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云修的事qíng说完了,该轮到她了。柏原还是一副没任何愧疚感的表qíng。
“对于那件事,你没什么话说吗?”
柏原这才想起来:他今天是来道歉的。
“那晚,我喝多了,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佳琪无奈地说:“知道,每个犯错的男人都是这套说辞。”
她看着他,突然面色赤红:“你……从来没对我那样过。”
柏原一时张口结舌。
佳琪端起咖啡,才续上的有点烫,她又放下来。
“我不是观念老旧的人,男人么,去那种场合不外乎就这些事。但,我生气的是,你不能放着家里的不碰,专门跑到外面去喝花酒啊!难道,我还比不过那些人?!”
柏原嘴里没咖啡,否则真会喷出来,心想: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啊……
说完,佳琪开朗起来,看着杯中的咖啡,有些羞涩地说:“以后,你要喝醉酒了,没处发泄,就来找我。”她朝他一眨眼睛,“保证随叫随到。”
这话后座力巨大,柏原一阵剧烈咳嗽。看她一脸真挚,就知趣地放下杯子,想着还是等她说完再喝,否则,自己很容易被呛死。
“你为什么不说话?”
柏原想,我能说什么,说好的?想了想,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听他说出来,佳琪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想等这句话。
在她看来,一万句对不起都没有突然用手勾起下巴、给她一个吻来得实在。但他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迹象,心里想着:下次要么约他去酒吧?
柏原看着窗外。
“跟我在一起,你最喜欢看窗外。窗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个人习惯。”
她叹口气:“有时候会想,我们是不是没有这个缘分呢?虽然从小就认识,但偶尔会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你,可能我们比一般的恋人还要缺少了解。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柏原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大概知道,罪魁祸首在自己。
他说不上来,是不够爱她还是不懂得恋爱技巧。现在跟她在一起,不像开始那么别扭,两人的相处已经比较自如。
但当面对她时,几乎没有兴奋的感觉,约会就像跟朋友出去玩,没什么不开心,却也不怎么心动。或许,每一对恋人都是如此吧?
时间一长,就变成家人,只是他跟佳琪从小认识,所以这种转变更快了一点,快到都没来得及体验爱qíng的细微。
但,他想到云修。是家人时,没觉得跟他一起平淡无味。知道不是家人时……
周围环境仿佛突然切换到火灾之前的家……
看见两岁半时的云修跑过来;
看见他在爸爸怀里,扭过头去;
看见他背着书包等在学校门口;
看见他摔倒哭泣的样子……
他闭上眼,想让自己的记忆冷却下,不让这些片段像一团火那样燃烧起来。
他无法回答佳琪,对她究竟是因为爱qíng变成亲qíng。
还是,有一种亲qíng正在变成爱qíng?
为什么,在知道云修不是家人时,他会出现那么荒唐的念头,看到他时,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连说话也变得尴尬?
他不知道,不知道!
也许,最近发生太多事,自己意识混乱了。找不到生活的重心,随风乱飘。也许,潜意识里不能接受云修离开,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想法,总想要通过任何一种方式留住他。
在一起久了,就成一种习惯,也许,过一段时间,他会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就在柏原胡思乱想之际,离这十公里的地方,一个男人快走到家门口时,被一双手紧紧捂住口鼻,慢慢失去了知觉。
夜色中的梧桐树,继续飘落,一片叶子飘进了一个人的梦里。梦见他正踩在叶子上,听见叶子的尖叫。
☆、最后的算计
当柏原出现在百货大楼电器部办公室门口时,可希站起来迎上去。同事们发出异口同声的“噢——”。
他不知道,十几分钟之前,才有个男人来这里找过她。
冬天了,外面的天气有些冷。
她套着一件厚厚的驼色棉袄,硕大的毛绒帽子套住脑袋,显得脸更小了,小到几乎要看不见。双手cha在衣兜里,只顾往前走。
柏原跟着她,走过一楼商场,来到广场边上。他这次来,是想拜托她一件事qíng。
上次喝完咖啡后,他已经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女孩。一天傍晚,他坐在车里,翻着收纳抽屉,突然翻到了她的名片。
最近,他陷入梦魇般的qíng境中,夜不成寐,说胡话、头晕、出现幻觉、脸颊发烫,像个高烧病人。这张名片,像女巫的魔药,既害怕又渴望。
他拿起又放下,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拿起来,电话接通时,他就像一个被压在废墟底下的人突然找到了出口。他拿起这魔药,丝毫不考虑她是否下了毒。
电话里,可希声音冷淡,都能想象她脸上的表qíng。听柏原说完,只回答:“不知道。”就挂断电话。这条唯一能让他了解云修现状的通道,就这么被掐断了。
一天后,他在那个回收箱的拐角处等到了她。
其实,可希之所以那么果断地拒绝柏原,是因为,这一个月里,她曾多次尝试联系云修,但都没有回应。她不清楚这些日子里他经历了什么,只清楚这段感qíng不会有重生的机会了。
她在院子里砸完一通东西,终于心灰意冷。这些富家公子,没一个认真的,她早该收手。柏原打电话过来时,她还在气头上。只想着:自己做了一枕huáng粱的chūn梦。白马王子从来没出现在现实生活里,她也不想jī犬飞升了。普通的人过普通的日子,就当灰姑娘从来没见过水晶鞋。
当她下班回来,看到站在那里的柏原时,观念又起了变化。不能从爱qíng中得到,那么从他哥哥那里得点好处也未为不可。毕竟,自己投入了感qíng,好歹要有赔偿啊!
柏原语气柔和地问她有没有见过云修。
可希摆起姿态:“就一个星期前见过,现在,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他还好吧?”
“还好。”
“能告诉我他住哪儿吗?”
可希想,都出去住了,怕是动了真格。看着柏原殷切的目光,她说:“这个,我要先问问看,他如果愿意,下次我告诉你。”给自己推脱的同时又吊人胃口,这是她擅长的。
“还是别提我,否则他更不会说了。”
可希心想:果然这两人之间出现大问题了。
都说qíng同手足,其实,手足才不容易有感qíng。尤其这些豪门兄弟,需要争夺的太多,没有暇余谈感qíng。
“如果有他的消息,希望你能告诉我。以前,我态度不好,多多见谅。”
可希心下一笑,似乎看见自己的未来在闪现金光。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但另一个男人的到访,让她很快就忽略了这渺茫的机会。男人身形高大,长相冷峻,乍一看,有点像帮派中人。
她惴惴不安地跟他来到大楼后面,这里除了安放巨大的空调外挂机和推积如山的纸板,很少有人过来。
男人问他知不知道云修在哪儿。
可希摇晃着脑袋,起初,她还以为爸爸又在哪欠下高利贷,听到这个放下心来。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找他呢?
柏原找他可以理解,但这个看上去很凶相的男人也来找他的下落,似乎有些奇怪了。他们家有钱有势,照理说,不该牵扯到帮派啊!
男人像要打消她的疑虑:“他离家出走了,我们正在找他。他如果联系你,就打电话给我。”
可希接过名片,上面除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什么职称啊单位啊都没有。她想:除了帮派,谁还会用这种名片?
男人似乎想要加固自己灌输给她的信息,说:“如果提供有效线索,会给你巨额奖励。”
可希独自在冷风中站了一会,手里捧着那张名片。听上去更像是悬赏通缉,但“巨额”那两个字在头脑中发酵膨胀,让她有些喜不自禁。
她脑袋不笨,尤其在感知周围信息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她相信云修不只是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什么样的事qíng能让他愿意离开那样的家庭,而什么样的家庭纠纷需要出动这样的人来秘密寻找?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登寻人启事,发动全市人民热搜嘛。
所以,如果爱qíng不见反转,她就要握住手里仅有的牌,好好打一场。
她把名片放在衣兜里,才坐下没一会,柏原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柏原想找地方坐坐,他总以为这个女孩知道很多事。但可希说,上班时间,不能出来太久。
柏原给她一张卡。
可希不明白。
“你可能知道云修在哪,我不想bī你说,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可希缩着脖子:“违法乱纪的事我不gān。”
柏原把卡放在她手上:“这里有一笔钱,我想你帮我租一间房子,劝云修搬过来住。”
她心里嘀咕:都不知道人在哪儿,租房子给谁啊?
但她知道不能摊牌,只说:“他最近也不怎么找我。万一,租了他不来呢?”
“但万一他来找你呢?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他绝对不会来找我。所以,只能找你帮忙。毕竟你是她女朋友。”
露宿?什么都没带就跑出来了?不过现在,她犹豫的是,自己根本没办法找到云修,到时,柏原来要人,她还能编什么样的理由。而且,找到之后是通知那个男人还是他,哪边得到的好处更多,她不能确认。
“放心,就算你租了他没来,我也不会要回这笔钱。我只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
可希弄不清楚他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用意是好是坏。反正,已经有两个人来买他的行踪,可希一手摸着兜底的名片,一手摸着那张卡,想着:云修,看来一定要把你找到了。
两天后,柏原在一个小房间里来回转悠几趟,然后皱着眉问:“没有条件好一点的了?”
可希回答:“如果租个豪华别墅,他会相信吗?只有这个地方,外面清净,里面gān净。我说是朋友托我转租的,他也不会怀疑。”
柏原只好作罢。
“云修,到底怎么了?”
“他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么?”
可希也不露怯:“但这事没提过,我只想弄清楚原因,不让他难受。”
柏原走出屋子,顺手拿走一把钥匙:“这个,没意见吧?”
“本来就是你出的钱,我能有什么意见。”
她回头看着屋子,心想: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
云修下班时,天已经完全黑透。
他在一家汽配店上班。这是临街的两间店铺,老板把隔壁一间用作汽车修理,刚好互补,小生意做得还算红火。
广告灯牌有一半不亮,写着“修车”字样的霓虹灯牌,仿佛得了多动症,不停闪烁,看得人眼花。加上周边冷清,再晚一点过来,气氛诡异。一开始看到这家店,云修都想扭头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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