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沉默了片刻,忽然明白了沈卓云的计划,想要确保自己被关进一个仓库,那么另一个仓库必须已经有人占用——而且必须是个女生。比如,有一个姑娘故意在寝室楼门口闹事,势必会被关进正对着寝室门的仓库,他们再做些什么——那些教官是不会把男生和女生放在一个仓库关禁闭的。
这个女生的人选也而易见,除了沈晴,就没有更合适的人了。她闹腾起来没有人会起疑心,而且沈晴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也是个极细心的,人又仗义,不会把事qíng说出来。
秦默看了沈卓云一样:“我去找沈晴。”
沈卓云脸色明显不太自然,皮笑ròu不笑地说:“让姜绍去。”他可还没忘记秦默看着沈晴跳舞时那专注的眼神呢。
姜绍:小的何躺着也中枪?!
秦默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他怎么没发沈卓云就是个醋坛子呢?
“姜绍认识沈晴么?”秦默问。
“不……”沈卓云瞟过去一眼,姜绍立马点头如捣蒜。“认识认识!可熟了!”心里直腹诽:老大这眼神看着他,他不认识也得认识了。
秦默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但还是觉得纠结,扭头去问沈卓云:“你到底喝什么gān醋?谁的醋你都吃你怎么也没酸死。”
沈卓云笑嘻嘻地把他扯进怀里:“你看,你不是允许我吃醋了么?”
秦默一点都不糊涂,相反,他聪明得很,他不了解爱qíng,不代表他不了解沈卓云,沈卓云的yīn暗,沈卓云那qiáng烈的占有yù,甚至沈卓云那异常炽烈的禁锢yù望,从告白一刻起就再没掩饰过,秦默心里对此一清二楚。
可他就是拿沈卓云没办法,无声地纵容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纵容他对所有人宣誓主权,纵容他一次又一次地吃近乎无理取闹的醋。
他习惯了沈卓云的陪伴,不想失去沈卓云在身边的温度。
如果是其他人呢?如果进来时,对他好的不是沈卓云,陪他一路的不是沈卓云,他还会容忍到这种地步么?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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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绍盯了cao场两天也没看见沈晴的影子,实在没辙了,只好私下去找秦默,哀求他去跟沈晴谈谈——当然是在沈卓云不知道的前提下。
秦默没办法,趁着训练休息时间拦住了一个沈晴同班的姑娘。
女生看见秦默脸一下就红了,倒还真不是是因为秦默多英俊,而是在这个学校男女几乎没有jiāo集,这姑娘打进来就没跟男生说过话了,指不准她现在见了新来的吴校医都能脸红上半天。
“沈晴呢?”秦默问的直截了当。
女生忙着脸红呢,乍听这句却是一愣:“你不知道?”
秦默皱起了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知道什么?”
女生说:“沈晴跑了啊,逃出去了。”
秦默顿了顿,确实是有些吃惊,还有些纠结,没了沈晴,计划确实不好办。但他更好奇的是,沈晴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女生还没等秦默问出口呢,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全倒出来了:“这都三天前的事了,沈晴不是领舞么?我们教官派她跟着警卫员去市里租借衣服,结果还衣服的时候,她说要上厕所,让警卫员在外面等着,她自己从公厕跳窗就跑了。”女生们天生就有这种能力,明明是道听途说的事,却能说的活灵活现,仿佛是自己经历过一般。当然,少部分男生也有这样的天赋——比如姜绍。
秦默问:“没抓住?”
女生摆了摆手,说:“这都三天了,我看是抓不住了。”末了又感慨一句:“就是命好啊。”
秦默还是有些疑问:“你们教官怎么会派她去市里?”毕竟沈晴平时确实不是个省心的,换了是哪个教官也不大可能放心把这个刺头派出去。
“原本我们班有个班长的,结果前一阵闹大事,班长趁乱跑回家了,人家家长知道了死活不把孩子再送来了,班里剩下的又都是行过凶的,教官恨我们还来不及,哪能派我们去。一对比沈晴还算是最听话的,前些日子乖得——跟改邪归正了似的,谁知道这死丫头就等着这茬呢。”女生用一种无所谓地口吻叙述着,只有说到那个班长的事还是忍不住透出了一丝羡慕。“班长的爸妈据说还要跟学校打官司呢,唉,也就是别人的爸妈了……”
秦默皱起了眉:沈晴不是个糊涂的,既然出去了肯定就不会跟家长联系,天大地大,肯定抓不到她。
本来这应该是好事的,可现下秦默却高兴不起来——
沈晴走了,他们的计划该怎么办?
第38章 背叛
d市冬季的风最是狂躁,卷着枯叶尘屑迎面扑来,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又带走体外布料fèng隙间最后一点温度,让人从皮肤一直寒到骨髓。
沈晴蜷缩着坐在街角,上身穿着不合时宜的薄衫,下身套着一条脏兮兮的牛仔裤,原本就瘦削的身材在寒风中更显得单薄,街上人来人往,竟有人可怜她,在她面前扔下了几枚硬币,她也默默收进了怀里。如果有人凑近了去看,也许会发现她的脸上正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涣散的厉害——连续三天的流làng,她已经到极限了。
沈晴不是d市的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举目无亲,甚至连熟识的朋友都没有,身份证早就被扣在家里,手机和钱包从进了学校的一刻起就被没收了,军大衣太过醒目累赘,在翻墙时被她扔在了公厕。她不能给家里人打电话——他们会把她重新送回去,她也不记得任何朋友的电话号码,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这一介自由身。
初时,沈晴还能依靠着还算整洁的外表去超市蹭口试吃,而现在落魄的外表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女xing流làng者,去了超市人家都是严防死守地盯着她,别说蹭口吃的,讨口水喝都难。
可就是这样,沈晴硬是饿着肚子,靠着喝自来水一路硬撑到了现在,她在地下隧道熬了两个晚上,隧道的一头还睡了几个流làng汉,沈晴躲在隧道的转角,压根不敢正经阖眼,哪怕听到一点最细微的动静都会惊起。
昨晚她开始发烧,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摸不出额头的准确温度,只知道贴着额头的手掌正在缓缓回暖,而额头处反而像压了冰块一样凉慡。
恍恍惚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高中那年,于娟跟她还都懵懵懂懂,两个人窝在卧室里一起看肥皂剧,于娟似乎生来眼泪就多,每每她还没看明白那错综复杂的n角恋关系,于娟已经哭得跟泪人一样了。
她把纸巾递到于娟手边,还不忘嘲笑她两句,于娟就伸手掐住她腰间的软ròu,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直到她嗷嗷叫着求饶为止。
我好想你。
沈晴从兜里摸出了几枚硬币——那还是刚才路人扔在她面前的,她早就在兜里摩挲无数次了,一共四枚,花一块跟于娟打电话,花一块买块面包,再去前面的超市卫生间喝口自来水。
还有两元,或许她能坐两班公车,坐到这个城市的边缘,离自己生长的城市更近些,或许她可以再买两个面包,再撑两天,直到于娟来把她带回家。
沈晴qiáng打jīng神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一个用力过猛,险些栽倒,扶着墙才止住了眩晕。
“打电话。”
沈晴把手里捂得极热的一元硬币放在桌上,看到便利店员那异样的目光,竟然没有半丝难过,只剩下了一点喜悦。
很快……很快……
她一个键一个键按下了心中那串默念千百遍的数字,生怕按错了一位。
很快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晴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到平日那中气十足的腔调:“娟儿,是我。”
“阿晴?”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怔忪和不可置信。“你不是……去寄宿制学校了么?”
沈晴是被家人qiáng制送进了自qiáng学校的,甚至连知会于娟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于娟不可能上门去询问沈家父母,而从同学那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就是,沈晴是去了一家寄宿制民办学校,她的父母想藉此断掉两个人的联系。
“娟儿,我想你了。”沈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头晕都一下子好了许多,腻歪歪的腔调听的人jī皮疙瘩都能起来。“我逃出来了,我不想回去,你来接我好不好?”
“逃出来?”于娟的声音明显顿了顿。“你……”
“见面再说吧,娟儿。”沈晴看着电话上计时不断地跳,只想跟于娟再多谈两句qíng。“娟儿,这一阵我想你快想疯了。”她在里面呆了半年,如果不是想着于娟,她觉得自己可能根本熬不过来。
“阿晴……你现在在哪?”于娟问。
沈晴问了店员地址,复述给了于娟:“娟儿,你路上别着急,坐火车小心点——”
于娟支支吾吾应了一声,让她在原地等着,沈晴忽然觉得电话另一头女生的腔调有些说不出的陌生,平时的于娟根本不是这样的。
沈晴说:“娟儿,我喜欢你。”
于娟“嗯”了一声。
沈晴bī问她:“你喜欢我么?”
于娟又“嗯”了一声。
沈晴放下电话,买了一个一元一包的面包,几口吞进了肚子,不顾店员的目光蹲在了门口。
直到两个小时后,她等来了一辆面包车,下来的两个男人身上的迷彩服无比眼熟,只是因为她在便利店里才没有动手。
沈晴从头凉到了脚:她从听到于娟的声音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在胸口埋下了一根引线,明知道危险,却依然期待它炸开的是一朵绚烂的烟火。
而它只引爆了一个炸弹,毁掉了她所有的希望和深爱。
她把另两枚硬币扔在柜台上,疯狂地按着“重拨”键,手指都在颤抖,直到电话那一头响起了于娟哽咽的声音,显然刚才她是一直在哭着的:“喂……”
“娟儿,我喜欢你。”沈晴忽然失去了平日巧舌如簧的能力,只会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知道……”于娟再开口已经不再哽咽,只带着鼻音。“沈晴,你还不明白么?我们不可能了。”
“沈晴,今年你二十了,我二十一了,我们都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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