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山沟隐秘又狭小,而且……明显有个长期扎营在此的“原住民”——
那是一头瘦得出奇的láng,双眼发出幽绿的微光,牢牢盯着这从天而降的人类。
肖扬感觉自己心跳瞬间加快,僵硬着一动都不敢动。
那头láng也没扑过来,只是半蹲在那里死死盯着他看。
肖扬冷静了点才注意到,它的后腿受了伤,流出的鲜血已经浸透了底下的树叶。微凸的肚子和下垂饱涨的rǔ/房说明,它有着身孕。
肖扬看着母láng瘦骨嶙峋的背脊和渴望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是块ròu啊!
他当即挽起袖子,把手臂横着伸向它,问:“你……你要吃吗?”
第20章 第二十章
“你要吃吗?”
肖扬问得很轻,毕竟已经没什么体力了。
但在刚沿着山体滑下来的郎钟铭听来无疑是平地惊雷。
“你gān什么!”
肖扬脑子一片空白,还在疑惑郎钟铭怎么在这里:“你……”
怀着身孕的母láng对于新来的ròu可没那么客气了,弓着背龇起牙,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肖扬已经很虚弱了,苍白的脸色和自额头流下的冷汗显得格外刺眼。
郎钟铭哪里敢逗留,背起人就往上爬。
所幸救护队伍来得快,大家用绳索合力把两人拉到主路上后,总算都松了口气。
肖扬身上有点擦伤,倒是没什么大碍,郎钟铭这才觉得快离体的心脏稳定下来了。
莫莉在给肖扬擦消□□水,柯琛过来搀郎钟铭。
郎钟铭一转头,拦住一名工作人员:“你好,这下面有匹受伤的母láng,好像已经怀孕了。”
工作人员一愣,马上汇报上去组织进一步的救援行动。
肖扬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很早以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一切都还没开始走样,郎钟铭小小的人儿抱着一条奄奄一息的流làng狗,求着他爸爸开车把狗送去动物医院。
后来这条流làng狗还是没能熬过去,到医院没过十分钟就在手术台上咽气了。
郎钟铭红着眼睛陪了狗狗很久,最后还找了个山脚把它埋了。
肖扬想着,那时候的郎钟铭真是像个小天使一样,心肠很软,对他也是百般迁就讨好,怎么……
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呢?
肖扬曾经是喜欢过郎钟铭,毕竟那种暖心的孩子,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只是后来他渐渐明白,这样的感qíng是不能有的。
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动过不该有的心思。
这天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爬到山顶,肖扬被郎钟铭搀着到了山下,几人一起吃了顿饭,各自回家。
郎钟铭一路把虚软无力的肖扬抱回他卧室,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本意是想趁此机会跟肖扬缓和下关系,没想到这人身体素质这么差,而在山沟里那一幕更是让他心里感到震颤。
一个人到底要在什么样的心境下,才会心甘qíng愿拿自己来喂láng?
郎钟铭简直不敢细想。
肖扬一直以来都是顺从地跟着别人走,仿佛生活给他什么他都会乖乖收下。除了之前那次崩溃,他还从没反抗过。
但现在郎钟铭却不得不怀疑,肖扬是不是根本就已经不想活了,只等着哪天意外降临一命呜呼,可以跟这世上所有苦难说再见。
这样的猜测太可怕,郎钟铭只能压在心底,平时更加倍地对肖扬好些。
只是他劣迹太多,肖扬似乎不太领qíng,对他总是淡淡的,有时甚至因为他一个帮助而摆出一副像见了鬼似的表qíng。
郎钟铭讨不到好,倒是莫莉似乎喜欢上了往他们家跑,三天两头过来给肖扬送温暖。
肖扬还是老样子,不熟悉的人对他太友善,他就懵得不知如何应对。奇怪的是郎钟铭也没对此发表什么异议。
其实郎钟铭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觉得有个人来陪肖扬说说话挺好的。
不过可怜了柯琛,一天三个电话地催媳妇儿回家。
日历一翻而过,很快到了冬至。
按照C市的传统,这天家家户户要喝羊ròu汤。小风一大早就折腾开了,整栋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ròu香味。
来自西北的波尔山羊ròu没有膻味,口感也好,是郞家每年过冬至都会选择的食材。
肖扬闻着这股味道,好像回到了从前。
一家子人纷纷被吸引到了厨房,又让小风给赶了出去,只能等在餐桌前自行脑补羊ròu下肚的感觉。
肖扬撑着脑袋看这一桌人:郎钟锦低头十指如飞地玩着手机,郎钟铭无所事事地转动着筷子,老爷子翻看着今天的晨报……
好像很少有这么平心静气的时候啊……
那么多天下来,郎钟铭收敛了爪牙后就不再骚扰他了,肖扬甚至想,是不是可以就这样和平相处下去了呢?
羊ròu汤端上来后,小风给每人都盛了一碗,顺便给自己和龚管家装了满满两保温瓶。
暖意顺着汤和羊ròu流进胃里,就连老爷子都发出了舒适的“呼”声。
肖扬安安静静喝着,难得心里一片放松。
晚间,一家人围着电视看新闻联播,谈论的话题从国家对外安全到农民手里的滞销蔬果,肖扬cha不上嘴,却听得聚jīng会神。
真是很久没有关心过外头发生的事了。
老爷子身体撑不住,过了7点就上楼休息去了,留下三个小辈继续闲聊。
郎钟锦往肖扬身上一凑,神秘兮兮地问:“肖扬哥?你和莫莉姐姐是不是一对啊~?”
肖扬一眼瞥见郎钟铭不慡快的脸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郎钟铭冷笑一声,眼睛盯着电视:“他哪会和女人有什么可能,你脑子进水了吧。”
肖扬听着这话,连郎钟锦无心的笑声都变得刺耳起来。
郎钟铭说完大概也觉得不好,讪讪地闭了嘴。
肖扬往沙发里缩了缩,双手环起来认真看新闻,再也不多看他们一眼。
郎钟铭自知理亏,没一会儿就灰头土脸滚回自己卧室去了。
郎钟锦见人一走,立刻又黏上来:“肖扬哥,你和莫莉姐姐真不是一对啊?”
肖扬好笑:“你怎么这么起劲?”
郎钟锦一缩脖子:“就觉得……我哥太鬼畜了,你跟他在一起挺辛苦的,哪像人家莫莉姐姐,xing格又好人品又好!”
肖扬沉默了良久,低低说了句:“你别瞎掺和。”
郎钟锦无趣地撇撇嘴,也起身回房了。
郞家的空气重新冷下来,仿佛被羊ròu汤带起来的那点温度只是错觉。
第二天,郎钟铭一大早就把莫莉约了出来,两人找了家蛋糕店,坐着边吃边聊。
莫莉:“你gān嘛呢?摆一张臭脸。”
郎钟铭一时不知话要从何起,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jī肚肠,吞吞吐吐半天,才在女战士“我自己问肖扬去”的yín威之下开了口。
“我是想说……昨天我弟弟把你跟肖扬拉郎配来着……”
莫莉满头黑线,做黑人问号状:“What???”
郎钟铭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甚至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要特意把人约出来说这事。
莫莉露出一副“败给你了”的表qíng,把手搭在郎钟铭手臂上劝道:“你别多想,我觉得肖扬现在刚从监狱里出来,大概什么样的心思都不会比生活走上正轨的念头来得qiáng烈。”
郎钟铭细想了下,知道她说得有道理。
莫莉继续:“你看现在他还没完全稳定下来,你要给他点时间,让他适应下这个社会啊。”
郎钟铭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觉得他会不会不想活了?”
莫莉一愣,一时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郎钟铭这么问一定是有原因了。
“他qíng绪还不稳定你就给他火上浇油,有这种念头也说不准,不过我觉得他不是特别主动会去追求什么的人,如果你们好好相处,感觉他也不会自寻短见吧。说不定过段时间缓过劲来了,他也能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啊。”
郎钟铭叹了口气,对莫莉报以感激的一笑。
小时候他有什么疑惑或是委屈,多半都是跟柯琛说;后来有了肖扬;再后来……莫莉作为他生活中少有的女xing,年纪相仿的同时心思又比其他人细腻些,郎钟铭就经常到她这来吐苦水。
现在看着柯琛和莫莉这么幸福,他这做朋友的也高兴,只是以后这两人更加黏在一起,他想找个“知心姐姐”都找不到了。
心qíng复杂地回到宏盛,苏蕙芸一路小跑上来,又给了他一颗重磅炸弹。
“郞总,有八卦杂志的微博上刚爆出了一张你和一个姑娘吃饭的照片,说……”
郎钟铭一愣:“哪家杂志?”
“星娱一线的。”
苏蕙芸说着,把手机拿给郎钟铭看。
照片里正式郎钟铭和莫莉刚才谈话的远景,从偷拍者的角度看过去,莫莉的手紧紧抓着郎钟铭的胳膊,神qíng关切。
更要命的是媒体那边第一时间想采访他,没能联系上人后转而去问了郞德文。
郞德文通过他的发言人回话说“年轻人的事qíng他不cha手,也不反对”,这回复一石激起千层làng。
莫莉家也算是名门,一时之间莫家和郞家要结亲的消息不胫而走,呈难以控制之势。
郎钟铭还没来得及头疼,最可怕的事qíng发生了。
莫莉踩着高跟鞋凶神恶煞冲进来,对着郎钟铭就是一顿敲打:“神特么不cha手!神特么不反对!这老头是不是傻!啊!”
郎钟铭赶紧阻止这气昏头口不择言的大小姐:“好了好了你消消气,这就是个误会,澄清就好了。爷爷不知道你跟柯琛还没分手呢,他只当你们上次闹别扭就不打算和好了。”
大小姐又扭了两下:“艹!天天巴望着我们分手是吧!”
郎钟铭默默抽了下嘴角,心里也在怪老爷子自作主张表什么态。
不过这事儿倒确实不难解决,不管是莫莉还是郎钟铭,都坦坦dàngdàng不怕人说闲话,毕竟他们几个都太熟了。
最后,郎钟铭站出来说自己只是和莫莉这个即将为人妇的前辈倒一倒家长里短的苦水,莫莉和柯琛又趁机宣布了两人的婚讯,一下子舆论就扭转了回来。
确定了婚期后的莫莉又欢天喜地跑来郞家,拉着肖扬的胳膊一个劲让他做保证:“你得给我立个字据,一定要来我们婚礼啊!不准不来!不准迟到早退!不准不给红包!”
郎钟铭哭笑不得:“行啦,红包我这边代表我们家和他一起给了,他人我到时候一定给你带过来,你就别扯了,看他都脸红了。”
肖扬尴尬地一低头,眼睛都不知往哪放。
在牢里当了十年宅男,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郎钟铭让莫莉放开了肖扬,把妹子拉到一边,悄声说:“我跟你商量个事,我看肖扬老不习惯跟人沟通,你家不是新装修了一次嘛,什么时候带他去做做客?”
莫莉一听,慡快地答应下来。
这个周末,柯琛就开车来拖肖扬和郎钟铭去莫莉家玩。
肖扬第一次到别人家摆放,僵得整个人都同手同脚了。郎钟铭在一旁跟着,心里有些想笑,又有点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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