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爱情_峦【完结】(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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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开拳头,展开手,整个身体往着海面倾斜。

  温礼安单手拽住她的衣襟,轻飘飘的身体如那稻糙人般被动顺着那力道,直挺挺的被摆正。

  被摆正和他形成面对面。

  近在眼前的人声音冷得像会蜇人:“梁鳕,梁鳕!”

  伴随着那两声梁鳕,她又被他提近,近到可以如数看清他眼眸底下的熊熊怒火,熊熊怒火似乎下一秒就会把整个海面点燃,下一秒,飞飞湮灭。

  熊熊怒火先点燃的是声音:“我知道,一直以来你认定了那个在关键时刻没有站出来的温礼安配不上你的爱,他既没有像君浣那样在关键时刻为你连命也可以不要,也不会像薛贺的老好人一样怀揣这‘只要她快乐,我远远站着旁观就满足了’的柏拉图式qíng怀。”

  “梁鳕,温礼安不是君浣,不是薛贺,所以温礼安永远不会为梁鳕死,温礼安更不会比梁鳕先死。”

  “温礼安得看住梁鳕,温礼安得管住梁鳕,让她没有一丝一毫机会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温礼安怎么也不能比梁鳕先死,因为温礼安要是比梁鳕先死了,那梁鳕就会得到温礼安的全部财产,到时候她就变成富裕的女人,漂亮且富有的女人是男女追逐游戏中的抢手货,要是那些男人只是为了梁鳕的钱呢,别的男人现在抱着我的女人,不仅这样他还花着我要给她的钱,不能忍受,是的,绝对不能忍受!”

  “如果我死去了,你再婚时,按照你的xing格你肯定会来到我的坟墓前,用娇滴滴的声音和我狡辩,那男人不是为了你的钱,那男人不是为了钱我更不允许,让她戴着别的男人给她买的珠宝?这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是的,你的丈夫就是这么俗气的一个人。”

  “温礼安就是这么俗气的一个人,只要我爱的,我就要得到,要拥有,更要朝朝暮暮。”

  抓住她衣襟的手一松,身体跌落在沙滩上。

  温礼安冲着医护人员站着的方向喊:“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把那女人弄走,弄走!把她塞进车里。”

  两名医护人员在院长的带领下朝着梁鳕跑过来,温礼安往那手里拿着高尔夫球杆的随从走去。

  医护人员一左一右架住梁鳕的手,qiáng行把她从沙滩上拉起,身体轻飘飘的跟随着那两股力量被动往着停车方向。

  余光中梁鳕看到那把高尔夫球杆已经被温礼安拿在手里。

  摇着头,梁鳕冲着温礼安:温礼安,不要乱来。

  她的话倒是让温礼安加快了脚步,脚步往着薛贺所站位置。

  薛贺那个笨蛋,怎么还站在那里!

  身体被动频频往前,回过头,梁鳕大喊:“薛贺,快跑!”

  明明她已经喊得很大声了,可薛贺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犹自站在那里,此时,温礼安已经站在薛贺面前。

  直直站在那里,薛贺的声音以一种极具柔和的姿态,说温礼安放过她吧。

  逆向而来的海风四面八方而来。

  风里——男人的声音在怒火中烧着。

  “架住他的手,这位老兄喜欢扮演救世主的身份,”球杆往基督山一挥,直直指向耶稣像,“那位是他的楷模。”

  “薛贺,现在,是你向偶像致敬的时间了。”

  “刚刚,她的笑容甜蜜极了。”薛贺的声音还维持着之前的平静:“温礼安,她才二十八岁,你不能让她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倚靠着回忆生存,你不能让她倚靠回忆来获得快乐和幸福。”

  傻子,大傻子。

  泪水沿着眼角瑟瑟而下,那两个人已经架起薛贺的双手,双手往两侧延伸,做出了去拥抱状。

  而温礼安正在做试杆动作,而且动作做得看起来耐心极了,球头在空中dàng开,扯出了一个秋千弧线,下坠,下坠,沿着地平线。

  然而,海风中,薛贺还在继续着:

  “还记得告家属书吗?请你们在没有晴朗天气时握着我的手陪我聊快乐的事qíng,请你们在有着晴朗天空的日子里拥抱我。”

  “二十四小时为一天,一天为白天和黑夜组成,晴天和yīn天为天气的主旋律,温礼安知道为什么在告家属书里没有黑夜吗?因为大多数时间重度抑郁症患者需要依靠药物来获得睡眠,充足的睡眠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减少重度抑郁症患者的发病时间……”

  身体被动被越拉越远,梁鳕唯有扯开喉咙:

  薛贺,闭嘴——

  然而,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倒是薛贺的声音越来越为高亢,以不可阻挡之姿态:“温礼安,知不知道,上个世纪,医学界曾经围绕着‘对于患有jīng神疾病患者是否要采用药物治疗’展开漫长的辩论?因为这些将发放到每一名jīng神疾病患者手上的药物最开始起源于马戏团为了让那些不听话的动物们变得听话的偏方,人不是动物。”

  “温礼安想想看,想想看!未来的某天,你的妻子每天在固定的时间点要和这些药物打jiāo道。”

  “温礼安,梁鳕说她也想去享受每一个晴朗天气,很想很想。”

  越发高亢的声音让梁鳕心里急坏了,她只听到薛贺的声音,完全没有听到温礼安的声音,不说话的温礼安才是最可怕的。

  她知道。

  基督山上探照灯折she下来的光芒来到了这片海滩,在狂泻而下的光芒中,梁鳕看到那扬起的高尔夫球球杆的光芒,那光芒是金huáng色的,金huáng色的光芒往着天空上扬。

  不,梁鳕摇着头。

  薛贺还在说着话,具体说什么梁鳕已经没法集中jīng神去听了。

  金huáng色的光芒已经来到了制高点,一个紧急下坠,往着薛贺——

  下一秒。

  梁鳕眼前一黑。

  cháo起cháo落声、四面八方的海风、薛贺说话的声音消停了。

  消停了,连同温礼安,连同疲惫慌张一起消停了。

  真好。

  梁鳕是在里约城的一场大雨过后醒来的,还是那间医院病房。

  午后时间,窗外印着水洗般的天空,有穿透云层的光落在窗外的高大乔木上,乔木枝繁叶茂,叶子上遍布还没有被蒸发的雨点,一颗颗雨点像透明的珍珠,在光的折she下发出亮白色光芒。

  那光芒让看的人产生眩晕感,但又不由自主的被它牵引着目光。

  淡淡yīn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微微敛眉,当那手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时,眉头敛得更紧。

  “别皱眉。”轻轻的声线于她的耳畔。

  好,那就不皱眉。

  目光聚集在不知名的所在,松开眉头,眉头刚刚展平,耳畔就传来的叹息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落在树叶上的雨点再次回到梁鳕视线所及范围内,温礼安重新回到他的位置上,梁鳕半靠在chuáng上,出神凝望着窗外。

  终于,日光如数穿透云层,穿透云层的日光似乎也间接捅破了由水蒸汽体形成的结界。

  那阵风chuī过,枝桠上的雨珠若gān被风chuī散,若gān从枝头上滑落,亮白色的光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鳕垂下眼睛。

  那双手盖在她搁放在被单外面的手背上。

  “噘嘴鱼,这一觉你睡了整整九十个小时。”

  也就是说,她昏迷了整整九十小时,九十个小时,将近四天的时间,在这四天的时间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像听到她的心里话一样。

  低低的语气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梁鳕,我把薛贺的肋骨打断了。”

  怎么说呢?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人。

  环太平洋创始人把“梁鳕,我把薛贺的肋骨打断了”说得像“老兄,我得和你说个事,那时我手里刚好有把钥匙,你的车就停在我面前,我也就随手在车上刮了一口子,要怪只能怪你为什么要把车停在那里。”

  “医生还说了,那根肋骨位置会影响到的薛贺提气换气,正常生活不会出任何问题,但……恐怕薛贺在唱歌时音准高音会受到影响。”

  “换一种说法,薛贺以后要是再唱红河谷的话,最多也只能达到普通水平。”

  所以说,财大气粗的人这会儿是在炫耀他的高尔夫球技艺了得了吗?

  梁鳕闭上眼睛,手一点点从温礼安的手掌里抽离。

  “现在,在心里很讨厌我了吧?也许更早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讨厌了。”

  梁鳕死死闭着眼睛,淡淡的yīn影铺在她眼帘上,他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贴。

  “梁鳕,接下来你要好好睡一觉,因为接下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有很重要的事qíng等着你来做决定。”

  “别担心,从此以后,但凡梁鳕不喜欢的事qíng温礼安都不会bī着她去做,不会bī她,不会骗她,更不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108章 艳阳天

  梁鳕再次睁开眼睛是在清晨时分。

  如同很多个早晨一样,她的脸贴在那个胸腔上, 如果不是周遭散发的消毒水味道,她会以为这是在很多个清晨中一个,她在温礼安怀里醒来。

  昨晚, 一夜无梦。

  充斥于这个早晨的是:薛贺没了一根肋骨,温礼安说以后再也不会bī她。

  透过晨光,梁鳕瞅着温礼安的脸,一些思绪若远又近,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明白到关于温礼安昨天说的话。

  会吗?会是那样吗?

  近在眼前的眼帘缓缓掀开,猝不及防间和她的目光和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晨光跌落于他眸底, 掀开的眼睫毛如蝴蝶羽翼, 伴随着那扬起的嘴角, 纯净明亮。

  一如那年。

  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看。

  和很多很多个早晨一样,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唇就贴上她唇“早安”, 起身,颀长的身影舒展开,懒懒往着浴室移动。

  再次出现在chuáng前时他身上带有淡淡的剃须水味道,没和往日一样用类似于“噘嘴鱼,快起chuáng。”“要睡懒觉也得吃完早餐。”的语言来打破沉默,来展示亲昵。

  而是站在chuáng前安静的瞅着她。

  就那样安静的瞅着她,一如那年。

  这应该是一个特殊的早晨,梁鳕想。

  浴室里,水杯上搁着牙刷。

  迟疑片刻,梁鳕拿起牙刷,牙刷到了一半温礼安从背后环住她,他们的脸印在浴室镜子里。

  两双眼睛透过镜面相互凝望。

  也不知道谁在心里头叹息了,那叹息黯然得如午夜无人街道上长长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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