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郝立民正好走到我身边,很随意地问:“你公司是不是有康达股票?”
“是有一些,主要是法人股。”我说。
“听说你们藏了3000多万元康达股票的利润。”郝局长象是开玩笑地说。
“绝对没有的事。如果藏了这么一大笔钱,算公司发一笔横财了。”我再次肯定道。
“这事我只是随便说说。”郝局长脸上现出一种怪怪的笑容,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庄卫东把我带到接待室,见到曹志雄和两位女律师都在那里等我,我轻松地说:“走吧,谈完了。”
庄卫东客客气气地把我们送出检察院大门。
看着庄卫东走远,王媛媛迫不及待地问:“他们问些什么?”
我说:“没什么。不过很奇怪,临出门时,郝局长提到康达股票的事,说我们在康达股票中藏了3000多万元。你们说孙明海这人告状,连一点边都不沾。”
“到底有没有这事?”王媛媛追问了一句。
“绝对没有。”我说。
“我得问问刘心宇。”曹志雄认真地说。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要真有这事,我们倒是发一大笔横财呢。”我以玩笑的口吻说。
我们出了检察院大门,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门口。本来事先说好从检察院出来,大家一起回公司就会见qíng况做一个碰头的。没想到,公司法律顾问刘佩英律师走上前来,对我说:“程董,我刚刚收到一个短信,有事得马上离开一下,我就不跟您回公司了。我单独跟您说句话。”
我们走到旁边,刘律师小声对我说:“我刚才站在会议室窗户前,看到你们公司证券部经理刘心宇半小时前刚刚离开检察院。”
我说:“举报材料中提到股票jiāo易违规的事,找他也正常。我专门问过刘心宇,以我的知识,证券jiāo易其实是非常规范、管理十分严格的,绝对不容易做任何手脚。”
“那就好。”刘律师说。
我自信地认为刘心宇不可能隐瞒我一件这么大的事,而且姚丽也从未跟我提到藏有这么一大笔横财。在我印象中,东南公司康达股票早就抛售完了,后来又把法人股抵债给了东南贸易集团。显然这是孙明海提供的错误信息,正像举报我的其他问题一样。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给我的自信造成毁灭xing的打击。
可惜这一切我那时完全被蒙在鼓里。
030、撞破亲信串供
第八章 众叛亲离,坐以待毙
030、撞破亲信串供
“五·一”长假,我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为了不给其他人添麻烦,我推掉了所有应酬。我明确告诉所有打电话跟我联系的朋友,最近检察院正在对我调查,不要给我打电话,以免自己*烧身。
我已经习惯了晚上应酬和加班工作,为了不让妻子和小孩担心,长假中我要么上午呆在家里看电视,要么陪妻子和孩子逛逛附近的公园,一到下午3点左右,我就以有应酬为由,开车到公司看看文件、资料。
5月1日晚上,我在公司非常意外地遇到了曹志雄、姚丽、刘心宇三人。我用“非常意外”这个词,是因为平时除了特别紧急的任务,我一向不主张别人跟我一样晚上加班,以免引起员工家属的不满。特别是刘心宇作为证券投资部经理,平时白天都在证券公司提供的大户室上班,一星期难得在公司见着其几回,最近一个月更是很少在公司露面。没有我出面召集,他们三人怎么会在五·一长假的晚上到公司加班呢。
可惜由于我对他们一贯发自内心的信任,没有在意他们这一反常的举动。
我进公司大楼时,看到曹志雄办公室有灯光,当时感到有些奇怪,志雄怎么会在办公室呢,莫非前一天下班时忘了关灯。上楼后,我没有进自己办公室,径自走向志雄办公室,推门就看见曹志雄、姚丽、刘心宇三人围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叠资料。
我吃惊地问:“你们怎么都在加班?”
他们三人看到我吃了一惊。志雄抢着说:“我们把康达股票的帐再理一理。”
“志雄的责任心就是qiáng,大过节的还加什么班。”我带着赞赏的口气道,边说边走到他们身边找地方坐下。
“康达股票转让协议签署的日期是1998年5月25日,可是当时临江东南贸易投资公司、临江东南贸易实业公司两家的法人代表仍然是李惟康,工商登记还没有换成我,如何自圆其说还得琢磨一下。”曹志雄拿着手中一份协议对我说。
我接过这份协议看了,印象中的确授权签署过这个文件,但何时签署的这个协议,其中又有什么猫腻,我一无所知。
我以对他们一贯的信任态度,大大咧咧地说:“这还不简单,李总早已经退休,我授权你签名很正常呀,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这个日期是倒签的,商量康达股票协议转让是1998年12月初的事。”曹志雄吞吞吐吐地说。
见志雄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我把协议又仔细看了一遍,实在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因为在我印象中流通股早就完全抛售了,而且流通股是绝对不可能通过协议来转让的,只能在股票市场上公开竞价jiāo易。我对他们说:“法人股按净资产转让没有任何问题,检察院不会关心的,你们怎么解释都可以。”
“曹总、姚总,程董这么晚到公司一定是有事,我们不打扰他,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到公司会议室去商量?”刘心宇明显有些慌乱,竟然对我下了逐客令。我当时甚至认为他在保护我,所以丝毫没有在意。直至后来他从检察院出来,对我翻脸拿出两份报告、两个协议时,我苦苦思索了一个多小时,才明白了其中隐藏的秘密和陷阱。
“好吧。细节我们去会议室商量,不打扰您了。”志雄对我说。
“还是我走,你们就在这里继续谈。”我连忙道。我当然不好意思对他们说,我是骗妻子出门的,其实到办公室什么事没有,只是不愿意呆在冷冰冰的家里。
后来在庭审中,面对曹志雄、姚丽、刘心宇对我的指控,质证时我曾试图用5月1日晚我看到过他们背着我商量康达股票的事,说明我的确始终不清楚康达股票违规cao作的事,遗憾的是曹志雄、刘心宇两人一致否认有过这次碰头。我只好在随后的自我辩护中主动放弃了这一重要证据,因为我知道法庭只相信有证据的事实,更不会采信被告人没有其他有力证据佐证的无罪辩解,何况这样的旁证作用本来十分有限。
在捱过了三年多冤狱,经历了一系列无qíng的背叛之后,偶尔我会想起,假如当天晚上我能对他们这次“意外碰头”商量股票的事引起警觉,及时发现刘心宇对我和其他公司领导的刻意隐瞒欺骗,消除曹志雄、姚丽和其他涉案当事人对我推卸责任的误解,果断地查清事qíng的来龙去脉,如实向检察院报告,其实股票违规jiāo易只是财务上的cao作失误,根本不存在犯罪故意,是不是我和东南贸易集团的历史就会改写?至今我还是相信曹志雄等人,当初并非象刘心宇一样对我刻意隐瞒欺骗,而是在维护东南贸易集团利益的心理作用下,被刘心宇欺骗玩弄了。
我无法肯定,因历史不会重演。
长假结束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主动提议一家人到饭店去吃饭。
妻子张晓茜挖苦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老总怎么有时间陪我们娘俩吃饭。”
我没好气地说:“吃就走,不吃就算了。”
8岁大的儿子劝道:“你们不要吵了,我不想去饭店,就在家里吃。”
我顿感没趣。
想起应该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东南贸易集团另一家大股东也是地主的张祥生,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我说有一些事qíng需要面谈,请他到明珠宾馆一起吃饭。张祥生痛快地答应了。
我出门前亲了亲儿子,跟他说再见,儿子爱理不理的。我越发心中无趣,拎了公文包出门。因为长期很少顾家,儿子向来跟我不亲。事业与家庭不能兼顾,这对我一直是一个很大的痛苦。
031、股东告警
我车到明珠宾馆的时候,正好看见张祥生自己开着车也到了。俩人一起从停车场走向餐厅的路上,张祥生说:“五·一长假我不敢打扰你,今天你不找我,本来我准备明天上午找你去的,估计我们要说的是一个事。”
“是吗?你也知道消息了。”我有些吃惊。因为张祥生虽然挂着公司董事的头衔,除了董事会开会时捧捧场,平时对公司事务从不过问的。
“等会坐下来慢慢说给你听。”
俩人坐下后,我简单地点了几样家常菜。
张祥生说:“你先讲,还是我先讲?”
“是老孙告我状的事吧?”我开门见山。
“就这事。”张祥生点了点头。
“那还是我先讲吧。”我说。
于是,我把孙明海接收华贸东南公司后,认为我转移了资产,并认为东南贸易集团实际是华贸东南公司全资子公司,中国贸易集团、南华公司、奥美电器三家股东的投资都是假的,搞掉我不仅可以拿回转移走的资产,而且可以完全控制东南贸易集团。为此,孙明海通过其过去在市委工作的社会关系,找了临江日报的朋友帮忙,通过内参告了我一状。我将马书记的批示,检察院两个多月来的内查外调等,都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明白了。”停了停,张祥生气愤地说:“你怎么jiāo了孙明海这样的朋友?!”
“老孙过去在临江官场多年,认识不少人,也是朋友互相介绍认识的。这次华贸东南公司下放,上面催得紧,我主要是看他妻子在市国资委工作,下放手续上可以办得快一些。”我解释道。
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充分认识到自己jiāo友不慎、政治上不成熟的致命弱点,更多地qiáng调客观理由。当然,我这样说也是当时的实际qíng况。在我三年多重获自由时,我才发现中国贸易集团列入下放的50多家企业,其实就我办理了华贸东南公司一家的下放手续,其他的大部分都已经关门歇业,只少数几家还在办理下放手续之中。
这使我深深体会到,官场中的事其实都是可以用时间来解决的,最要紧的是自己不要冒权力失控的风险。这在当时我是无法领会的。
张总生气地说:“这家伙过去我不认识,现在他通过市里的关系,找到开发区主要领导,区领导又找到我,约我后天下午见面。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接收华贸东南公司后,他成了东南贸易集团的股东,股东间认识一下、jiāo个朋友,以后有事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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