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_蓝鸢星【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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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中午,车多人多太阳毒。

  孟小冬漫无目的的沿着人行道逛dàng了十几分钟,不想回家,又想不出能去哪。脸被晒的直发烫,身上粘嗒嗒的,腿也好似灌了铅。不远处,地铁站入口,涌动的人cháo,看着就烦躁。马路对面是肯德基,十一点,差不多到午饭时间。站在路边挣扎了会儿,咬咬牙,决定làng费一把。

  排了十几分钟的队,端着托盘在窗边角落处找个位子坐下,几口可乐下肚,舒慡多了。正值放假,来这里的大多是两两成双,三五成群的学生,唧唧喳喳好不热闹。

  回想起在B市上大学那会儿,因为家都不在本地,每逢周末,她跟齐薇两人喜欢坐着地铁大街小巷的到处吃到处逛。五一国庆长周末,二哥总会拎着旅行袋准时出现在校园里,迷倒大票女生后,笑眯眯的晃着手中机票,大学四年,二哥带她玩遍了祖国大江南北。细想起来,那时候日子过得真是无忧无虑。可惜,身在其中时,她却从未想过好好珍惜,时常把自己沉浸在对过往的追忆中,一次次拒绝男生的追求,似乎这样做,便能坚守住对心底那份少女qíng怀的忠贞。现在想来,实在是有点为赋新词qiáng说愁的矫qíng。象牙塔里的人,很难先知先觉的认识到迈出校园后社会带来的重压,若是早有体悟,想必每个人都会在珍惜中,为这一生一次的四年,留下更多值得回忆的色彩,而不仅仅是在空虚无聊的感叹中恣意玩乐。

  餐盘里,汉堡薯条一扫而光,肚子胀胀的,需要清理一下。

  洗手间没人,关上门,世界顿时安静。小小隔间儿,上方正是冷气出口,舒服的坐在马桶上,孟小冬突然想起,该给二哥打个电话。

  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那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响了好一会儿,她等的有点儿不耐,就在她准备按掉改发短信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很,嗯,很销魂的声音,“HELLO,冬冬!”

  jī皮疙瘩光速崛起,孟小冬郁闷的直想哭,这个魔王怎么回来了……

  “冬冬?喂喂喂,冬冬?呼叫冬冬,收到请回答。”

  “行了行了,耳朵快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二哥跟你在一起?”

  “昨天刚下飞机,我要给你打电话,小少不让,说你最近在恋爱,不许我去横刀夺爱,冬冬,你真陷入爱河了?还是小少为了棒打我们这对儿苦命鸳鸯而捏造出的yīn谋诡计?快说快说。”

  横刀夺爱?棒打鸳鸯?“……中文还没说利索,别学人乱用成语!”

  “冬冬啊,晚上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不好,忙得很,没空儿,二哥呢?”

  “他啊,正在洗手间吐,不太方便接电话。”

  “吐?”孟小冬顿时有点紧张。

  “没什么,喝多了,我看他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你们现在在哪?”

  “在我……喂喂喂,你gān嘛抢走手机,我还没说……”

  话音未落,二哥的声音遥遥响起,“谁让你随便接我的电话?”

  “你阻断我跟冬冬HONEY的联系,不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冥冥中自有天意,我自力更生照样搞定,电话给我,我正在约冬冬吃饭!”

  “滚。”

  “嘿嘿,小少,莫非你害怕冬冬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从你身边儿飞走?”

  二哥没说话,只听电话里丁零当啷一阵乱响……

  接着,巨大的摔门声入耳,余音散尽,二哥的声音真切起来,“找我有事儿?”

  孟小冬没好气儿回他,“没事儿难道不能找你?”

  “在哪?木头家?”

  “没,肯德基的厕所。”

  孙少晏愣了下,随即笑开,“坐在马桶上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晓琴天天追在屁股后面问。”

  “我跟齐薇说了,后天她就搬走。”

  “二哥,以后表妹跟你在一个公司,你总这么躲着她也不是个事儿。”

  孙少晏沉默了会儿,口气转淡,“就算没有血缘,她在我眼里,除了表妹这个称呼外,什么都不是。我没躲她,最近公司很忙。”

  “忙工作还是忙喝酒?现在才几点,你就喝到对着马桶吐的地步?”孟小冬觉得他最近实在是离谱,简直把自己身体往死里造。

  “没吐,去趟洗手间而已,不要听Martine胡扯。”

  “得了吧,你听听自己现在的动静儿,有气无力软了吧唧,没吐才见鬼。”

  “怎么想起一个人跑到肯德基?”孙少晏转移话题。

  “李木鱼给我放假。”

  “傻样儿,这两天被刘晓琴折腾够呛吧。”

  “还行,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从小到大我俩都这样儿,习惯了。”

  “明天齐贝的婚礼,李木鱼带你一起去?”

  “嗯,本来是,可刚才薇姐来电话,让我救场,代替她去当伴娘。”

  “伴娘?”孙少晏口气有点古怪。

  “怎么了?”

  “没什么,礼服她帮你准备?”

  “不是,李木鱼准备的,豪华工作服。”

  电话那头儿,半天没声音。

  “二哥?”

  “齐薇有没有告诉你伴郎是谁?”

  “没,谁?”

  “展阳阳。”

  第二十八章

  凌晨五点,二哥一通电话,孟小冬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拎着礼服袋子磨蹭下楼。天蒙蒙亮,yīn沉沉的,闷热难耐,丝毫感觉不到清晨的凉慡。坐进车里,一看二哥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肯定没睡。几天不见,下巴尖的能凿墙了。

  没睡醒,脑子一团浆糊,懒得开口,二哥也没什么兴致,两人一路晃晃悠悠的开到他家。本来说好薇姐一早过来接她,顺便帮她弄弄头发画画妆,结果二哥刚才在电话里说薇姐凌晨四点不到,就被她妈拎去邻市的金光寺烧香礼佛了。想都不用想,老太太这是变着法儿的找借口阻止薇姐参加齐贝的婚礼,看起来两家的矛盾是够深的。

  一进门,孟小冬直奔沙发,软软的垫子,整个人都陷进去,回笼觉的最佳场所。孙少晏走到她身边儿坐下,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这下子,睡的更舒服了。淡淡的古龙水混着烟糙的味道,像空气般熟悉。眼皮儿越来越沉,空调有点冷,她下意识的缩起身子,二哥动了动,下一秒,薄毯加身,睡觉的环境顿时完美起来。

  混混沌沌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眼前飘来飘去,耳边嗡嗡直响:

  表姐……

  恋兄qíng结……

  恋兄qíng结……

  恋兄qíng结,恋兄qíng结,恋兄qíng结,你有恋……

  恋个屁恋!抓狂中,孟小冬“腾”的坐起身,眼睛还未来得及张开,便觉额头一阵剧痛,“哎哟”一声刚刚出口,就听二哥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小冬,睡糊涂了?脑门儿PK下巴,两败俱伤。”接着,温热的手掌覆上额头,轻轻揉着她刚才撞到的地方。

  原来是做梦。

  彻底清醒,抬头,二哥正哭笑不得的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亮亮的,衬着憔悴的面色,分外醒目。

  “没事儿吧?”她拉下二哥的手,甩甩头,撞的晕晕乎乎,眼前有点金星直冒的意思。

  “做梦了?”

  “噩梦。”

  “gān什么坏事儿了,嗯?”毯子滑落,孙少晏拿起遥控器关掉空调。

  “意外,纯属意外,我能gān什么坏事儿啊。”孟小冬盘腿儿坐在他身边,眼神儿四处乱飞,心底升起股莫名的慌乱,这些日子被表妹折腾的有点反常,竟会梦到她yīn魂不散的在自己耳边嚎什么恋兄!荒谬啊荒谬!

  “去洗个脸,我帮你收拾收拾,时间差不多了。”

  孟小冬“嗯”了声,跳下沙发,拖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大步流星直奔洗手间,其仓皇程度,媲美过街之鼠。

  孙少晏点了根儿烟,默默坐在沙发上,嘴角挂着抹笑,极淡,极飘忽,眼神黯去,不复刚才的灼灼耀人。唇色更浅,肤色更白,映着灯光,血管几yù可辨。安静的客厅,嘀嗒嘀嗒的钟摆。巨大的落地窗外,厚厚的yīn云遮蔽了天空,透不进一丝曙光。

  洗手间里,孟小冬磨磨蹭蹭的拧开龙头。盛夏,凉水浇在脸上感受不到丝毫冰慡,湿嗒嗒的,渗进毛孔,好似汗液回流,闷的让人心烦。刚才的梦境,打乱了她心跳的节奏,惶然间,她努力回想,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二哥的存在变成习惯?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片断,反复回放,每一段,都毫无例外的闪出二哥的身影。就算他在意大利马兰欧尼学院修硕士的那两年,MSN上,每天也总会出现他的身影,两年,二哥游遍欧洲,两年,她随着几千张风景照一起,足不出户的,跟二哥一起,游遍欧洲。可惜,那时候她最期待的,却是每天的语文课。

  表妹的话,再次响起。

  恋兄吗?她摇头。这种恋,也许可以理解为历经时间洗练的亲qíng累积。这种恋,与爱qíng,存在于两个完全不可能相jiāo的并行空间。如果哪天二哥玩累了,安下心来找个女人步入婚姻殿堂,她想,自己定会笑着送出白头偕老的祝福,一定会。

  失落吗?对着镜子,她问自己。

  咚咚咚……

  “小冬,开门,二十五分钟,不管多大的脸也该洗完了。”

  二哥的工作室里,整面墙的镜子前,孟小冬坐在转椅上,乖乖听候他摆布。

  期间,齐薇给她来了条儿短信:

  冬子,别怪我!姐姐我也郁闷啊。老太太放话了,今天我要是不陪她去念经拜佛,她的心脏病铁定得发作。你别笑,她老人家就有这本事,发起飚来肯定得把自己gān医院去。婚礼的程序昨晚我都跟你说了,你就跟着新郎新娘溜达溜达就行了,啥也不用说。其他的事儿我全jiāo代给孙美人了,有他在,你什么也甭cao心,行了,不说了,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白色及膝小礼服,露肩设计,流光萦绕的水钻肩带环过脖颈,锁骨的xing感,淋漓尽展。脚下,三分跟儿银色凉鞋,jīng巧的系带绕过脚踝圈圈缠绕,与水钻肩带遥相呼应,简约清慡,不失隆重却又不显锋芒。妆容淡雅,弧度柔和的卷翘睫毛,淡色腮红粉色唇彩,配上jīng心打理的微卷长发,二哥修长漂亮的手指,似童话中神奇的魔棒,时光倒转,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像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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