儿子之后对衍衍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同xing恋的事实。
陈树瑜原本有些雀跃的心随着程妈妈的话又平静了下来,是了,有谁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同xing恋呢?
程妈妈说,我还以为衍衍会很快就找男朋友,所以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给程衍他爸爸量血压,拼命的控制他的饮食。结果衍衍都三十了还是没有提男朋友的事,我以为他已经忘了这件事,但他过年回家的时候突然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看照片的时候就很喜欢你,还说想过来看看你,但衍衍没让,他说等你胆子再大些再让我见你。
陈树瑜被程妈妈说得有些脸红,他不知道程衍怎么和程妈妈说的自己,他从来没想过程衍会把自己的照片给他妈妈看,居然还得到了认可。
程妈妈继续说,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和程衍他爸爸说你们的事,但一直也没想好,衍衍也说不急。谁知道衍衍他爸爸到辽城见老朋友怎么就突然想来看看衍衍,结果就……陈树瑜脸上的红晕消失了,他知道程妈妈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程妈妈停了一会儿,说,我今天来一来是想看看你,二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陈树瑜的脸变得有些苍白,他说,什么事,您说,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做。
程妈妈说,程衍他爸爸第一次知道他喜欢男人,气坏了,今天早上醒过来看到程衍骂了他几句,让他和你分开,结果程衍也犟了起来,不认错,也不说和你分开,结果他爸爸气得又差点晕过去。我和程衍说让他服个软,他爸爸肯定会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你们就假装先分开,等他爸爸病qíng稳定一些了,咱们再慢慢让他接受这件事,可程衍他现在犟的也不听我的话了,他说你们分开了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不能让你在外面游dàng。
陈树瑜又有点想哭,事qíng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程衍还在为他考虑。
程妈妈继续说,我也知道一些你的qíng况,程衍和我说过,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但阿姨在锦城有一套房子,你能不能体谅一下阿姨,和程衍好好说一下,你委屈一下,先到那套房子那儿先住几天,等他爸爸好一点再回来。程衍现在应该会听你说的话。
陈树瑜想,我一点都不可怜,因为我遇到了程衍,他不会让别人可怜我,只会让别人羡慕我。但我却让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他说,阿姨,你放心,我和程衍说,我,我会让他同意的,您别担心。对于,对于叔叔的事我很抱歉。
他说着,站起来对着程妈妈深鞠了一躬。
程妈妈像是有些过意不去,临走前又拍了拍陈树瑜的手,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程妈妈走了,陈树瑜在卧室chuáng头的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身份证,装进兜里,然后亲了一下程衍放在柜子上的照片,走出卧室,把自己的那把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锁门,走了。
离开了程衍的陈树瑜只能在外面游dàng。
他不知道程衍有没有找他,他从辽城的东城区走到西城区,找了一份短工,赚了一点钱,够他离开辽城了。
他想离开辽城,但却不知道该去哪。
后来在客车站,有车票贩子问他去不去临阳。
临阳,那是程衍上大学的地方,不是很富裕,唯一出名的就是那有一所全国著名的大学。
当地人都cao蛋的很。这是程衍的原话。
他想,临阳也好,反正到哪儿都是游dàng,那就去程衍曾经上过大学的地方看看吧。
到了临阳,他才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是真的很cao蛋。
临阳啊,又一个故事了。
陈树瑜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10章 第 10 章
陈树瑜原本以为回忆往事加失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自己的这个结论下的实在是太糙率了,因为人生中还有许多痛苦他还没有遇到。
早上,陈树瑜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卧室有声音,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么,但还没等陈树瑜睁开眼睛,突然有人跳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他感到了一种生命不能承受之痛——有人踩到了他的弟弟,虽然只踩了一脚就很快抬了起来。
陈树瑜睁开眼睛,自己的三个儿子都趴在自己身上,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还在互相抢地盘。
“爸爸的右边是我的!”
“那左边是我的!”
“不!左边是我的!”
“我是你哥!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我是弟弟,你得让着我!”
陈树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都给我滚下去!”
陈家三个娃麻溜儿的都下了chuáng,在chuáng边站成了一排。
苦bī的陈爸爸夹着腿在chuáng上思考了一下人生,他知道人生艰难,但不知道这么艰难。
过了一会儿,陈树瑜觉得自己的弟弟不是那么疼了,他刚想起来给孩子们洗脸,就听见自己那三个儿子在说悄悄话,说就说吧,还说的那么大声。
“哥,爸爸咋地了?是不是二哥刚才……”
“憋说话!”
三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娃给打断了。
陈树瑜有点想笑,这仨孩子不知道和谁学的,说话都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儿。
他从chuáng上起来去卫生间放水,发现自己弟弟还是好使的,他很欣慰。
等陈树瑜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三个娃还在chuáng前边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树瑜也没管他们,都八点了,他得先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还得给唐宋打电话让他先帮着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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