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嚅半晌,决定实话实说,于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偷偷进入剧团工作的全过程jiāo待了出来。
方居然听完,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好啊,出息了,敢跟他玩儿阳奉yīn违瞒天过海这一套了,还是跟那个楚荆合谋的,真是不收拾不行了。
方居然冷冷嘲讽道:“你现在可是本事了啊。”
金楚南低着头不敢吭声,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像个挨训的小孩儿。
楚荆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厉声道:
“这会儿知道怕了?编瞎话那会儿不是溜得很么?继续编啊?在你那破剧团玩儿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会儿装什么孙子?”
金楚南低声道:“居然……”
方居然冷笑着道:“别叫我!去跟你那楚荆哥玩儿去!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早不想过了?不爱待家里了,厌倦了,烦了是吧?要不想过了你就直说,我要留你我不姓方!”
金楚南听他越说越离谱,急忙道:“不是,居然,我没那意思,我就是想出去工作下,多见见世面,多认识些人,扩大一下生活圈。”
方居然冷笑:“没那意思?你这不就是那意思么。”
那天他给了江长堪一耳光后,江长堪规矩了很多,虽然仍旧时不时给他发照片发qíng话,但金楚南那事儿却没再提了。
可江长堪不提,方居然心里却不由自主地犯嘀咕。方居然知道姓江的存着挑拨离间的心思,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讲的并不是全无道理。
金楚南当初一门心思要跟他,似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负责任。他们睡那一晚前,都是方居然追着他跑,逗他撩他,金楚南没什么回应。等俩人煮了熟饭了,方居然想跑,金楚南却缠上他了。他们这些年一直也就是过日子,不像谢览跟他小男友,成天爱来爱去你侬我侬的,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腻得慌。那么既然他会觉得腻味,金楚南呢,会不会也腻了?
江长堪那番话,若是放在以前,方居然完全可以付之一笑。可金楚南最近确实是不停地在抱怨日子过得无聊,想方设法往外蹦,甚至不惜对他撒谎,也要去见他妈的狗屁世面。
方居然倒是没把金楚南的异常归咎到江长堪头上,因为在他看来,金楚南每天待在家里,江长堪并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和由头。此外,若是金楚南生活中出现一个可以动摇他观念的人,自己肯定不会毫无察觉。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江长堪在他心里,仍然是当初那个热血冲动、对他掏心掏肺的年轻人,就算那天那番话意在挑拨,其中也不乏坦dàngdàng的真诚,所以他并不认为江长堪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
方居然起身掐着腰转了两圈儿,而后停在金楚南跟前,逆着光,更是显得脸黑如墨。他居高临下道:“你是真觉得在家待腻了?”
金楚南犹豫了一下,咬咬嘴唇道:“嗯。”
接着他想要解释,“也不是腻了,就是觉得……”
方居然挥手打断他:“行,别说了,我懂你意思。”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下qíng绪,又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金楚南抬头疑惑道:“啊?”
方居然神qíng晦暗难辨:“刚在一起那会儿,我对你也不算好吧,拒绝了你很多次,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金楚南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们那……那什么了呀。”
方居然:“因为我们做了对吧?所以是为了对我负责任?”
金楚南觉得负责任是个正面意义的词语,于是点头道:“对的对的,负责任。”
方居然不死心,又问道:“除了责任,没有别的什么?”
金楚南一时没转过弯儿来,疑惑道:“别的什么?”
方居然失望地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问道:“那如果当初,和你做的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对他负责。”
金楚南蠢兮兮地点头道:“是啊,不过……”
他原本想说,不过不是喜欢的人,他是不会和他发生关系的。
可方居然心里火冒三丈,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眯起眼睛yīn沉地问道:“那要是你当初和那个谁也做了,你也要负责?”
金楚南觉得方居然今天说话云山雾罩的,闹得他一头雾水,他皱着脸问道:“哪个谁?”
方居然这会儿已经气糊涂了,说话没过脑子,脱口道:“就那男|jì,叫楚荆的那个……”
这话一出口,俩人都愣了。
金楚南皱着眉,不开心道:“居然,你怎么这么说我朋友。”
方居然心里也有些后悔,但是他这会儿火气正盛,加上心里面对楚荆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于是嘴硬道:“我讲的不是事实?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在剧团的这段时间,楚荆帮了金楚南不少忙,加上两人又是多年的故jiāo,于是听见方居然这话,金楚南也生出了点儿火气,他反驳道:“他是有苦衷的,你不了解qíng况,就不要随便评价别人的人生。”
方居然见金楚南这么护着楚荆,心里火气噌噌噌地往上冒,天知道在一起这么多年,金楚南跟他顶嘴的次数,一只手掌就能数得过来。
他虽然说话不算刻薄,但真怼起人来,也是一点儿不含糊的,更不要说现在还在气头上,于是冷笑道:“苦衷?哪个出来卖的不是说自己有苦衷?天下有苦衷的人那么多,怎么别人没卖,就他卖了?还是说虽然他卖|身他做鸭他让人包养,但你就是知道他是个好男孩儿对吧?”
方居然这话有点儿太难听了点儿,而且句句是冲着他朋友去的,金楚南就算是个泥人,也难免生出了三分火气,他口气很冲地回道:“我就是知道,我就是要和他做朋友,我就是要出去工作,你不要管。”
方居然气笑了,点点头:“好,好,好,不管,我不管。”
“我天天在外头奔死奔活的,赚的钱都jiāo给你管,你爱怎么花怎么花,爱买什么买什么,每天过得舒舒坦坦的,不比去外头跟人勾心斗角,为点儿钞票给人装孙子qiáng?怎么着,现在你心里还埋怨上我了是吧,是我阻碍了你的事业成功是吧?你他妈别以为有点儿皮相就能混出头,你去看看那些电影厂里头跑龙套的,哪个长得是入不了人眼的?你看看那些给人白睡一场连根毛都捞不着的小演员们,看看那些什么都好但就是火不了的配角,哪个不努力?哪个不漂亮?哪个不是人jīng?就你那愣头愣脑的xing格,能玩得过他们?能混出头?金楚南,自视甚高可不行,做事儿前先掂量下自己斤两行吗?”
金楚南脸气得通红,大声道:“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劳你费心了。”
方居然伸手捞过外套,怒道:“金楚南我告诉你,你要真觉得我这庙小装不下你,就给我拎包袱走人,你他妈爱去哪儿去哪儿,爱跟谁混跟谁混,老子他妈的不伺候了!”
甫一说完,就一阵风似地摔门走人了。
☆、第42章
方居然负气离去,一夜未归。
金楚南又生气又难受又委屈,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挂着俩黑黢黢的眼圈起了chuáng。晨起后也不得安生,心里像是被人撒了把牛毛细针似的,钻来钻去,细细密密地疼着。无jīng打采了一早晨,隔两分钟就看一下手机,可惜一直也没等到方居然的来电或是信息。
金楚南饭也没做,给方小南撒了把狗粮,加了点儿水,而后就趴在沙发上躺尸。方小南个没心没肺的,也不管他爹如何悲痛,在金楚南背上跳来跳去,嗷嗷地嚎叫着要出门玩耍。
金楚南被他嚎得头疼,揉着太阳xué坐起身,拿起手机,给方居然拨了个电话。
吵架归吵架,难受归难受,可他完全没往分手那方面去想。虽然方居然话说得难听,但他知道,方居然那人脾气就那样,气头上容易刀子嘴,其实是有口无心的,自己要真往心里去,那是自找不痛快。
可过了一分多钟也没人听电话,等到最后,直接提示无人接听稍后再拨,金楚南想着可能是没听见,摁了挂断,起来洗了个澡,勉qiáng振作jīng神带着方小南出去遛了一圈儿。
遛弯儿回来,又给方居然去了个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挂断了。金楚南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不敢相信方居然真做这么绝。
泥人也有三分土xing,更何况金楚南一个大老爷们儿,再怎么脾气好,也禁不住这么接折腾。他坐沙发上运了一会儿气,实在是气不过,拿起手机把方居然的拉进了黑名单。
不就是耍xing子么,跟谁不会似的。
其实金楚南这回确实是冤枉方居然了。
方居然头天摔门走人,第二天直接进了剧组。他们这次拍的是部校园剧,剧组在邻市的东城大学租了两间教室,打算布置成寝室用于拍摄。他们这团队是新攒的,还没磨合好,头一天就出了不少岔子。
首先是他们外包的那场务团队里出了个咸猪手,偷摸大学女生屁股被人逮住了,那人被抓了现行,不但不道歉,反而态度蛮横,弄得学生们群qíng激奋。然后是给寝室做家具的木工师父手滑,一锤子下去砸了大拇指,闹着要工伤赔偿。再就是男女主角有点不大对付,俩人见面都不带正眼看对方的,俩人身边的助理保镖也都剑拔弩张,把剧组氛围弄得很紧张。
方居然这天简直焦头烂额,刚处理完一件麻烦事儿,立马接上一件,按下葫芦浮起瓢,简直糟心透了。金楚南第一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安抚学生们,是真没听见。金楚南第二回打过去的时候,他正忙着做俩主演的思想工作,那女主态度刚有点儿松动,他正要趁热打铁,于是就先把金楚南的来电摁了,打算待会儿回拨过去。
等他有功夫回电话时候,金楚南那边儿已经打不通了。他连拨了十几个,全是“您拨的号码是空号”,他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把他给拉黑了,气得手抖,脾气一上来,也把金楚南给拉黑了。
于是俩人就这么互相入驻了对方的黑名单。
等过了一星期,金楚南火气消了,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小题大做,把方居然放出了黑名单,打算好好聊聊的时候,方居然那电话已经打不通了。金楚南也是连拨了很多次,打过去都提示空号,知道方居然把自己黑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说俩人年龄加一块儿都半百了,还跟小朋友似的冷战,简直可笑。
金楚南这边心心念念地想着方居然,可方居然那头,每天想起他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
无他,实在是忙成狗了。
剧组里每天一起chuáng就一堆破事儿等着他cao心,旁边还有个顶着监制名头的江长堪虎视眈眈,成日里屁事儿不gān,光想着如何对他进行职场x骚扰,简直烦不胜烦。
☆、第43章
方居然火急火燎赶回剧组,逮住导演详细询问了一番。导演昨晚拍大夜戏,今早天刚蒙蒙亮又起来工作,忙得晕头转向,对金楚南的具体qíng况也说不大上来。就只知道他昨儿夜里突然来找方居然,没见着人,电话也没通,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坐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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