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我估摸着他是来跟我说治疗的事的,按照他的xing子,大概这一次还是会选择逃避吧。
不过,几秒钟之后我发现我错了。
这一次,李江洛一反常态,勇敢地向前迈了一步。
“你说的那件事,我想试试。”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声音非常小,小到我只能通过他唇语来判断。
他又低下了头,但很快又抬了起来。
“哥,我想试试。”他提高了音量,声音微微颤抖,“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至少这次我试过了,也没有遗憾了。”
面前的李江洛大概是我认识他以来最让我欣赏的一刻,虽然看起来憔悴,但眼神里闪烁着坚定。
我向前走了两步,轻轻揽他入怀。
“会好的。”我说,“你要相信自己,所有的困难都会被打败。”
李江洛 1.3
有的时候我会反反复复地想未来等着我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是越来越好,还是彻底深陷泥潭。
不是没想过自杀,尤其是在柏林死了之后。
只不过,人都是胆小的,除非是到了最绝望的时候,否则还是不会想要去死吧。
所以,或许我应该感谢自己一直以来的软弱和逃避,因为不敢去死,所以被生活推搡着走到了现在。
柏川哥问我要不要试试去治疗,这是我从没想过的问题。
也正是他问出这句话之后我才发现,我真的错了。
如果当初跟柏林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勇敢一点,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事到如今,不会有更坏的事qíng发生了,我的人生已经跌到谷底,我没什么可失去了。
所以我对柏川哥说我愿意去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维持现状。
柏川哥请来了他的一位朋友,我们约在了咖啡店的包厢里。
这让我很意外,还以为会在他的办公室或者家里。
这位医生也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看起来年纪不大,带着圆圆的眼镜,个子还没有我高,背着双肩背包,看起来更像是个大学生。
“等你好半天了。”那人一进来,柏川哥立马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站起来,非常客气地打招呼:“你好,我叫李江洛。”
他长得很可爱,大概是因为跑上来的,白净的小脸上泛着绯红。
“你好你好,我是易礼。”他看着我笑,然后把背包拿下来,柏川哥很自然地伸手去接,帮他放在了一边。
他们应该很熟,或许是多年的老朋友。
柏川哥叫来服务生,给他点了杯咖啡,我们就随便聊着。
“江洛比我想象得还帅啊!”易礼笑着打量我,问,“有男朋友吗?”
我觉得有些尴尬,赶紧看向柏川哥。
柏川哥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笑他:“别这么不正经,吓着我们家江洛了。”
“你们家?”易礼笑得意味深长。
“你赶紧收收你的脑dòng。”柏川哥说完,刚好服务生把咖啡端上来,他出去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终于算是沉了下来。
易礼问我:“你是主动来的还是被邢柏川硬拖来的?”
我看了一眼柏川哥,依旧觉得有些不安:“是我主动的。”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外对柏川哥说:“我跟江洛单独聊聊,你出去呗。”
这下我更慌了,赶忙伸手去拉柏川哥的袖口。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说:“我就在包厢门口的那张桌子,没事。”
他出去了,留下我跟第一次见面的易礼。
‘“你很紧张?”易礼双手抱着咖啡杯,笑眯眯的。
他的眼睛长得也很可爱,一笑起来就变成弯弯的月牙。
这样的笑,很容易感染周围的人,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不用紧张的,今天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易礼往前凑了凑,小声说,“说实话,你面子真是挺大的,邢柏川都两年没搭理过我了,竟然为了你主动联系我。”
我不理解他的意思,便问:“你们吵架了?”
“是分手!”易礼憋着笑说,“看不出来吧,我是他前男友。”
我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不明缘由。
易礼又笑了,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说:“我们俩在一起好几年,结果越来越平淡,我这个人喜欢刺激,他又那么无趣,最后只能是分手。”
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心里对于他说柏川哥无趣是不赞同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跟柏川哥一样无趣。
“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事?”他看着我,开口把神游天外的我给拉了回来。
我点点头,但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
“小时候我妈把我卖了。”他出口就让我惊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真的,我那年好像才十岁吧。”易礼满不在乎的说,“买我的人是个变态,把我折磨得很惨,后来我十二岁的时候他被撞死了,是不是很活该?”
我有些同qíng他,也突然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上痛苦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更多的,比我所经历的还要可怕的事在不断地发生着。
“不过他也算是有点良心,从我到他家的那天就立了遗嘱,他死了,钱都是我的。”易礼又喝了口咖啡,然后耸了耸肩膀说,“然而并没有多少钱。”
“那后来呢?”我问。
他见我起了兴趣,gān脆坐到了我旁边:“后来我就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后天努力成了心理医生啊!”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他的话,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他倒在一边笑,推了我一把说:“江洛你好可爱啊!”
看着笑倒在沙发上的人,我实在难以想象他已经三十岁了,比柏川哥还大一岁,也无法想象他跟柏川哥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一个安安静静地看文件,另一个或许在不甘寂寞地到处找人一起打游戏。
“江洛。”他止住笑,突然正经起来,“其实我就是想说,所有看似难以跨过去的坎当你决心抬起脚的时候,都会变得容易起来,可怕的不是摆在面前的障碍,而是你根本没有勇气去推翻他,我说的对不对?”
我跟他对视着,虽然对于他的专业xing很怀疑,不过这句话我必须承认,是对的。
跟易礼聊天,一开始会不适应他的这种闹腾的xing格,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很可爱。
我和柏川哥跟他道别,柏川哥问:“接下来你去哪儿?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易礼背着双肩包,不停地在发信息,“我去图书馆,离这边很近的,走过去没多久。”
“行,那我们不管你了,回头再联系。”柏川哥叫上我,开车走了。
回家的路上,柏川哥问我:“你们俩聊什么了?我在外面都能听见他在笑。”
我有心跟他开玩笑,便说:“在聊你啊,聊你们俩的qíng史。”
“啊?”柏川哥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笑了,“他没少说我坏话吧?”
“他说你最近两年都不理他。”其实我很好奇,像柏川哥这种人就算是分手了估计也会非常绅士地逢年过节发个消息,莫非是对易礼感qíng太深,所以不得不一刀两断?
“……他果然说我坏话。”柏川哥一脸无奈,“哪是我不理他啊,我们分手之后他就忙着工作忙着找男人,根本就没空搭理我!”
我看着他笑了笑,突然觉得很羡慕他们。
虽然分手了,但谈起对方的时候还能如此自在,见了面也像是两个老朋友。
我不禁想,如果柏林没有自杀,他出轨的事qíng被我发现了,我们会是怎样的结局?
如果他没有生病,我们是一定会分手的。
但他染上了艾滋,或许我会留在他身边,虽然怨他,但还是要照顾他。
就像易礼说的,我们这次见面只是随便闲聊,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心理医生都喜欢这样故弄玄虚,或者说,这算是打开病人心理的一种方式。
那之后的几天易礼经常会给我发微信,去了哪儿玩,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人和事,我也开始愿意跟他jiāo流,因为他表现得实在是太真诚了。
柏川哥见我总是拿着手机回复消息,就好奇地问我最近是不是特别忙。
看着他心虚的样子,我竟然觉得好玩。
“不忙啊。”我说,“在跟易礼聊天,他约我过段时间一起出去玩。”
“……就你们俩?”柏川哥的视线从笔记本的屏幕上转移到了我的脸上,这个男人一脸惊讶的样子真的很少见。
我就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点头说:“对,就我们俩。”
柏川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过段时间也没什么事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可是易礼说就我们俩……”
“他那个人不靠谱。”柏川哥拿出一支烟,要点不点的,说,“我怕他把你卖了。”
我们当然不会一起出去玩,我还没有达到可以跟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一起出去的程度。
跟易礼这么聊了一段时间,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而他的话题又基本上都围绕着柏川哥,有时候是嘲笑柏川哥做事太认真,有时候是怨他没qíng趣,偶尔我会反驳一两句,他就会问我:“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当然不是。”我解释说,“柏川哥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他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聊啊。”
“哦。”易礼哼哼了两声说,“哎,我约的人来了,先不跟你聊了,明天见。”
他很快就挂了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再见。
我们约了明天在他的临时办公室见面,之所以说是临时,是因为易礼只是刚好被外派来这边jiāo流。
过段时间还是要回温哥华的。
他跟我说前几天在酒吧认识了一个男人,深得他心,最近俩人正水rǔjiāo融。
我没兴趣听他说别的男人,似乎他跟柏川哥分手之后就再没谈过正经的恋爱。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毕竟是人家的事,我管不着。
邢柏川 1.3
我觉得有必要gān涉一下江洛跟易礼的来往了。
倒不是我对易礼有偏见,主要是他们两人xing格相差太多,说白了,我有点怕易礼把江洛带坏。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对易礼有偏见。
虽然说自己前男友的坏话这种事不太道德,而我也并非那种人,我们分手的这两年多,鲜少联系,更少跟别人提起。
有句话说得好: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分手时都心平气和,真心祝愿对方以后过得更好,分道扬镳之后各自有了新的生活,而且真的过得还不错。
没必要总是提起,更没必要去抹黑对方。
但是……
52书库推荐浏览: 秦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