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难万险,披荆斩棘,终于到达了露营点。
何队长一喊停,大家劫后余生似的欢呼了一声,全都累趴了下来,四角guī一样躺到了地上。
钟屏也累得不行,稍作休息,喝了几口水,又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当起了摄影师,捕捉下每一个人最难看的样子。
陆适扶着一棵树坐下,看见镜头过来,他赶紧用手遮挡,另一只手捋了几下头发,再拉了拉T恤,这才把脸重新露出来。
钟屏看见他的小动作,愣了足有五秒,反应过来,差点笑出声,好不容易忍住了,赶紧摁下快门,拍下一张众人当中最英俊的照片。
休息够了,大家终于有兴致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此处近山顶,地势平缓,远眺一片郁郁葱葱,树上还结着不认识的野果,山风微凉。
钟屏和队友们拿出帐篷,打断大伙儿的闲qíng逸致,“好了,先把帐篷搭起来,待会还要做饭。”
总共二十二个人,帐篷都是自带的,有的两人组团,大家各自选地。
陆适的帐篷前两天刚买,他没经验,这会儿临时抱佛脚,握着几根支架研究着往哪里穿。
何队长看见他那边的qíng况,喊钟屏过去:“去教他怎么弄。”
钟屏只好放下手上的活。
陆适刚准备动手,见钟屏过来,说:“正好,这东西往这个dòng里穿进去?”
钟屏蹲到他边上,把帐篷的面朝上,道:“支架就是从这个dòng里穿过去的,就这样。”她拿起一根支架,给陆适做示范。
陆适看了一遍,剩下的自己cao作。
钟屏从旁指导:“卡在这里……对……这个是固定在地上的……上面十字jiāo叉……”
费了一番功夫,陆适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帐篷,他cha腰站那儿欣赏了片刻,招招手:“相机给我。”
“嗯?”钟屏把相机递过去。
陆适把镜头对准前方,拍下一张纪念照。
“你的帐篷呢?”
“嗯?”钟屏道,“还没搭。”
“拿来,让我练练手。”
钟屏没所谓,去把包拿了过来,她之前已经选好了地方,位置较偏。陆适三两下把帐篷摊开,又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在钟屏的配合下,搭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个帐篷。
快要天黑了,接下来要解决晚饭问题。
小煤气罐打开,锅里加水倒泡面,扔进去一堆火锅丸子和蔬菜,另一边煮米饭,五六个食盒摊开,里面是泡菜和一些ròu类熟食,没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大家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一哄而上,钟屏捞到了一大碗面条,赶紧躲到边上吃。
陆适埋头往嘴里塞东西,塞到一半,看见钟屏鼓着腮帮子,一边嚼着食物,一边给人发东西。
他好奇地看了会儿,顺手捞起两粒丸子,没多久把人盼来了,人还没到跟前,他就问:“什么东西?”
钟屏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把碗搁地上,从腰包里摸出一张卡片。
卡片银行卡大小,白底黑字,正面中间红条贯穿,左上方红色“十”字,边上写着:南江市红十字会。
翻到后面——
持证人:陆适
证件号码:XXXXXXXXXXXXXXXXXX
培训项目:心肺复苏 CPR;创伤救护 care for injuries
签发日期:2018-05-08
盖着个大红章,最最上面写着:
南江市红十字会—急救员证(初级)
薄薄的一张卡片,摸在手上,仿佛还带着温度。熨帖柔软,像冬日里晒着的太阳。
陆适心里的感觉有点怪异,说不出道不明,舒服愉悦,好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得到了一颗甜枣。
然后,转瞬即逝。
“谢了,效率挺快啊。”他把卡片塞进兜,继续吃东西。
第19章 两天两夜(三)
吃过晚饭,天色渐黑,露营地附近有溪流,大家三三两两去洗漱一通。钟屏钻进帐篷,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毛巾,也去了溪边。
远远望去,溪边无人,潺潺的水流声听着就沁凉,钟屏踩着石头下去,走近了,才在昏暗的视线中看见打着赤膊,蹲在那里的人。
陆适把t恤脱了,扔在一边的石头上,长裤撸到了大腿,浓密的腿毛这会儿湿哒哒的贴着皮肤,一边用手撩水浇着身,一边特悠闲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他身材还行,没有肌ròu,也没什么赘ròu,身上的皮肤比脸要白上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钟屏隐约看见他背上有几道深色的疤痕。
陆适听见脚步声,回了下头,手上没停,一抷水浇上了下巴,水光一闪而过。
“来这儿,别往下走,刚那小眼镜在下面洗了脚。”陆适招呼。
“他叫词典。”钟屏往陆适那头走去。
“你们都叫外号?”
“大家基本互叫网名。”
“你网名叫小钟?”
钟屏在陆适边上找了块石头坐下,回道:“你网名也不叫小陆呀。”
陆适呵呵笑了一声,继续冲刷胳膊,也许蹲得累了,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曲着一条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接着往身上浇。
刚好把身子正面完全bào露出来,他腰腹上的ròu不够紧实,侧面还有一道疤。
这回钟屏确定自己没看错,他前后两面的疤痕加起来至少有六七道,年份久远,疤痕颜色不算太深,但显然跟他的肤色有差别。
陆适热坏了,整个下午都在负重登山,汗水一茬一茬地流,似乎就没歇过。陆适说:“你们这种魔鬼训练,一个不好,要出人命。”
“这也算魔鬼训练?”钟屏瞥了他一下,“今天就爬了个山,大家都有运动基础,你例外而已。”
“我这个没运动基础的,也跟得上你的速度。”
钟屏想了想,认同道:“你今天的表现……还可以。”目前为止,最好的一次。
陆适听着还算熨帖,面上不动声色,不屑地“切”了声。
钟屏往脸上扑了扑水,拧毛巾擦了两遍,又洗了一下手臂,总算把灰尘和汗水都清了清,舒服不少。
洗完了,她慢慢卷起裤腿。
她长期运动,小腿却没长成运动能手那种大块的肌ròu,平常注重松弛按摩,腿型练得极漂亮。
陆适撩水的动作慢了些,斜眼看着她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腿上的ròu不松不绷,质感紧实,像是橱窗里最漂亮的人体模型,但是又全然不同。
他看见她一只手从脚踝处熟练地往上揉捏,小腿ròu轻凹,再轻弹,软呼呼的仿佛触手可及,他有点苏,一时更觉得热,却动也不想动。
眼睛跟着她那只小手往上走,直到看见煞风景的一抹红痕,“你受伤了?”
钟屏满不在乎地“嗯”了声,“跌了一下。”
陆适说:“啧,留疤就丑了。”
“应该不会留疤……”钟屏一心二用地回了一句,撩水清洗膝盖上的伤口。
膝盖被石头尖磕出了血,但只破在表皮,并不怎么疼。
陆适问:“以前活动会不会受伤?”
“偶尔吧,很少。”
“救援的时候呢?”
“也很少,”钟屏用毛巾浸了点水,轻轻擦拭膝盖,“何队长把大家保护的很好,他更在乎我们的安全。”
“我记得那会儿行峰山,你队友不就躺医院了?”
“意外总会有,这谁能保证。”
膝盖擦好了,钟屏chuī了几下。
她一直低着头专注自己的伤口,不知道边上的人一直盯着她。
天色越来越暗,陆适和她中间隔着大约两个人的距离,却并不妨碍他看清她chuī气时,被带起来的那两根头发丝。
轻轻地被掀在半空中,再缓缓落下,那丝气随风而行,水流声都变得空灵。
“对了,你肌ròu痛不痛?”
陆适回神,深呼吸一下,“嗯?什么?”
“你肌ròu痛不痛?”钟屏从口袋里拿出一管药膏,挤了点抹在膝盖上,“我那里有云南白药,万一你肌ròu哪儿不舒服,跟我说一声。”
“嗯,现在没事。”
身上水还没gān透,陆适抓起地上的衣服,当毛巾擦了一遍,擦完抖了两下,再往身上一套。
钟屏觉得陆适这种阶层的人应该过得很jīng细,但自从认识了陆适,她又觉得至少陆适这人不讲究,无论言行举止。
这会再一看,才发现他何止不讲究。
陆适套完衣服,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挑眉:“怎么,我脸上开花了?”
钟屏:“……”
陆适一笑,拍拍大腿准备起来:“好了没?”
“没,你先回去吧。”
“我再歇会儿。”陆适伸了个懒腰,往地上一躺,双臂枕着头。
他选的位置好,身后石块平整,有个坡度,躺好了不硌着骨头,角度还适合看风景。
钟屏没动作,拿着毛巾在那等了半天。
陆适也等了半天,问:“gān嘛呢你?”
钟屏原本想擦个身,这会儿只能将就一下,“没。”她脱了球鞋,扯下袜子,双脚踩进了水里。
陆适只能看见她的后背,还有少许侧脸。
山间安静,只有树叶沙沙声,溪水潺潺声,没有城市里的任何噪音,无人说话。
他全身松懈下来,有点昏昏yù睡,静静地看着那道背影。
发丝,微露的脖颈,薄薄的背,一掌能握的腰,向前倾时露出的那段后腰的皮肤。
头发作乱,她又将发挽到了耳后,过了会儿,往兜里掏了两下,掏出一根皮筋,抬起胳膊往后一扎,短发扎成一个兔子尾巴。
她拧了毛巾擦脖子,手往颈后伸,似乎想探进后背,却只随意的抹了两下,又收了回来。
陆适懒洋洋的,神智松散,半阖着眼睛开口:“钟屏。”
“嗯?”
“你有男朋友么?”
“……”钟屏诧异,转过头。
陆适清醒过来,睁开眼,语气有点欠,“看着就是单身狗,双休日都泡在了sr。”
钟屏:“……”
才觉得他好了点,看来是江山易改。
钟屏不理他,弯腰搓脚。
陆适继续看,看着看着,又想睡了,突然见她侧过身,小腿曲着,光脚踩在光滑的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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