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但现在临江市委和检察院方面已经骑虎难下，事qíng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又问：“如果当时曹志雄坚持不打开保险箱，不配合律师取证，你们有什么办法？”
刘律师说：“律师取证必须得到当事人同意，如果当时曹志雄坚持不配合，我们只剩下一条路，就是请检察院派人到场。”
“如果检察院不愿意派人到场，而是等你们走了以后拿走这些凭证呢？”
“那我们只好守在保险箱前，直至检察院来人为止，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如果曹志雄让公司保安qiáng行将你们赶走呢？”
“那我们会报警处理，这时候有你堂弟和政法委一位朋友在场就起作用了。”
我说：“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133、确定证据使用策略
在我思考如何为5千元缺口完善证据的时候，刘律师让我看了他们复印的收款条，又东拉西扯了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其中说到为何他们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刘律师说他拿到证据以后，专门去了北京一趟，找了他的一个湖南老乡原中顾委领导，老领导听了我的冤案很气愤，答应帮忙找政法系统的老部下帮忙。同时，他到我上级公司通报了最新qíng况，顺便把我那个借律师费的借款条jiāo给石总，拿到了15万元律师费。
关于那位原中顾委领导答应帮忙找人的事，尽管刘律师说得天花乱坠，但我压根就不相信。我一边听他讲故事，一边思考现有证据的完善和使用问题。经过半个多小时思考之后，我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我说：“我已经想好了，发给刘心宇、忘了让他打收条的这5千元钱，就算是我自己拿了。如果检察院有意放过我，公司领导拿得最少的张副书记拿了5千元，按理我拿5千元也不过分；如果他们不愿意放过我，拿这5千元说事，正好可以让他们下台阶。”
刘律师和赵律师异口同声地说：“你讲得更具体一点。”
我进一步解释说：“你们上次会见之后，一连两天市检二分院审查起诉处归科长和一位叫秦道炯的检察官来提审，这两次他们都询问了股票转让的事，让我感觉案子似乎还没有了结。虽然案子已经移送起诉了，但侦查和起诉都是一家人，我直觉他们不甘心就此罢休。”
赵律师一脸不屑地说：“法律上你不懂。侦查与起诉是不同阶段，他们只是核实一下以前问过的事qíng，重新做一个笔录。问你无关的事qíng，你不要回答呀！”
我说：“我正是这么做的，两次我都明确拒绝回答与指控我贪污6万元无关的事。虽然法律知识我不专业，但作为当事人，许多直接的感觉是你们无法体会的。”
刘律师说：“你是想承认贪污5千元，换取案子早日了结？”
“是的。但我不会承认贪污这件事，我只说作为公司领导，我当时也拿了5千元奖金。”
刘律师分析道：“你给自己发奖金，有点说不过去。”
“我就是要故意给临江市委和检察院找这样一个台阶下。以临江市在中国官场如日中天的气势，神仙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上上之策是面对现实，既让他们抓住一点小事qíng，证明他们从法律上讲没有抓错人，但同时绝对不会让我有判刑坐牢的风险——让他们认定我贪污了5千元是一个最好的台阶。”
赵律师翻看着他带来的一本刑法小册子，对我说：“承认贪污5千元可不是小事，你考虑清楚。我把相关规定跟你读一下，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条第一款第三项规定：‘个人贪污数额在五千元以上不满五万元的，处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qíng节严重的，处七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个人贪污数额在五千元以上不满一万元，犯罪后有悔改表现、积极退赃的，可以减轻处罚或者免予刑事处罚，由其所在单位或者上级主管机关给予行政处分。’你不承认贪污，只承认拿了这5千元奖金，当然不存在有悔改表现、积极退赃的前提，以你目前为止对办案人员的态度，应该就是在法定的1－7年刑期之间由法官行使自由裁量权，弄不好要吃两、三年官司的。”
刘律师附和道：“是呀，这个风险太大了，更重要的是一旦定罪，你就不能再当官，今后东山再起的路子就断了。”
我说：“检察院把一个所谓大案要案办成这样，应该无脸说我到案后态度如何恶劣，证据放在这里，案子确实是他们办错了，大家心知肚明。人心总有ròu长的，市委政法委领导、检察官、法官都是人。无论如何，在其他班子成员都拿了不止5000元奖金的qíng况下，认定我拿的5000元奖金是贪污，以此对我判处重刑几乎没有可能。最可能认定我贪污罪成立，免于刑事处罚，给检察院解套；最坏的qíng况，判我一年有期刑期，我现在已经关了8个多月了，走完全部程序关押时间也差不多一年了。这个最坏的结局，我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刘律师坚决地说：“不行！我找刘心宇一趟，看他怎么说。如果他不承认，我们再想办法。”
“好！那就拜托你了。”刘律师的坚决态度，重新激发了我无罪脱身的信心，毕竟我这么年轻做到现在职位相当不易，绝不能轻易就放弃了！
刘律师信心百倍地说：“等我找刘心宇取到他证实拿过5千元奖金的笔录后，我们准备连同现在手上已有的证据一起jiāo给检察院，正式跟他们摊牌，要求他们立即撤案放人。铁证如山，如果他们不立即放人，我就让你们上级公司向媒体披露这个案件，给临江市施加qiáng大的舆论压力。”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这样做不好。现在国内没有任何力量敢与临江官场叫板，象我这样的所谓大案要案，到现在为止媒体没有公开报道，说明他们不想做得太绝；如果我们通过舆论施压，就会让他们无法下台，他们即使明目张胆地做一个冤案，谁敢挑战临江官场权威？！另外，我觉得手中的证据不能jiāo给检察院，因为侦查和起诉是市检二分院内部两个部门，我直觉他们不会轻易放手，证据jiāo给他们只会起到打糙惊蛇的作用。光是两次退回补充侦查，就会耽误半年时间。这样的无罪铁证，我们必须到了法院才出示。法院跟检察官虽然实际上也穿着同一条裤子，同属临江市委政法委领导，但毕竟属于两个系统，多少有一些制衡。假如检察院胡来，至少法官对我会多一些同qíng。反正我已经在里面蹲了8、9个月，再多呆些日子也无所谓，最要紧是一次搞定。”
刘律师与赵律师你一言我一语，分析何时提jiāo证据比较合适，最后他们同意了我的意见，并商定这段时间不再去检察院找办案人员，等案子移送到法院之后，才以手头证据申请法院去调查取证，到时打检察院一个措手不及。
律师这次会见，终于使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我信心百倍地等待着法院开庭的日子。书包 网 bookbao8.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134、丑陋的人xing，无奈的选择
第四章 在漫长等待中煎熬
134、丑陋的人xing，无奈的选择
上次会见后过了20天左右，终于又等来了律师会见。这次刘律师自己带了一名助手过来，赵大律师没有陪同出现。
一见面，刘律师就说：“案件应该是退回补充侦查了。你要耐心一些。”
我说：“移送审查起诉后过了一个半月还没有拿到起诉书，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是退回补侦去了。”接着我略有不满、语气轻松地说：“上次会见过了这么久你才来，我是太想你了！”
刘律师说：“做我们这一行的，事qíng多，时间上没有计划，上次我答应过你，以后争取半个月来看你一次。”
我说：“那就太谢谢你了。呆在里面，听不到外边任何消息，时间一长人都变傻了。”这些客气话过后，我单刀直入：“刘心宇承认拿到那5000元钱没有？”
刘心宇是否承认拿到的那5000元奖金，是仅存的证据漏dòng，事关重大。
刘律师很气愤地说：“我电话约了刘心宇几次，而且告诉他是请他帮忙回忆一下，1998年三季度他是否拿到过你给他的一笔奖金，我们在奖励清单上看到了他名字，但没有看到他的领款条或领款签名。他都找各种理由搪塞不见。”
我焦急地问：“那你们去公司或证券公司的办公室直接找他呀。”
刘律师说：“他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但我们还是不死心，最后只好到办公室去硬闯，总算是撞到他了。结果很遗憾，正象你上次预料的一样，他声明时间过了那么久，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我们会见时，他的态度十分冷谈，明显怀着qiáng烈的敌意。我开玩笑说，程总是否得罪你了，他说岂止是得罪，你想把责任都推给他，让他替你坐牢。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
我说：“你刚才说的奖励清单有他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计划发给各人金额多少的一张表格，计算机打印的，上面没有任何人的签名，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使用。”
“那是我每次发奖金前自己在计算机上打印出来的。不过，你上次打开保险箱时有许多在场人证明的，难道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当然可以作为证据使用，但这个证据不是直接证据，最多只能证明你曾经想发这些钱，不表明你实际发给他们这些钱了。刘心宇不承认，没有他的收条或签字，等于你没发。”
“明白了。这样也好，还是回到我原先的说法上来，就说我自己拿了这5000元奖金。”
“我跟赵律师还有其他一些法律专家私下讨论了这个问题，他们认为刘心宇如果不承认拿过这笔钱，这是一种无奈中的最佳说法，从政治现实上讲，给临江官场和司法机关一个台阶下，这是最好的方案。”
我坚定地说：“那就不要变来变去了，这次定下来，我不想再变了，口供变来变去会给法院留下十分不良的印象。”
刘律师说：“好，这事一言为定。我很奇怪，刘心宇不是你亲信么，为何对你象仇人似的？”
我说：“我之所以被检察院盯上，起因是孙明海通过内参举报，马浩然书记批示。检察院感兴趣的最大问题，是股票违规jiāo易。当然领导gān部进来了，不搞点贪污受贿问题，仅仅是工作失误，官场内部的争论会比较大。在检察院和孙明海最感兴趣的股票违规转让问题上，现在我不想说得太仔细，只要我还关在里面，就必须处处小心应付。可以肯定的是，刘心宇作为直接责任人和股票jiāo易的cao盘手，因为被检察院多次传唤，加之心中有鬼，一定充满了对牢狱之灾的恐惧。我曾经跟他说过，这是财务违规问题，违法但不属于犯罪，让他不要害怕。但你想想看，他是相信我的空dòng解释，还是检察院不断传唤带给他的牢狱之灾的现实威胁？！换任何人当然不会相信我。现在虽然检察院放弃了就此问题对我指控，但刘心宇作为当事人希望我早日被定罪，这样才能彻底消除他的恐惧。刘心宇如此，与股票违规jiāo易有关的曹志雄、姚丽两人，显然都是这样一种心理。”我叹了一口气，真诚地说：“如果股票违规jiāo易真的涉嫌犯罪，我宁可一人坐牢换取他们所有人的解脱。问题是这事根本就不涉及犯罪，办案人员却穷追猛打，对证人滥用qiáng制措施，使他们恐惧到不惜出卖自己的良知，这就是我们国家司法制度的可怕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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