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得出,二老很独立,而且也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眼见纪重华的眼底染上了黯然,秦子寒到底还是出言安慰了一句,更何况纪爷爷奶奶此时看来的确很自在、也很快乐。
纪重华唇角微弯:“我想爷爷奶奶也是为了让我们安心,所以很积极地和邻居jiāo好,也很努力地学习语言。当然,意大利人的英语虽然不好,但为人却很热qíng好心,的确帮了爷爷奶奶不少。小寒,你刚才是因为关心,才安慰我吗?”
秦子寒不由得再次移开了视线:“我没有安慰你,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既然我们是朋友,承认你关心我,也是很自然的事。”纪重华长腿一迈,再次bī近了眼前侧颜极为美好的人,在落日余晖中,眼前的人五官显得格外柔和而朦胧,似是薄雾之中的海市蜃楼,蛊惑着人前行,而纪重华就是那个深受蛊惑却甘愿沉溺其中的人。
秦子寒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顺下来的呼吸,随着纪重华的靠近再次变得困难,似乎他的接近会卷走无数的氧气一般,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他试图再次拉开与纪重华之间的距离,可惜他这一步换来的不过是纪重华的更进一步罢了,不得以,他只能开口:“你不用靠我那么近,我也能听清你说的话。”
纪重华眼底的笑意因这句话似乎要满溢出来一般:“小寒,你该不是在……害羞?”说着,甚至再次踏前了半步,让两人之间原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更贴近了一些,秦子寒的鼻尖近乎抵在他的肩膀处。
因他的动作,在秦子寒不得不再次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已经抵在了桌边,退无可退,不得以,他只能伸手挡住了纪重华再次倾近的胸膛上:“纪重华,如果你是在开玩笑,就真得太幼稚了。”
“我从来没对你开过玩笑。”纪重华的叹息在他耳边回dàng,“我只是希望你正视我,也正视你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我的靠近?是因为你厌恶我,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纪重华的这几个问题,秦子寒都无法回答,不可否认,再次重遇纪重华以后,自己所采取的一直是逃避的策略,而纪重华所做的恐怕只能撑得上是步步bī近。为什么不希望他靠近自己……原因显然并不是因为讨厌他,毕竟无论是在大学时期互不知晓身份的时候,还是现在,纪重华的言行都很难引人不快。至于其他原因……秦子寒并不愿深究。
第131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苏莲托之旅(十一)
“我不是害怕你靠近,而是我不习惯和任何人保持过近的距离。”退无可退之下,秦子寒也只能扭头移开了视线,不与纪重华的目光相对。
纪重华闻言站直了身,虽然距离和秦子寒依然很近,但至少不至于相贴而立,多少留给了秦子寒一些空间,“既然是习惯,就意味着能改变。”
“习惯可以改,不表示我想要改变。”秦子寒道,“现在你可以站回原地了吗?”
纪重华的目光一直锁住秦子寒,丝毫没有想要退后的意思:“这个习惯,包括你的父母和室友吗?”
秦子寒因他的问题再次怔住,室友……自己和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虽然也会勾肩搭背但是并不至于显得过于亲密。当然这种感觉上的差异,一来取决于他自己的心态,二来也因为纪重华的态度总给他一种侵略感,这种侵略感是庄世祯两人不曾拥有的。至于秦父秦母,可能由于自己从小就是相对独立的xing格,腻在父母身边撒娇的机会不多,至于成年之后的男人,当然更少与父母产生亲密的肢体互动,“没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你只要退回原来的地方就可以了。”
纪重华却是不退反进,两手一伸,虚环过秦子寒的腰际,撑到了他身后的桌面上,这一个举动让之前好不容易拉开几分的距离,再次化为乌有,“小寒,你应该跟你父母好好谈一次。”
纪重华低垂着头,说话时的气息已然喷吐在自己的颈畔,秦子寒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却撼动不了他半分:“纪重华,就算我需要跟我父母谈,你也不用这样!”
“嗯哼!”就在此时,两人不远处传来一声gān咳声,秦子寒和纪重华一回头,就看到西装笔挺的奥斯汀挂着标准化的笑容,站在花园入口处,“纪先生、秦先生,夫人让我来确认一下秦先生的身体qíng况是否已经好转了。”
纪重华摊了摊手,终于退后几步,拉开了与秦子寒之间的距离:“奥斯汀,你应该提醒小寒,泡澡时要注意不要过久的全身浴。”
“的确是我疏忽失职了,非常抱歉秦先生。”奥斯汀说着向秦子寒微微欠身行礼。
秦子寒丝毫不在意奥斯汀致歉的话语,相反还非常感激他的及时出现,“奥斯汀先生,你不用道歉,我已经没事了。更何况的确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才会在浴室里呆得太久,与你无关。”语毕,他正待走向奥斯汀,身后的人却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下一瞬耳蜗处变传来温热的气息,“小寒,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秦子寒表qíng不变,手腕却用力挣扎了纪重华的钳制,快步走到花园入口处,“那么,我先回房间了。”
“好的,秦先生慢走。”奥斯汀对之前和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前,视若无睹,依然保持着得体优雅的笑容,目送着秦子寒上了楼,而后才转看向仍站在原地,看不清表qíng的纪重华,道,“纪先生,我听夫人说过,中国人有句古话的意思是:yù速则不达。”
“你认为我想达到什么目的?”纪重华微倚在大理石桌上,好整以暇地反问。
奥斯汀微微一笑,答道:“秦先生是一位极迷人的美人,而美人,通常都不容易接近。夫人和先生虽然都站了你的阵线上,但是并不表示他们会积极地出手相助。”
早在两个月前,下定决定返回S市的纪重华就对家人摊了牌,甚至包括了纪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当然,他这么做之前,曾思虑再三,考虑到父母都有国外留学或生活的经验,纪爷爷和纪奶奶又常年旅居欧洲,他才将钟qíng于同xing之事说了出来。同时,他也表示自己钟qíng的人,对自己还没有动心,无形之中,也算提早为秦子寒开脱了“勾引”纪家儿子的嫌疑。
这次qiáng行把秦子寒拉来自家住,也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不是预谋在先,早在三天前,他就告知了爷爷奶奶,将邀请秦子寒同住之事。非常令人意外的是,对于他喜欢同xing这件事,整个纪家反应最为平静并且最为开明的人,居然是纪爷爷、奶奶两人。
纪重华的眼底因奥斯汀的回答染上了浓浓的笑意:“奥斯汀,你是在提醒我,应该找爷爷奶奶帮忙?”
“夫人和先生具有很多的生活智慧,而且秦先生看起来很尊重他们。”奥斯汀答道,“那么,先生,我先去厨房帮艾米的忙了。”
作为自家小孙子和友人的接风宴,今天的晚餐肯定非常丰富,因此奥斯汀和比利都不得不到厨房去帮助艾米,当然他们两人也都非常乐意为主人家的晚宴施以援手。
第132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苏莲托之旅(十二)
秦子寒才刚进屋就迎面遇到了一脸关切的纪奶奶:“小秦啊,你没事了吧?下次可不要在浴室里呆那么久了。”
“我没事了,让您担心了,还让奥斯汀特意过来道歉,其实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秦子寒答。
纪奶奶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点,一边道:“奥斯汀平时是个挺认真的人,这次的确是他疏忽了。小秦啊,你有时间么?陪奶奶说会儿话吧!”
虽然与纪奶奶是初次见面,但是像秦子寒这样也极少和祖辈相处的人而言,这样的要求是很难拒绝的,更何况,纪奶奶给人的感觉的确非常慈祥好亲近,“我现在没什么事,我陪您。”
“不要怪我占了你的时间就好,平时家里就这么几个人,我想找人陪我聊个天都难,老头子又只知道看球赛,再下去啊,我意大利文都要比中文好了。”纪奶奶边说边领着秦子寒往客厅外的露台走去,平时她在这里和邻居或是艾米等人聊天都是意大利语加英语,唯一也就是跟纪爷爷还能用中文聊天。偏偏纪爷爷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球,大到足球,小到桌球都喜欢,天天对着电视看转播或直播,和纪奶奶聊天的时间也不算太多,再说了老夫老妻一辈子了,有的时候有些事,只要一个眼神就彼此都清楚了,又何需长篇累牍?
一走到露台前隔着大片的玻璃窗就能眺望到无垠的极致蔚蓝,踏入露台之后,这种被海岸萦绕的感觉就更胜。
“当初我们会选择晚年来这里定居,就是为了这片景色,每天早上醒过来就能看到这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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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打开窗就能听到海涛声,就感觉心胸格外开阔。”纪奶奶的语气中带着丝感慨,“可是搬来这里以后和儿孙相聚的时间就变少了,尤其是重华长大工作之后,能来见我们的时间也就更少了。其实我和老头子也想过是不是该回国,毕竟叶落总要归根的。但是又想着,回去反倒成了他们的负担,所以就留在这里。”
“你们是纪重华的爷爷奶奶,他怎么可能觉得你们是负担。”秦子寒道,虽然不愿意和纪重华靠得太近,但是他的人品,秦子寒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重华一直是个好孩子,他父母工作一直很忙,他从小就很独立,很让我们省心。”纪奶奶道,边示意秦子寒在露台内放置的藤椅上坐下了“你呢,你小时候父母常在家么?”
“我父亲是上班族,的确也比较忙碌一些,母亲在我们读初中的时候刚创业,所以在家的时间也不多。”秦子寒答道。
纪奶奶递了一杯水果红茶给他:“你们?你有兄弟姐妹?”
“我有一个双脗胎弟弟。”微微怔愣了一秒,秦子寒如实回答了。
“双脗胎弟弟你们父母领着你们一起出门的时候,一定回头率很高吧!真好,有个弟弟的话,就算家里没大人,也能互相作个伴,他现在在做什么?”纪奶奶饶有兴致地问。
秦子寒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远方海天jiāo接之处:“他已经不在了。”
一直到许多年之后,纪奶奶都不曾忘记当时秦子寒的神qíng,他的眼神中沉淀着一种极深沉亘古的依恋和怀念,似乎他失去的那个人不仅仅是自己的弟弟,而是自己的信念。可是那样的眼神却又非常的平静,丝毫不见任何激烈的痛楚。眼前这个人明明还是个年轻人,神qíng中却透着说不出的苍凉感,“小秦啊,奶奶不知道你弟弟已经不在了,怪奶奶不好,你别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