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牢笼_感悟生活【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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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声跟他说:“哦。我叫程明达,路程的程,光明的明,发达的达。我是被人冤枉弄进来的,举报的问题涉及七、八个罪名,现在移送起诉的罪名是贪污。”

  这时自称老张的老大对我说:“我听过你的名字,办案人员对你竖大拇指的,说你是个‘模子’——这是临江方言,意思是说你是一条汉子。”显然,虽然我跟“小浙江”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其他人听到了。

  “谢谢老大理解!”对这样的评价我十分自豪,而且从老大嘴里说出来特别让人感动。

  “千万不要再叫什么老大了,就叫我老张。”这人慡气地说。

  “是呀。老大人很好,我们都叫他老张的。不过老大的话我们都服从的。”“小浙江”接道。

  “那我以后就叫您老张了。”

  老张淡淡地说:“你自己不说,我们是不会问的。既然你想说,索xing就把你的事说给我们听听。我们帮你分析一下,自然说不说由你,另外说话小声点,不要让管教知道了,监房里是有监控的。”

  老张这番话,让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信任。我想尽快融入这个朝夕相处的集体,必须让大家对我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自然,我绝对不会在这种特殊环境中,基于对任何人的信任而胡言乱语,让管教或办案人员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或者打乱我心中定下的对策。我心中自有分寸,既不需要刻意骗人,也没必要把最关键的东西bào露出来。

  如何介绍自己,昨晚我已经有了深思熟虑的思考。

  我说:“我姓程,叫程明达,进来以前任中国华贸东南公司总经理,中国东南贸易集团董事长兼党委书记。”

  老张接道:“大家以后慢慢就熟悉了。”老张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显得很有城府。

  接着老张一一介绍了监房内的几位在押人员:一位年纪55岁左右、长相富态的姓朱,跟老张一样是香港居民;另一位50岁左右、身材瘦小的姓陈,临江本地人;一位年纪不到四十岁的姓huáng,临江本地人,进来前是临江开发区灵宝镇镇长;再一个就是“小浙江”宋涛。老张只介绍了他们的姓氏和哪里人,他们叫什么名字,犯什么事进来的,老张都没有介绍,我也不便打听。在老张跟我聊天的时候,这些人都放下手中的书本,认真倾听我们的谈话。事实上,监房里无聊至极,在这样的小小空间里,任何话题都是大家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老张介绍完后,我坦然地说:“我刚刚被移送起诉,被指控的罪名是贪污。说实话,我真是冤枉的。因为中国东南贸易公司下放临江市,我被接收方通过临江日报内参举报,经马浩然书记批示抓进来的。举报材料涉及非法转移国有资产、贪污、受贿、挪用公款、虚假注册等问题,到目前为止被提审过四、五十次,现在被移送起诉的罪名仅贪污一项。具体贪污qíng况和贪污金额我都不清楚,他们问过我各种各样的问题,我想来想去,有可能涉及贪污的只有11万元上jiāo北京上级公司管理费的事。”

  “马浩然就他妈的喜欢批示,我跟老张都是他批示抓进来的。”huáng镇长愤愤不平地说。

  “是呀。他大笔一挥,我们就倒霉了。”我顺着他的话附和道。

  “11万元有点麻烦,金额不大但刚好够十年以上的法定刑期。”老张说。

  我心想,俗话说久病成医,关在里面的人都成半个律师了。这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我说:“我很奇怪,这11万元应该上jiāo给上级公司了,而且钱的经手人不是我本人,是我两个部下,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变成贪污了。”

  “国有企业需要上jiāo管理费么?你的钱是小金库支出的吧?”老张以怀疑的口吻问道。

  我解释说:“老大真是内行人。国企本来是不用上jiāo管理费的,只是我们原是中国贸易部直属企业,集团是刚刚组建的,先有儿子后有老子的那种,集团只是一个管理机构,根本没有收入来源的,正常开支由部财务司拨款解决,员工福利靠下面公司以上jiāo管理费名义孝敬。正因为没有开支名目,所以我才从公司小金库中支出。”

  “这就是问题了。一个小金库,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进贡开支,不出问题才怪呢。如果你部下知道上jiāo这个钱不光明正大,拿了11万元只上jiāo5、6万元,其他的进了个人腰包,他们不承认、推到你身上,你麻烦就很大。当然,也许本来你自己拿了这个钱,或者你部下把钱取出来孝敬给你了,你现在不认帐,也是有可能的。”老张分析道。

  “我绝对没拿一分钱,所以想不出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律师一来就清楚了。”

  “你案子是哪个单位办的?”老张问。

  “市检二分院反贪局。”

  “他们专门办理大案要案的,市检二分院办案比较厉害,你蛮麻烦的。”huáng镇长cha言道。

  “您是他们办的?”我问。

  “我不到级别,我是区检察院办的。”huáng回答。

  然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仔细询问了有关细节问题,我小心翼翼地一一做了回答。这样一个晚上下来,大家就混得很熟了。他们不叫我“湖北”,除了“小浙江”外,所有人都以姓氏称呼,我被他们称为“小程。”当年我36岁,自从做了领导之后,很少被人叫做“小程”了。现在突然被人叫做“小程”,觉得既亲切又心酸,很快也就习惯了。

  此后,我整天苦苦思索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何被检方以贪污罪指控,可想破脑袋却无法找到答案。

  我每天焦急地等待着律师来会见,可迟迟不见律师的身影,心里既焦急又气愤。

  125、又见新律师

  第二章 冥思苦想求对策

  125、又见新律师

  我急切地想知道检方指控我的贪污罪究竟所为何事,每天度日如年、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律师的会见,可是整整十天过去了,律师迟迟没有出现!

  虽然只是相处短短10天时间,但已经跟我混得很熟,跟我最亲近的“小浙江”说:“程大哥,你不要焦急。法律上的事我不懂,按常理推测,律师不来,证明他在为你想办法,或许已经到北京去找你上级公司领导帮忙了呢。”

  我忍不住气愤着说:“这是他妈的什么大律师,我现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焦急的心qíng他应该很清楚。先来看守所做一个会见,jiāo换一下qíng况,至少让我清楚《起诉意见书》指控的内容,然后再一起商量取证的办法,哪里用得着拖这么久!”

  老张和其他同房在押人员也纷纷附和道:“你这个律师真不负责任。”“律师都是移送起诉后3天左右就来会见的。”“越是所谓大律师越没用。”

  他们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胡思乱想,心里烦躁得要命,但注意到自己的身份,又不得不佯装出应有的沉着和风度。

  到了我被移送起诉后的第11天上午10点左右,我听到管教拿着叮叮当当的手铐走近监房的声音,心想这回大约是律师来了。果然,房门打开,管教叫道:“1814,出来。”在我走出房门之后,管教小声对我说:“律师会见。”

  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在管教押送下,向提审区方向走去。

  到了提审区值班室,远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素不相识的男xing律师,一个年纪约45岁,一个30岁左右。我一走近,那位年轻的律师热qíng地说:“你就是程总吧?”

  我礼貌地回应:“是的,我就是程明达。麻烦你们了。”看到两位陌生的律师,我心里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我无法容忍家人未经我同意,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更换律师,而且移送起诉这么久律师才来会见。我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到了提审室,我qiáng压着心中的怒火,脸色一定是十分难看了。

  两位律师倒是比先前的郑大律师热qíng了许多。年轻的律师首先开口道:“我叫刘海波,这位是赵敬寿大律师。我们受你家人的委托,为你提供法律服务,今后这个案子主要由我负责。”

  我qiáng忍住心中的不满,客气地说:“麻烦两位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郑律师不做了呢?”

  “郑律师是你妻子聘请的,你妻子的xing格你是清楚的。我是你堂弟程平受你父亲委托聘请的。”刘律师说。

  我很紧张地问:“郑律师不是我外甥女小方请的么?我妻子怎么啦?我父亲来临江了?”我知道妻子xing格不好,但不清楚她是否跟我父亲在聘请律师问题上发生了矛盾冲突。

  “郑律师是你妻子找的,钱是小方出的。你进来后不久,你父亲就到了临江。你妻子以家中住一个男人不方便为由,拒绝让你父亲进门。你父亲送了她5000元钱,要求见孙子一面,她甚至没让你父亲进门坐一会。你父亲在你外甥女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找过检察院几次他们不理,现在已经回老家了,但一直跟你堂弟程平保持着电话联系。”刘律师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望着我,明显表现出对我妻子的不满。在我出去后,我才知道郑律师根本不是我妻子请的,自始至终就是我外甥女小方请的,在这个问题上刘律师实在不够厚道。

  程平是我同村本家的兄弟,在临江市公安局工作,论血缘关系出了五代,但因为我们同在临江工作,程平又是一个喜欢jiāo友的热心人,我们一向关系比较亲近,常有往来。但我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级警察,即使想为我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因我过去对妻子照顾不好,所以在我出事之后,妻子不理我家人是很有可能的,但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表达对妻子的不满。我痛苦地说:“过去是我对妻子不好,没有尽到照顾家庭的责任。”

  那位赵大律师嘲讽地说:“象你这样年轻的领导gān部过去只认‘工作’,整天在外花天酒地,现在知道家庭的重要了吧?!”

  我苦笑着没有说话,只好问:“你们办理了会见手续,郑律师是否就不能办理会见了?”

  刘律师说:“一个案子最多只能聘请两位律师作为代理人,决定权在你自己。我们是你父亲委托程平聘请的,你还能不相信你父亲和程平?”

  “我当然相信你们的。”我敷衍着说。

  刘律师追问道:“你是否同意我们作为你的代理人?”

  我无法立即作出决定,而且这个自称今后主要负责我案子的刘律师实在太过年轻。于是,我用一连串的反问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急于想知道检方指控的贪污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否复印了《起诉意见书》?检察院究竟想gān什么?现在案子已经大白,我单位和上级公司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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