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听了,叹口气,就转身去了厨房。
陌笙箫嘴角轻颤了下,脑中仿佛浮现出那个画面,她眼睛一红,聿尊见状,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你要是哭出来,对你的眼睛不好。”
笙箫鼻尖酸涩难耐,湘思也忙擦擦眼睛,“都怪我,怎么忽然就想起爸妈了。”
陌笙箫轻覆住聿尊的手背,将他的手拉下来,“姐,你是不是经常也会想起我们小的时候,最近,特别是我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总会想起来。”
湘思点点头,只是碍着聿尊在场,只得安慰她道,“笙箫,都过去那么久了,别想了。”
“就是,”聿尊一手按住陌笙箫的肩膀,他抬起下颔,双目满含深意睨着湘思,“苏年都死了,也算为你爸妈偿命了。”
陌湘思触及到男人的目光,却慌忙避开,他眼里的意思,仿佛已经知道了是她推苏年下楼似的。
笙箫怕姐姐心里有负担,所以聿尊知道将苏年推下楼的是湘思这件事,她从没有在姐姐面前提过。
严父在上班时接到一个电话,是警察局的人打来的。
对方告诉他,顾筱西已到警局打算自首,但由于流产,这会失血过多,送进了附一院。
严父挂上电话便急忙开车回家,严母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保姆一个人,“人呢?人都去哪了?”
保姆战战兢兢,早就急得满头是汗。
“让你看着的人呢?”严父一道厉喝。
“她……她不见了,”保姆屏息凝神,“我当时在房里给大姐收拾衣服,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已经不见了,大姐出去找了,可是到这会还没回来?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通知我?”
保姆支吾着,神色害怕,“我想,她应该不会走远,兴许就是去外面逛逛,马上就会回来的。”
“马上马上,那现在人在哪?”
“我……”
严父气的一转身将电话拨给苏柔,她这会正和好友娟娟在外喝下午茶。苏柔穿着新款的连衣短裙,听到电话铃声时,她示意娟娟不要出声,摘下墨镜后接通,“喂,爸?”
“你在哪?人找到了吗?”
“爸,我找遍了顾筱西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医院那边也没有,她会去哪呢?手机也没有带,身上照理说也没什么钱,您说她好好地跑出来做什么呢?”苏柔装出一副焦虑万分的样子,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一一搬出来。
“我怎么知道!?”严父气的不轻,听语气,恨不得将白沙市翻个底朝天。
苏柔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朝着娟娟指了指手里的电话。
“找不到就快些回来,在外面瞎晃什么!”严父说完,挂断手机。
“老头子气疯了,”苏柔端起桌上的水果茶,“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这会倒好,我看他知道顾筱西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后,怎么个折腾法。”
娟娟往壶内添了些水,“其实你又何必呢,在那成天受气,你婆婆压根不把你当媳妇看,再说了,现在严湛青躺在医院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你gān脆离婚了多好?”
这些话,也不是娟娟第一次和她说的。
苏柔听到严湛青三字,眸光只是一沉,她放下茶杯,“我得回去了。”
“苏柔!”娟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yù要站起的身子按回去,“你说你究竟图什么啊?你这会留在严湛青身边,你公婆早该感激涕零才是,你听听你公公方才的口气,跟你欠他们500万似的,你这么年轻,而且又这么漂亮……”
“娟娟,”苏柔打断她的话,她自然知道朋友都是为了她好,可是,有一个事实是抹不去的,“我爱湛青,我离不开他的。”
娟娟只是叹口气,就没有再说下去。
光是苏柔的这一点,就已经比她所有的理由都具备说服力。
苏柔拿起包,转身离开。
严父在家焦急地踱步,严母接到消息,也急急忙忙赶回来,“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呢?”
保姆缩在边上一句话不敢说,严父刚要斥责严母不该出去,外面的门铃就响了。
保姆忙过去开门,还以为是顾筱西回来了。
门一打开,原来是送快递的。
保姆打算签字,对方却执意要jiāo到严父手里,待签过字后打开一看,竟然是瞠目结舌。
“什么东西啊?”严母随口那么一问,心思全在她孙子身上。这好好的能去哪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严父面色铁青,保姆站在边上无意间瞥了一眼,忙面红耳赤地背过身。
严父将里头的东西摔在茶几上,严母这才看得真切,竟是一张张顾筱西和人在chuáng上的luǒ照,严母气的站起身来,“这贱人,我看她年纪轻轻,居然……”
苏柔回来时就觉气氛不对劲,她心想着,该是那快递已经送来了,“爸,妈,我找不到。”
“不用找了,”严父坐在沙发上,视线从那堆照片上别开,“她到警局自首去了,孩子也没有保住,这会正在医院里面。”
“什么?”严母惊骇,竟然一口气硬生生上不来,摇摇yù坠,几乎摔倒。苏柔忙扶住她的双肩,“爸,怎么会这样?”
“局子里认识的人只说,顾筱西去自首的时候,是被一辆车带去的,后来里头的人见她进去了,这才将车开走。”
“肯定是聿尊!”苏柔说的,其实也正是严父所猜测的,“没有别的可能了。”
“可是她怎么会出去呢?明知道外面危险……”严母伤心的只是自己的孙子,“自首就自首,怎么孩子就没了呢?”
“妈,你想啊,聿尊一直在找顾筱西,要真落到他手里了,孩子还能留得住吗?只有这样,才能让爸不cha手这件事,”苏柔三言两语将自己从中扮演的角色全部推给聿尊,她眸子落到那些散落的照片上,“关键是,顾筱西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湛青的?我当时也是急糊涂了,一心想着湛青都这样了,只想帮他留下点血脉,我哪里想到……”
苏柔神色愤恨,满面鄙夷的将那些照片拂开,“我们都知道湛青喜欢陌笙箫,现在想想,说不定这孩子真是顾筱西想要鱼目混珠,妈……”她在严母的肩膀上轻轻拍打,安抚道,“再说,现在孩子没了,看看这些照片,我们就该认定这孩子不是湛青的,这样,我们心里总能好受些。”
严父严母都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偌大的客厅,只有苏柔的声音。
“爸,妈,湛青肯定会醒过来的,以后,你们会有自己名正言顺的孙子。”
“柔柔啊……”严母显然是受不了这个打击,抱住苏柔一个劲哭起来。严父神色肃穆,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严湛青的,但现在流产了,这是事实。他利用关系cha手严湛青的案子,于qíng于理,本来就不恰当,这会也只能这样,让顾筱西去自食其果。
苏柔见严父严母并未再追究下去,这才暗暗松口气。
顾筱西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她问了来换药的护士才知道,这儿是附一院,也正是严湛青住院的地方。
见她醒来,医生便告知了守在她门口的两名刑警。
顾筱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望着窗外,任由过来询问笔录的警察问了半天,她才吐出来这么一句,“让我见严湛青一面,见完了我就说。”
严湛青的重症监护室在另一栋住院部内,顾筱西从chuáng上起来时头重脚轻,她披着头发,刚开始走得几步摇摇晃晃,几乎要撑着墙壁才能往前走,她走到门口,“我能洗个脸,梳梳头吗?”
她想,她即使做不到漂漂亮亮去见严湛青,至少也要gāngān净净的。
今天赶巧也是陌湘思复诊的日子,何姨忘记和聿尊说了,直到临出门才拍了拍双手,“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改天再去吧?”
笙箫知道何姨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在家,“何姨,我的药还有几天也吃完了,我和你们一道去,正好让医生看看我眼睛好些没?”
“陌小姐,你还是呆在家里吧,让聿少明天陪你去。”
“何姨,没事的,我们打个车子过去,我走路的时候扶着姐姐的轮椅就行,再说,也走不了几步路,车子直接就能开进医院的。”
“这……”何姨犹豫不决。
“去就去吧,”湘思握住笙箫的手,“这种滋味我知道,只有多出去走走才能恢复的快,何姨,去准备吧。”
有什么的?不就是眼睛看不见么,她当初双腿残疾的时候被丢在医院,无人过问,而陌笙箫只不过是眼睛失明,就连出去一趟都有人怕这怕那,更别说是平时了,她被人捧得,差不多就连饭都要喂到她嘴里去。
何姨将两人复诊要带的东西都带齐全了,“我还是打个电话给聿少吧。
“何姨,你真是的,我们还未没用到出去一趟都不行。”湘思垂下眼帘,显得有些委屈。
“姐,你知道何姨不是这个意思。”陌笙箫赶忙安慰,何姨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推着湘思出去,笙箫双手扶着湘思的轮椅,慢慢走,倒也没有跌倒。
顾筱西在警察的看护下走向严湛青所在的那栋住院部,她还要留院观察两天,现在人虚弱的连路都走不稳,若不是她执意,医生甚至连chuáng都不让她下。
侧面望去,她瘦的像是一张纸片,顾筱西捋了下颈间的头发,宽大的病号服将她姘.小的身子整个包起来,严湛青的病房外依旧有人看守。警察并未让她进去,只是让顾筱西站在门口看几眼。
尽管这样,她还是能看见严湛青身上cha满的那些管子,顾筱西双手按在门上,嘴巴张了张,冲到喉咙口的那个名字还是没有喊出来。千般不是,最终都归在她的身上,聿尊设的计百密而无一疏,而她又使着劲往里面钻,惹上了这样的男人,真正是去送死。
“我想进去看看他行吗?”
“不可以,带你过来已经算破例了。”
顾筱西站定在门口,她想起,她从没有当着严湛青的面说一句,她爱他。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兴许,他醒不过来了,兴许,她就要在牢里呆一辈子。
就算她能当着严湛青的面说出来,即便是他清醒着,他肯定也不会愿意听她说一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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