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qíng况?
苏静不理他们了,一手拖箱子,一手抓苏南的手,越过这几人,过马路。
“姐……这谁啊?”
“没谁,几个小屁孩,成天来店里捣乱。”
苏南回头,那个“龙哥”也在看这边。
见她回望,立马挥了挥手。
苏南也莫名地不自觉地抬手,冲他挥了一下。
苏静目光扫过来,“gān什么?”
苏南忙收回手,“没呢……我……”抓抓背,“我挠痒。”
苏静:“……”
晚上,母女三人絮絮叨叨地唠了大半宿,到三点才睡。
苏南早上六点爬起来,呵欠连天。
苏静起来煮面,“去飞机上多睡会儿。”
洗漱完毕,坐下吃面。
苏母也起了,问苏南东西收拾好没有,赶不赶得及。
苏南连连点头。
“下回回来,是什么时候?”
“说不准呢,下回我帮您申请机票,您过去玩吧?”
“去非洲啊?”苏母连连摇头,“我可不去,人生地不熟的。”
面条只下了这么一碗,苏静去洗漱了,苏母就坐在苏南对面,看着她吃,“……三年啊,这才一年,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南一顿,“……我会争取明年就回来的。”
“其实也不愁别的,就想问问你,你跟你那个陈老师,是认真的吗?等你回来,他都多大岁数了?”
苏南闷着头,“明年三十七了。”
苏母叹口气,“他别的都好,就是年龄……”
苏静洗完脸,从浴室出来,帮妹妹说话,“大一点好,知道疼人。”
“那也大太多了……”
“随南南自己喜欢吧。我跟王承业看着条件般配,结果呢?”
苏母不说话了。
苏南吃不下了,把筷子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着苏母,认认真真说道:“妈,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苏静看她一眼。
苏南没看她,“……我跟陈老师,已经领过证了。”
苏母愣住。
“就去年年初的时候。因为暂时没准备办酒席,所以没跟您说。”
苏母半晌没从惊讶中缓过来,“……两家家长都没见呢,你这是做的什么事?”
苏南道歉。
苏静劝说,“算了,妈,都是大人了。南南要外派这么久,人家还愿意等,还领了证,是真心实意想跟她好。别的都是形式,等南南回来了,再慢慢补。”
“……我还能说什么?”苏母起身,“……你们这两个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二三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宁宁懂事。”
吃过面,苏静送苏南去高铁站。
苏南冲房里苏母道了别,刚要出门,苏母走出来了。
到她跟前,往她手里塞了张纸,“过年的时候请人测过了,你们八字很合。“
苏南展开看一眼,天gān地支生肖五行,一堆乱七八糟的,看不懂,就扫到几个“吉”,几个“利”。
苏母背过身抹泪,“路上小心,自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遇到什么事跟家里打电话。”
苏南也眼酸,都答应下。
*
一路颠簸,回到利隆圭,刚跟陈知遇和家里报了平安,就接何平通知,让她马上去办公室。
去了才知道,何平母亲生病住院,生命垂危,在这儿的外派要提前结束。
苏南有点懵。
何平qíng绪倒是镇定,眼睛却熬红了,“……布兰太尔的负责人已经跟我把工作jiāo接清楚了,你现在马上去接替他。遇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不行也可以远程打电话给我……”
“何主任,”苏南刚从崇城回来,如何不理解他的心qíng,“……您赶紧回去吧。”
何平顿一顿,抹一把脸,“对不住,前几天话说重了……”
苏南摇头,“这边你放心,赶紧去吧。回国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陈知遇。”
何平点点头,废话也不多说了,让她联系布兰太尔的人,自己则是去找行政办结束派遣的一系列手续。
苏南没在利隆圭逗留太久,很快去了布兰太尔。
经过大半年磨炼,这回再没有人为她保驾护航,真真正正,到了她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第58章
人生若经过炼金之人的火及漂布之人的碱,必能尝到丰溢的酒杯。
——简媜
·
十一月,马拉维雨季到来的时候,来了个新同事, 男的, 刚刚本科毕业,叫张恒。
张恒就是典型的很有忽悠劲儿,一开口能把天上卫星都说下天的那种人。苏南不太喜欢与这种类型的人打jiāo道,但她这个岗位, 能说会道倒是件好事。
张恒来的时候, 跟何平走后接替利隆圭工作的前布兰太尔负责人发生了点儿矛盾, 就被临时调到布兰太尔历练,就在苏南手下。
见面,张恒先笑嘻嘻喊了一声,“苏南姐。”
苏南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 可不是么, 过了年就满27岁了, 人家叫她一声姐不算吃亏。
带着张恒开始做项目。
男生耐cao,分配什么任务就去做什么任务,谈判这一环他最为擅长,只是有一点,有时候忽悠劲儿上来了嘴上把不住门,凡事过犹不及,有些小心谨慎的客户,反倒容易心声疑虑。
好在有苏南善后。何平评价苏南是“真诚型选手”,她言辞不动听,但能让人感觉到踏实。
两个人配合,在布兰太尔犹如攻城拔寨。
快过年时,陈知遇又来探亲,这回苏南坚持帮他申请了往返机票。
布兰太尔是马拉维第二大城市,比及利隆圭稍稍差了一点,但也算过得去。该玩的,上回来时苏南就领着玩了个遍,实在无处可去,最后周末两个人就窝在家里下围棋。苏南围棋是陈知遇手把手教的,下得不好,落子慢,他也不催,只偶尔会说一句“笨”。
陈知遇烟戒了。夏天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想抽烟又每每顾及场合,这样捱过半个月,居然不知不觉就戒下来了。
倒也不是没有养生的考虑。上回苏南哭得惨兮兮让他好好活着的场景,每到关键时刻就飘进脑袋里。
从前不觉得自己的生死是件多大的事,但现在得替苏南考虑。
拂过年关,又晃过一个暑假,苏南在马拉维,转眼就待了两年。
九月,苏南和张恒去跟当地的通信商谈续约的事。合约订立是在十年前,几年刚好合同到期。十年间H司提供后续保养和维修服务,但毕竟是已经渐渐要被淘汰的技术,修修补补到现在已是大限。
苏南和张恒的任务,就是要说服客户同意在技术更新换代的qíng况之下,答应与H司续约。
给回扣、请客吃饭,这些在国内的套路,在这儿一样少不了。一套流程走下来,续约的事,就谈得八九不离十了。
从高级法餐厅出来,苏南开车载张恒回公司宿舍——车是何平留给她的,说破破烂烂的,开了七八年了,买二手也买不了几个钱,让她先开着。
苏南晚上没喝多少酒,全是张恒一边灌酒一边灌迷魂汤。
夜里车少,行在路上,窗外极是安静。
张恒开点儿窗户,手肘撑在车窗上,带热气的风扑进来。
他今天志得意满,qíng绪高涨,瞅着苏南笑说:“苏南姐,这单过了,下回让我自己单独试试吧。”
“想出师了?”有时候,张恒也会开玩笑似的喊她“师傅”。
张恒笑笑。
“那这单后面你来跟吧,后面开始谈合同条款,问题不大了。”她知道他还是想调回利隆圭,毕竟首都,机会更多。
“苏南姐,你为什么要外派来非洲啊?”得到保证的张恒心满意足,将衬衫领带松了松。
“钱多呗。”
“你老公不像是没钱人啊?在国内还不能解决你的就业问题吗?”
苏南有所警觉,张恒明着暗着向她打听陈知遇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是从本科过来的,知道现在高校学生很流行“人脉”这个论调——不管是谁,感觉以后兴许能为己所用的,都想将其化为自己的“人脉”。
这观点苏南是嗤之以鼻的,只要自己走到一定的位置,足够优秀,资源和机遇也是随之而来的。
太浮躁了。
“他就是一个大学教授,能饿不死自己就不错了。”
张恒笑笑,不以为然。
抵达住宿区,苏南将车开到张恒门口。张恒跳下车,关上门,冲她说了声谢谢。
苏南发动车子,眼角余光瞥见门打开了,一个高挑的白俄女人闪出来,缠住张恒,两个人搂抱着进了屋。
心里说不出的倦怠。
把车停在自己别墅门口,背靠着车身,抬头向上看去。
很亮的星,缀在深蓝色夜空里。
后续的合同款项,张恒开始跟人谈起来。
这单子大,丢了两人估计都别想在H司待下去了,苏南不是完全放心,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前几天跟人去当地餐厅吃了顿饭,回来就开始上吐下泻,低烧不断。
她被上回“被nüè”的经历吓怕了,赶紧去医院检查。所幸不是疟疾,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
就这么要命的关头,张恒又来添乱子。
本来都谈得好好的,突然接到通知,客户方要终止合作。
苏南一上午跑了三趟厕所,被折腾得脚底发软,不敢耽误,赶紧往公司去问明qíng况。
前几日踌躇满志的张恒落汤jī一样,耷拉着肩膀,“苏南姐……”
苏南捂着肚子在工位上坐下,语气已经控制不住了,“什么qíng况?”
“我……”
三泡稀拉得她说话都有气无力,“跟没跟你说过,这单丢了我们就能回国喝西北风了?”
“苏南姐,对不住。”张恒怂得没了主意,赶紧把事qíng前因后果倒给苏南。
问题就是出在他那张嘴上。
合同快定下来了,他人还没出客户公司,就接到一通朋友的电话。电话里一顿chuī嘘,后面渐渐就没个警觉了,“黑鬼”之类侮rǔ黑人的话接连不断往外冒。前台偏偏是个懂一点儿中文的黑人,一怒之下冲上去和张恒理论,就这样惊动了管理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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