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人手还是够的。
孙功伟便拿着手机,懵着的,跟彭骄阳加了微信。
一个多了,骄阳似我。
一个多了,孙工委。
回去地铁上,孙功伟还有点回不过神来,那彭骄阳,竟是要给自己送外卖,果真因为彼此是校友吧……
下了站,孙功伟往住的地方走去,上班了,住得还是很方便的,先经过公司,再过了马路,往街道里面走。
这里的街道四通八达的,岔路口很多,一个岔路过去,就是住着另一片人,或是另一片商街。
往前面走,是银行,拐过一个街角,面前的就是小区了,孙功伟暂时就住这儿。
为什么说是暂时呢。
……
孙功伟一直都不大瞧得上自己,上学时代起,就不是个出众的人。
成绩一般,没有特长,长相一般,xing格一般。
这什么都一般一般的,孙功伟就成了那所谓青chūn里的甲乙丙丁,路人打酱油的,从来不会是谁故事里的主角。
可是,出了校园,进入社会后,孙功伟是真的,狠狠鄙视了自己。
这房子,是孙功伟他爸,给付了一年的租金,换孙功伟自己,是一个月的租金也拿不出来。
还在学校的时候,孙功伟平时处得跟少爷一样。
宿舍别的人早就经常兼职赚零用钱了,孙功伟是一次也没gān过,不管是最最简单的,发传单,在学校食堂打工。
理由很简单,孙功伟他不缺钱。
孙功伟他爸,也舍得给卡里打钱。
然而,孙功伟没料到,毕业之前,自己会知道他爸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而自己咬牙,一遍遍骂着自己废物,也没拧过这现实。
进了小区,孙功伟上了六楼,拿钥匙开了门。
里面和外头一样,黑了下来,抬手打开墙上的灯,照亮了冷色调的室内,陈设简简单单。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一按键,屏幕的通知菜单显示了三通未接电话。
……
算了算,大概是,还在地铁上时打来的,放兜里没注意到。
三通电话,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老孙。
老孙,就是孙功伟他爸。
手指按上键,锁了屏,孙功伟走到客厅,把手机随便放下,摘了身上的邮差包,准备先去洗澡。
调好水温,把身上的衬衫脱掉,换上拖鞋,进了浴室,头上抹了洗发水,搓揉起来。
一个人住,孙功伟回来经常是做两件事,洗澡,睡觉。
还有睡觉前,总是习惯xing,独自去阳台上站着好一会儿,直到该回chuáng上去。
这么说,算是三件事。
孙功伟有时候觉得,工作是减法,它把你本来好像很多,能拿出来安排各种事儿的时间,一下子切成了两半。
一大半是工作时,一小半,是下班回家休息。
再没有因为时间太多而存在的选择xing困扰了。
有时候公司加班,孙功伟回来洗完澡,就是倒头睡觉,什么事儿也没得想,像个机器。
浴室出来,套上背心,短裤,去桌上拿了一包烟和打火机,擦了擦湿头发,肩头搭着毛巾,去了阳台上。
放眼看着外面夜中的城市,灯火通明,繁华不减,孙功伟拿出一根烟,含着点上,在六楼轻轻吐出了一口烟。
……
☆、三个月前
这两天下bào雨,学校地势低的那边已经全积水了,认真点来说,跟淹掉也就差那么几厘米吧。
孙功伟看到那边同学朋友圈发的视频,喝,人一下了宿舍一楼,小腿直接没了进去,个个卷起了裤边,打着雨伞,跟大批知青下田cha秧似的。
学校贴吧关于这个的话题,更是一夜bào增,照片视频齐上阵,划水摸鱼的都有,几乎成了最近的热门,大家都在不断地刷着。
……
轰隆隆。
外面响着闷雷,还在下的雨打在阳台的窗户上,天是灰蒙蒙的,跟一旁掉色的窗帘一样。
孙功伟穿着一件宽松的背心,短裤,站在阳台上又尝试着拨了一次电话,老是没人接。
宿舍的重庆小伙子,张一,过来卫生间解手,看见刚才就在这儿杵着的孙功伟,说道:
“你在弄啷个?莫在这站着打电话,小心被雷给劈了,我胆儿小,禁不起毕业前还黑死了切医院。”
张一说话总是普通话里夹杂着点方言,其他人也都能适应。
孙功伟挠了挠头,郁闷地说:
“这老孙怎么不接电话?”
张一嘿了一声,笑着说:
“跟唐僧,西天取经切了!”
“去尿你的吧!”
……
孙功伟又不甘心地给拨了过去,难得打电话找爸爸,竟然还不接。
转身面对着窗户,看着外面模糊而yīn沉的天气,不知道雨会不会一直下到毕业典礼那天……
“喂。”
终于,一个声音在微微的雨声,和闷雷声中响起了。
孙功伟拿着手机,立在阳台,缓了好一阵才说话:
“请问,你是……”
……
那边女人的声音响起:
“我是钟蕾。”
孙功伟没说话。
她便说:
“你爸在厨房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又是孙功伟的一阵沉默。
……
最后才糙糙地说道:
“没什么要紧事,就让他21号那天过来。”
说完,孙功伟就自个儿挂了电话。
……
这雨,也是隔三差五地下着,还真就一直到了毕业典礼那天,全城一片大雨滂沱,学校里再一次淹了。
一大早七点钟过一点儿,孙功伟和宿舍的人就集体起chuáng了。
昨儿衣服和帽子才到手,都懒得拿出来过,依旧原封不动塞在那包装袋里,丢在门边上。
几个人手忙脚乱拆着包装袋,一边套衣服,一边踢了拖鞋,找鞋穿。
末了大家伙都要出门了,最后面的张一又想起来桌上帽子还没拿,跨过四处堆着的行李包,差点没摔个狗啃屎。
下了楼,四个人站在大门口,看着罕见的磅礴大雨,砸得校园里嗡嗡作响,都快看不清路了,那些个走在大雨中的人,撑着的伞盖被打得簌簌直抖。
“妈的,怎么毕个业,这么背?”
“开学来那天也下大雨,毕业这天还他么下大雨,报了这个学校,整个儿一首尾呼应的悲剧。”
“糙蛋!”
孙功伟也禁不住跟着骂了一句:
“孙子!”
……
然后,四个人便早饭也没吃,就赶去体育馆了,混在路上行走的,一大批今年的毕业生里。
拨穗正冠时,张一的帽子掉到了院长的脚上,出来时揪着孙功伟的衣服问,是不是这辈子的前途就这么没了。
孙功伟找着自己的雨伞,往前走,穿过拥挤的走道,毫不客气地讲:
“得了吧你,就算你帽子没掉,这辈子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张一愤愤然。
找了伞,两个人往外面走,雨还是下个没完,孙功伟打算回食堂,最后吃一次三楼的肠粉。
路上没走几步路,当张一在边上侧着头,大声地问着:
“哎,孙功伟,你啷个时候回……”
路的对面就慢慢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响了响喇叭。
孙功伟抬伞看了看,是自家的车。
雨水模糊中,仍旧看到了前面坐着俩人,副驾驶上,是一个女人。
“走。”
孙功伟对着张一说道,继续前进,可是张一觉得那车就是来找孙功伟的,便说:
“车里的人,你不认识?”
孙功伟看也不看,说:
“不认识。”
……
之后,这辆车便在两人前面停了下来,一个男人打伞下了车。
四十来岁的模样,高,有一点点胖,关了车门,回头走来了。
打了照面,老孙开口了:
“上车。”
又看着张一说:
“孙功伟的同学吧?也一起上车吧,送你们回宿舍。”
张一看了看这人,又看了一眼孙功伟。
孙功伟绕过站着的老孙,不吭声,张一也跟了过去,一起上了车,孙功伟看着副驾驶上的那个女人,问道:
“你是钟蕾吧?”
张一是有些神经敏感的人,听到旁边自刚才起,就不太对劲,冷着脸沉默的孙功伟,此时冒出来一句问话,很自然的,就缩了缩身子,企图成为一个透明的存在。
……
车上是香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那个被问话的人,大大方方转过身来,看着后面坐着的孙功伟,孙功伟坦dàngdàng迎上一看,这一看,却是吃了一惊。
这时候,老孙也上车了,钟蕾转过身去,拿车上的纸巾,帮他擦了擦衣服上的雨水。
老孙开起车,对着后头的张一说道: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孙功伟的爸爸,这小子,应该都管我叫老孙吧。你就叫我孙叔叔好了。”
张一有点儿被拎了回来,暗自擦了把刚才的冷汗,回道:
“哦,孙叔叔好,我叫张一,重庆人。”
老孙响起了亲和的笑声,说道:
“重庆人哪,重庆火锅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回宿舍的路上,就老孙和张一在车里说着话。
孙功伟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盯着车窗上倒水似的大雨,就算有着些许谈话,也照样消除不了他那股子传出来的僵持感。
张一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儿,但直觉,猜测这一定跟前面坐着的那位叫“钟蕾”的女孩子有关。
对,那是个女孩子。
年纪基本和孙功伟和张一不相上下,多两岁都不太可能,张一心里想不明白,这个女孩子是怎么个身份,为什么会让孙功伟这样一身不友善的低气压。
☆、钟蕾
孙功伟的妈早年间去世了。
车祸。
去厂里处理事qíng的时候,被一辆货车给撞上,抢救无效身亡,人这么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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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时候,孙功伟把这件事全部怪罪在了老孙的头上,因为本该是老孙去的,但是他在外面喝醉了还没回来,只好孙功伟他妈当夜过去。
即使这么多年又过去了,孙功伟依然觉得是老孙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妈,这种冷漠的态度也从没有改变。
老孙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他心里也一直很内疚,曾经酗酒过很长一段时间,差点没能走出来。
所以,孙功伟那天,听到老孙的电话里响起一个叫钟蕾的女人的声音,一下子想起了过世的妈,继而便是冷到心底的沉默。
……
老孙把孙功伟在学校里的行李收拾到了车上,三个人回头路上,他才对孙功伟介绍了旁边坐着的钟蕾。
“小伟,这是钟蕾,她……”
孙功伟直接摊牌:
“你要是多说一句,我立马就下车。” 52书库推荐浏览: 柚子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