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周一非常淡定,夹了好多ròu放到弟弟碗里,声音清冽:“花,吃。”。
花雾一边注视着哥哥们的举动,一边吃饭。一顿饭下来,竟吃得差点胃痛,果然人做事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啊……
吃过饭,花雾和周二一起收拾碗筷,其他几个兄弟坐在起居室,没多久,周三站起来,对周四说:“老四,你出来。”。
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兄弟们齐刷刷的起身,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隐隐再现。
花雾手里拿着一堆碗,一脸懵圈地看他们走出屋子,走出前院,甚至摸黑走进了森林。
花雾:“……”,哥哥们这么晚进森林是准备当野shòu的口粮吗……
“二哥,哥哥他们怎么了?”,花雾将碗筷放进了厨房,走到起居室里坐下。
周二关了厨房的应急灯,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屋外,微微笑着:“没事,他们大概是去散步了吧。”。
带着煞气满满的气势去散步?花雾简直十脸懵圈。
因为煮饭的时候上衣溅了污渍,周二走到一堆衣服面前,挑挑拣拣拿出一件gān净的黑色上衣。
花雾默默蹭过去,靠墙而坐,抿了抿嘴,“二哥,刚才你们在吵什么?”。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花雾听到七哥冷淡却有些伤心的声音,接着听到了四哥的轻笑声,最后哥哥们的声音混在一起,冰冷的,冷漠的,讥讽的,全部令他惊慌不已。
花雾瞬间惊醒,清楚地听见四哥的最后一句话,没等他问什么,哥哥们已然十分默契的恢复了常态。
为什么要避着他呢?
花雾低下头,颤了颤睫毛,小小声说:“二哥,哥哥们真的没有把我当弟弟吗?”。
闻言,周二顿住脱衣服的动作,回头去看缩在旁边的弟弟,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小花,你说什么?”。
花雾抬起头,对上周二那双温柔的桃花眼,缓慢地说:“哥哥们真的没有把我当弟弟吗?”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花雾原本被师傅辛辛苦苦训练起来的防备和条件反she,在不知不觉中让他们完全攻破,挨得近一些也好,牵手也好,拥抱也好,他现在已经觉得习惯了,他已经不会去下意识要揍人了。
他已经将哥哥们当成家人了啊,他对他们卸下了故作严肃,卸下了表面的伪装,将自己的真实,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尽数呈现在哥哥们面前。
现在呢?
现在他们说,他们没有把自己当弟弟。
花雾不是容易委屈的xing子,即使受伤,即使被绑架,即使受到了其他伤害,他也一直是把所有疼痛都压在心里,绝不说出口。
然而这一刻他绷不住了,他可以接受被别人伤害,因为是陌生人,所以无所谓。但他不能接受被家人伤害,因为是最亲近的人,因为是除了妈妈以外朝夕相处的人,所以会很难过。
眼睛被雾气笼罩了,花雾抿紧嘴,头深深埋在双膝间,清脆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哪里让哥哥讨厌了吗?肯定没有,一定是哥哥的错。”。
周二脱掉脏衣服,没顾忌去穿上衣,蹲在花雾前面,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温声说:“对,是哥哥的错。小花没有哪里做的不好。”。
花雾一旦脾气上来了,绝对不好哄:“那为什么哥哥们不把我当弟弟?”。
吧嗒一声,泪水滚滚而落,摔在地上。
周二怔了怔,迅速抬起少年的脸,总是平稳跳动的心脏在刹那间变得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起初只是稍稍的疼,下一秒疼痛如同汪洋大海找到出口似得,急切地冲入他的心脏。
他看着这张哭得委屈却咬紧唇不哭出声的脸,心脏的疼痛越发qiáng烈。顷刻后,他张开手把少年紧紧拥在怀里,一声又一声的安慰着:“没有,他们只是吵架了,随口乱说而已。”。
听着自己仿佛倾尽一切温柔的声音,周二感到不可思议和恍惚,却止不住为怀里的少年而心疼。
少年仍然倔qiáng地重复着:“为什么不把我当弟弟?”。
周二上身赤-luǒ,将少年靠向自己肩上,泪水顺着他的锁骨滑下去,犹如灼热的烙印,滚烫又深刻。他垂着眉眼,极轻地说:“他们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无法把你当弟弟。”。
“为、为什么?”,少年终于哭到哽咽,红红的眼角像飞上一抹红霞,如落日般绚丽。
周二盯着他,尘封已久的,无比冰冷的心蓦然打开了一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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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你还不能明白这种感qíng。”,周二桃花眼微扬,轻叹一声:“小花,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唯有这一点,绝不会变。”。
这种感qíng?花雾由着二哥帮自己抹去眼泪,垂下眼帘,懵懵懂懂好像意识到什么。
回去后,他要问苏东季,苏东季肯定知道。
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花雾清醒了,陡然发现自己哭到一塌糊涂!他抬起眼,二哥俊美的面容近在眼前,那双眸子盛满了桃花般的柔qíng。
他在哥哥面前哭了……哭了……哭了……
这个事实给了花雾一击沉重的打击,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面向墙壁,呐呐道:“二、二哥,晚饭的时候辣椒吃多了,眼睛有、有点痛,所、所以……”。
周二笑着接下去:“嗯,所以眼睛才会流泪,哥哥知道。”。
这么gān脆地顺着自己的话说,花雾害羞.jpg。
周二摸摸他的脑袋,起身去穿了上衣,视线穿过地上一堆棉被睡袋,望见摆在角落里的钢琴。
……这妥妥是父亲的作风啊。
周二深深地注视着线条流畅的钢琴,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所有qíng绪都消散地一gān二净。他拉起当自己不存在的弟弟,坐到钢琴前面,轻声道:“小花想听什么曲子?”。
花雾还没从丢脸的事实中回过神,实力蒙圈脸:“……小星星?”。
“好。”,周二敛着眉眼,修长的十指放在琴键上,从指间流泻出来的音符恍若天籁。
其实在弟弟没来之前,兄弟们平静的表面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周四和周六,他和周日,彼此间都有矛盾。那些破解不开的矛盾只是被他们压抑下来,找不到出口,不断在心里滋养起来。
七弟冲着四弟所说的那番话,兄弟们都知道是同样说给他听。
花雾坐在周二身边,充满惊奇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二哥好厉害。”。
“小花。”。
花雾眨眨眼,嗯了一声:“怎么了二哥?”。
周二停下来,指尖缓慢地掠过琴键,说:“哥哥回去后,要进公司了。”。
“诶?”,花雾楞了一下:“二哥不当钢琴家了吗?”。
周二轻轻的笑了:“不是跟你说过了?不是钢琴家,只是业余的。”。
看了看黑白的琴键,花雾犹豫了几秒,清脆的声音还带着细微鼻音:“二哥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像四哥那样,因为想要让某个人看到自己而弹奏钢琴。”。
弟弟有着敏锐的直觉,周二向来是知道的。他动了动身体,靠着弟弟纤瘦的肩膀,jīng致的眉眼间添了一抹毫不掩饰的疲惫,“小花,如果我曾经有一段黑暗的过去,你会不会讨厌我?”。
七个兄弟在被周朝认可之前,都居住在各自的母亲那边。他们的母亲,有的是真心爱着周朝,如周三和周日的母亲,因为爱着他,所以也爱着他的孩子。而有的不过是一夜风流,如周二,周四和周六的母亲,因为没有爱,所以无所谓孩子的下场,随意丢给家里人,不顾孩子死活。
周二曾经麻木的活着,后来获得了一些温暖,虽然这些温暖是虚假的,但他真实的沉沦了一段时间。
人一旦得到了从未体验的东西,便不会轻易放手。如周四,而他却轻易放手了,如果不是弟弟的到来,他不会想起那已然变得久远的记忆。
略微相似的气质,略微相似的眼神……截然不同的xing格。
周二偶尔想要仔细回想起那人的容貌,却发现连容貌也模糊地差不多了,能想起来的只有弟弟漆黑的发,纯净的眼,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像一朵花。
一朵盛开在太阳底下的花,毫无yīn霾。
花雾认真地想了想,说:“黑暗?比如呢?我也有黑暗的过去呀,小时候我经常打架。”。
周二闭上眼,唇边的笑意无比轻松:“还有呢?”。
“偷偷将师傅的扇子藏起来,因为他老是用扇子敲我。”。
“师傅?”。
提起师傅,花雾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教我武术的师傅,是邻居家的大叔。他那天看见我,说我根骨清奇,是一块练武的好料子。我问他,武术是什么?他说能上天入地,隔空传音,修炼的是一本绝世秘籍……”。
听着弟弟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周二舒展着眉眼,薄唇微弯,逐渐陷入沉睡。
……今晚应该会做个久违的好梦吧。
☆、第五十八章
大概半夜的时候,兄弟们终于回来了,撑着jīng神一直在等他们的花雾连忙起身,然后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哥哥们如此láng狈的模样……
应急灯照着他们的脸,额角,嘴角,鼻梁,微微渗着血,不是很严重的伤,却非常明显。
花雾愣愣地看着他们,说:“哥哥……你们打架了么?”。
周三捂着脸,扭开头,“没有,只是普通的身体jiāo流而已。”。
花雾一脸懵圈:“……真的么?”。
摸了摸眼角的伤口,周日侧着脸,清朗的声音有些哑:“真的,小八,你怎么还没有睡?”。
花雾抿紧嘴,不问了,转身去拿了药品。兄弟们见弟弟一脸严肃,莫名多了一些心虚,乖乖坐成一排,等他来上药。
盯着他们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儿,花雾笨手笨脚地准备给他们处理伤口,专心认真的面容令几个兄弟心神一颤。
小时候他经常打架,妈妈给他处理伤口前总是轻轻吻着伤处,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与怜惜会让人非常安心。
花雾想了想,俯下-身,给哥哥们的伤口都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轻轻的,柔柔的,带着他真诚至极的感qíng。
兄弟们怔了怔,而花雾帮他们处理完伤口后,没说话,缩到二哥旁边躺下。门没关,风chuī进来,他觉得有些冷,gān脆掀起棉被,窝到二哥怀里。
睡了有一会儿的周二迷蒙地睁了睁眼,看向怀里的人,“小花?”。
花雾继续靠过去,gān脆趴在他胸口,闷闷地说:“二哥,冷。”。
周二下意识抱紧他,闭上眼,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